连文阁老都这样说,朝臣们便无人再出言反驳。
章裕心觉不妥,正要再出言时,被文阁老伸手制止:“代储君的人选,诸位可有想法?”
选代储君一事,本是朝堂之事,需避开皇子公主,不应在此处讨论。但眼下实在特殊,为了尽快解决此事,朝臣们纷纷执言。
有以嫡长之礼推荐大皇子的,也有不少人出言赞二皇子英朗出众,可担此重任的。
明眼人都明白,今日非是大皇子和二皇子之争,而是福王和吴蒙之争。如何站边,便成了今日之重。
朝臣们争论得面红耳赤,选谁当代储君都能引据经典,文阁老默默看着,任由众人各抒己见。
眼见着差不多了,福王状若无意地拂去了衣摆上的香灰。
韦子昂顿时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既诸位意见难以统一,微臣以为不若让上天来选。”
“这是何意?”
刑部尚书不解,选代储君怎还能交给上天的。
“诸皇子各选一根羽箭,将它射入树中,一刻钟后,哪根羽箭上落的雪最多,便是天意择定的代储君。”
外间鹅毛大雪纷扬,不少雪籽冲开了窗户落在室内的桌案上,像是在呼应他的话。
朝臣们陷入沉思。
此法有些荒诞,但历史上也并非没有先例,某朝的宰相便是抓阄定下的。雨雪是上天馈赠,落时杂乱无章,倒也算公平。
只是,若羽箭上的雪差不多,要如何定择?
顿时就有人将此疑惑问出,韦子昂继续道:“将羽箭上的雪拂下来,烹煮成水,便知多少了。”
文阁老当即道:“诸位若无异议,就按此法行事,请皇子们移驾室外。”
霍元展握弓时,手有些抖。他不由停顿一息按住了发颤的右手,好一阵才平复下来。
也许,他也是有一丝机会的。虽然知晓他们定有后手,但他心中不免存了一丝侥幸。
若他真被上天眷顾了呢?
这一箭定不能太深也不能太浅,深了则裸露在外的部分会少些;若是浅了,那羽箭不足一刻钟便会被这风雪吹倒。
身侧的霍元熠仍是那副平淡至极的神情,仿佛对此并不在意。而霍元御和霍元庆的面上则多了一丝慎重。
他二人定和他一样在乎这等天意。
见桌案上的香炉已备好,文阁老道:“请皇子们静心,瓶声一响,便算开始。”
话毕,文阁老便敲响了玉瓶。
四根羽箭似疾风般同时射出,随后射在不同的枯树上,登时便有四位宫人小跑过去站在羽箭旁边,只等一刻钟到,将羽箭取下。
霍元展浑身紧绷,心中有些懊悔。他方才射偏了一寸,若是因此影响了落雪,他定要万分后悔。
雪花夹杂在冷冽狂啸的寒风中,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即便如此,朝臣们仍是竭力盯着,四只羽箭在众目睽睽之下,逐渐被雪覆盖。线香燃到一半时,有根羽箭承受不住雪的重量掉了下来。
众人抬目望去,那是四皇子霍元熠的箭。
但见他神色淡然,文阁老目光微闪,命宫人将羽箭取回,擦去其上的雪装回箭筒中。
这便是落空了。
一刻钟过去,宫人将剩下的三只羽箭取下,小心地拿着刮板将上面附着的雪刮在茶壶中。
因着其中一位宫人动作稍抖了些,还惹得霍元展下意识出声斥责,待众人望过去,他方才镇定下来收回目光。
三只小火炉同时燃起火苗,烹煮着其中的雪水。
众人静静等着,紧张的情绪似洪波来潮,一波胜似一波。直到雪水全数化去,众人更是紧紧盯着斟茶的宫人。
只见三盏茶壶中倒出来的雪水重量不一,有的填满了一杯,有的填了一杯半,有的填满了两杯。
填满一杯的是霍元庆的羽箭,一杯半的是霍元展的。霍元展咬紧了牙关,他就差一点!
“看来天意已定。”忠勇伯将茶杯示意给众人看,“大皇子乃上天选定的代储君。”
吴蒙冷着脸,瞥了眼福王:“往日竟不知大殿下箭术超群,令人叹为观止。”
眼见着尘埃落定,福王心中的紧张全然褪去,面色也舒展许多,也不甚在意吴蒙的奚落了:“颂国儿郎皆如此,将军定是知晓的。”
终于得了这个位置,霍元御目光沉沉,心中却无一丝欣喜,他的阿姐再也回不来了。
忠勇伯又道:“事急从权,既已择定了代储君,便请代储君扶灵回宫。”
“且慢!”
殿外传来一道声音,那声音似是带上了内力,穿透至整个无常殿,众人下意识安静下来。
待望去后才发现,说话之人竟是费连!而他身后之人赫然是失踪多日的太子和九公主!
朝臣们面面相觑,被这变故惊得无人出声。才选了代储君,真储君便出现了,竟如此巧合。
太子是由侍卫搀扶着进来的,他容颜苍白,面有病色,身上的衣衫沾着满满血色。
一看便知当时与刺客搏斗是如何时激烈,而他身边的九公主发髻凌乱,唇色发白,小手紧紧攥着太子的衣摆,走路时摇摇欲坠,似是随时要晕倒般。
殿内众人的目光皆落在太子身上,唯有霍时月和霍寒漪在看到阿筝后,险些遏制不住内心的急迫。
也不知她伤到了何处?
费连朝文阁老等人行了一礼,道:“臣在悬崖之下搜寻多日,才在河岸对面找到太子和九公主。二位主子身受重伤,请钱太医诊治。”
没等他说完,钱太医便匆匆出来给落座的太子诊断,阿筝也被其他太医安置在一旁诊治。
殿内一时间极为安静。
自费连出现,福王的脸色便沉了下来,在看到他身后的太子活着回来后,福王更是牙关咬紧,眼中阴郁得似融进去了化不开的黑雾。
那些废物,连个伤重的都杀不死,去妄养的人全然没点用。既太子已回,代储君便暂时作不了数了,除非……
福王隐晦地看了一眼霍元御。
霍元御心知今日已走到这个地步,就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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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却,王叔也不会允许。这样想着,他走到钱太医身边,关切询问道:“太子殿下伤势如何?”
钱太医却并未回他,而是面色慎重,搭脉的手一动不动,众人等了一刻钟仍是不见他说话,不由得暗地里猜测太子的伤势。
“太子腹部中剑,伤势耽搁数天,内里已恶化。又因失血过多脉象虚弱,若不及时治疗,日后会伤及根本。”
钱太医一出口,阿筝的嘴角不免有些抽动。
她还能不知道霍元恪那厮的伤吗?也不知他什么体质,腹部穿了个洞,后面仍旧活蹦乱跳的。
正无语时,瞥见了霍元恪凉凉看过来的目光。
阿筝:“……”
默默将嘴角的撇度收回,她也得好好装一回。思及此处,阿筝柔弱地靠在椅背上,可怜兮兮地看着替她诊脉的太医。
那太医神色轻松,正要开口断出她的病情时,阿筝忽而捂着肚子,细声细气地唤痛。霍元恪本就搅了她的计划,若让这太医脱口而出她只是受了皮外伤,那她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捞不到救皇帝的功劳,也得捞一回救太子的。
她这一声出来,霍寒漪忙推开身前挡路的人来到她身旁着急问道:“可是哪里难受?”
见霍寒漪眼圈泛红,阿筝心里有一丝愧疚,但面上仍是柔弱地喊了声:“七皇姐,我好疼。”
殿内本就安静,她这一声细声细气的哽咽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霍时月便问张太医:“九皇妹的病情如何?”
细听的话,她的声音也含着一丝不平静。
若说张太医方才还算镇定,被两位公主一问,他忽然有些忐忑。他诊脉时,看九公主疼得模样不似作假,莫不是他医术不精,没看出来?
被众人冷落在一旁的霍元御垂目,眼中的自嘲愈发深暗。
“九公主气虚,体内亏空,又受了风疹未好,但这腹部疼痛,微臣……”
张太医迟疑着求助钱太医,钱太医仍旧是那副沉重的面孔:“九公主年幼体虚,此番受伤许是引发了体内的旧疾,实际如何还得再诊治方可确认。”
阿筝“难受”地点头,钱太医果真上道。
等钱太医道完病情,费连再度开口:“未进殿前,微臣似是听到了忠勇伯提到代储君……”
“莫不是微臣听错了。”
被提到的忠勇伯面容一梗,小心地觑了眼太子的脸色,方才斟酌着话语:“天子遇刺离世,太子殿下数日未归,朝中没有主心骨,且刺客又和车勒有关,车勒阴谋不容拖延,臣等这才选了大皇子为代储君。”
嘴上对着费连解释,实际忠勇伯朝着霍元恪躬了躬身。
代储君是他提的,若太子日后追责,他定是跑不了。为今之计面上只能退让,等待后手了。只是福王那边……
霍元恪神色虚弱,按着自己身上的伤口,像是并未看到忠勇伯一般。
“原来如此……”费连话音一转,狭长的双眼中顿时闪过一丝不明的意味,“微臣在山中另发现了些有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