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阿筝趁着有空,将刑部和大理寺又搜了一遍。连仓房都去翻看过了,可仍未发现宋言青案的线索。
之前未找到或许是遗漏,可这次下来,阿筝很肯定,宋言青案必有蹊跷。
小秋进宫这些年想寻些当年知晓此事的宫人,却无一成功。那些人像是凭空消失了般,唯一留下来的线索便是娴妃当年召过宋言青。
当年之事,倒是还有一位知情人,只是……
那人身在冷宫。
不过,也很快便会和自己有交集了。
许是一直在用金手指的缘故,她现在附身飞鸟的能力有所提高,甚至可以唤来远一些的飞鸟。
正思索间,小秋进了屋里,贴近她耳边悄声道:“公主,有个宫人求见。”
窗外漆黑一片,除了临近檐下的灯笼处有些微弱的光。看这天色已快子时了。这个时辰竟有人会来找她。
“是谁?”
“绿芫堂的梅砚。”
……
前殿有一位着深色宫装、身形佝偻的宫女候在那里。她露在外面的一双手皱得逡裂,发丝也有好几根花白。
阿筝本以为她是年长的姑姑,看到脸时才知晓她不过二十多。
纵使是冬日,也能从她单薄的衣服里看出那条凸出的脊骨,好似被什么吸了精气一般,面黄枯瘦。
小陶子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盯着,见阿筝来后便悄声退下去守门。
梅砚伏在地上,声音有些颤抖:“奴婢拜见九公主。”
阿筝坐下后才发现她许是哭过,眼鼻的红还未消散。
“起吧。”
话毕,梅砚却没有起身,反而重重地磕了个头:“深夜本不该打扰公主,可奴婢走投无路,只能求到公主这里。”
阿筝拂了拂衣裙上的绣花,面上神色淡淡,并未回应梅砚的行礼。
见九公主不语,梅砚有些忐忑,但想到花铃的事,她又下定了决心,将自己的来意道明:“奴婢梅砚,是绿芫堂的宫女。今日来是想求公主一个恩典。”
“奴婢……奴婢想要黄有德的命。”
室内本就寂静,这话一出气氛更是凝滞。
梅砚说这话时,牙关咬得极紧,眼中的恨意几乎能凝成一把刀。
“梅砚姑娘怕是求错人了。”
因她的拒绝,梅砚神色焦急,那双逡裂的手下意识抓住了身前的衣服,攥出一片皱痕。
“奴婢并非空口来求。”
“微雨生前留有一物在奴婢这里。”
“奴婢愿以此交换!”
拒绝的话说出去后,阿筝便心知对方必然会因此抛出些砝码,只是这宫女竟会提到微雨。
莫不是自己查微雨的事暴露了?
顷刻间,阿筝便否定了此猜想。
微雨的身份阿筝只粗略问了小陶子和小秋二人,且令她们无需去宫人之间探查,就是因为担心贸然去查会牵连自身。
见九公主蹙着眉,似是耗尽了耐心一般,梅砚瞬间白了脸,终是支撑不住跪坐在那里,眼神失了焦。
她不知还能找谁。
今日是花铃的生辰,因这难得的日子,花铃将一直珍藏的首饰都拿出来戴了。
她这几日日夜不停地赶工,终是做好了些绣活儿。本想让花铃去送,却又担心那二人再起了坏心思,便自己出去置换了些用具。
还换了本画册打算送给花铃做生辰礼。
花铃年岁还小,有些少年童真,正是喜欢这些的时候。可她回来后,花铃却不见了。
她第一反应便是去问敏文敏武,可他们却满不在乎地说花铃只是贪玩出去了。
她自是不信的,趁二人不注意,她跑去了永寿宫。
在永寿宫的后门处蹲了很久,她才听到有两个小太监边走边笑着说今日黄公公换了口味,可惜那宫女性子烈,还没等他们玩上便自己撞死了。
梅砚听到这里时,虽愤恨心惊却并不能确定他们说的就是花铃,但随后听到的话令她几欲崩溃。
其中一位小太监拿出了个银铃耳环道:得亏黄公公让处理尸体的时候,他检查了一番,还摸到了点东西,要不然什么都捞不着。
梅砚一看便知,那是花铃的耳环,下面坠着的那个银铃是从前娘娘特意命人打的,花铃宝藏得要命平日里都不舍得戴。
他们杀了花铃!
他们喝了花铃的血!
梅砚目欲泣血,她好恨!她那时差些要冲上去杀了这些人,可是她不能,娘娘还需要她。
若是九公主不愿帮她……
梅砚身形发颤,泪水潸然而下:“微雨曾与奴婢说过:若她死了,便将这份东西交由心性坚毅刚正不阿之人。可奴婢卑鄙,为了一己之私拿了她的东西。”
“奴婢无能拿不出别的,惟有一条命可供公主驱使,只求公主暂且留我性命。”
“待奴婢完成必要之事,绝不胆怯赴死。”
梅砚再度磕头行礼,一次又一次,不愿停下。很快,她的额间布满了血,可即便这样,她也仍在继续。
这些磕头的声响回荡在整个正殿,好似一道道冤死的游魂从四面八方冲到了她的面前,呐喊着诉说不甘。
阿筝静静地看着梅砚,她忽地想起了门外的小陶子。
他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为何来找我?”
梅砚停了一瞬,哽咽道:“奴婢识得不禄院的小圆子,去送微雨时知晓公主安置了她们。”
“此前公主也善待过小冬的尸身。”
“微雨生前受辱,将此物给奴婢也是存着一份期许。奴婢卑劣,虽有私心,却不能将她的心愿就此踩进尘土。”
一道沉沉的钟声响起,绵长低回。声音悠远留有余音,是宫中的钟楼发出的,表明子时已至。
子夜归,谁怜枉死魂。
阿筝沉默许久,终是开了口:“你将事情仔细道来。”
梅砚闻言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痛,压抑许久的哭声终是泄了出来,她知道,九公主答应了。
她突然有些悔恨,自己若是早些来,花铃是否就能活着?
微雨留下的是一份血书,这血书并非是用纸笺书写的,而是像仓促之间撕了里衣匆匆写下。
落款是段典。
血字早已凝固,整张血书上沾着一团团大小不一的血迹。血书约有千字,阿筝不知这些字要流多少血才能写得全。
比之血迹,其上的内容更是令人触目惊心。
阿筝神色沉重:“这份东西有谁看过?”
“无人看过。”梅砚坚定地摇头,“微雨将此物交给奴婢的时候,便言明了它的重要。”
“奴婢一直好好收着,从未打开过这个包袱。”
阿筝见她面色不似作假,姑且相信。本以为微雨身上的凌虐痕迹是因色所致,现下想来或许这些是逼问手段。
这样看来,将此物藏在冷宫确实安全。
“微雨与你的关系旁人可知?”
梅砚再次摇头:“来往得小心,奴婢几乎日日在绿芫堂,便是连花铃她们都不知晓。”
说到花铃,梅砚的神情明显又悲伤起来。
阿筝想了想道:“你可知微雨的身世?”
“奴婢记得,她叫唐微,有个相依为命的哥哥。她哥哥在军中卖命,好像叫唐凡。”
梅砚走后,阿筝靠在椅背上,盯着手中的血书一言不发。
绿芫堂说是冷宫,实际是萧婕妤的住所。萧婕妤正是宋言青一案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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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情人,死去六皇子的生母。
据说她是因此疯癫逐渐被皇帝冷落。
今日她的鸟身出去时,也正巧看到了黄有德作恶,只是,待她要出手时,花铃便已香销玉沉了。
皇宫,真是令人生厌。
阿筝敛去眼中的冷意,起身回了寝卧。
……
梅砚回到绿芫堂时,敏文和敏武已不见踪影,想来是已得到了黄有德的赏识,调往别处了。
这样也好,她可以更安心地守着娘娘。
她等着这些人身死的那一日!
进了屋里后,梅砚才看到娘娘正坐在地上抱着椅子,呆呆地掰着手指头。绿芫堂没有炭火,冬日极为难熬,地面更是凉得透骨。
“娘娘!”梅砚忙过去扶她,也不知娘娘这样坐了多久了。
萧婕妤见她过来后登时扬起了笑,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回,回。”
梅砚内心酸涩,掏出帕子为她擦脸,哄了很久才成功让萧婕妤睡下。
她知晓,娘娘是在等她。
……
宫中的白玉道上,一行人行色匆匆。
“还不快些。”
御史夫人转头向身后的女儿催促着。
今日可是为九公主选伴读,九公主近来名声显赫,且替她选伴读这事儿还是玉贵妃操办的。
京都里谁不知,玉贵妃身后是薛家,薛家可是百年世家。玉贵妃本人又是后宫中最受宠的,便是后位都可坐得。
做了九公主的伴读,便能去国子监读书。
虽说灵麓书院也是京中顶好的学院,可再好也好不过国子监去。
知晓了这消息,御史夫人便早早地准备上了。哪知她这女儿丁点不知晓她的苦心,摆着个臭脸像是谁欠了她一样。
御史夫人停下脚步,严肃叮嘱:“今日你可得讨好九公主,拿下这伴读的位子。若是没能成功,看你爹怎么罚你。”
说完便拽着她疾步跟上了前面领路的宫人。
赵央扁扁嘴,无奈地跟在母亲身后。她才不想当九公主的伴读呢,她可是听说过的,九公主脾性差还爱趋炎附势。
她们这种清流之家何必非要借此进国子监,灵麓书院也是很好的呀,何况萧公子也在那里读书呢。
虽是替九公主选伴读,玉贵妃仍是以赏花会的形式邀了这几家的夫人们,在潮汐阁办了宴。
一应用度不比元辰宴上的差。
阿筝到的时候发现那三家皆已入座。
见她来了,玉贵妃朝她招招手,笑着对夫人们道:“今日相邀夫人们赏花,随意便可,无需拘束。”
座下的夫人们颔首,带着女儿们行礼。阿筝温声回应,趁此打量了这三位姑娘,她们确是那些画卷中最为漂亮的。
左边是御史赵晋的小女儿赵央,着一身鹅黄的袍衫,相貌灵动可爱,却在她看过来后躲避了视线。
中间是京兆少尹江谯的妹妹江宁。江宁人如其名,生得宁雅娴静,柳叶眉湖水眸。周身礼仪周到很是彰显贵女风华,只是唇色泛白,是病弱之躯。
右边则是有过一面之缘的熟人,太常寺奉礼郎师听安之女师若薇。
御史掌谏,可监察弹劾朝臣;京兆尹管京都行政事务;太常寺掌宗庙礼仪,通些鬼神应是不成问题。
若不是画册上的其他官职不算好用,师若薇此人,阿筝起初并不想挑她。
一来是考虑到那日她受众嘲,日后进了国子监也难以安生;二来则是由于屈承戟的关系,阿筝有一丝顾虑,怕她是个恋爱脑。
她并不歧视爱情至上之人,只是她想要的是一把刀。不需要多锋利,只需在关键时候出鞘便好。
“梅园的花开得正盛,不如几位陪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