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琳没想到这么快，又和那个过于好奇的女警见面。
她轻抚额角，腕间又是一珍珠饰品。
“纪警官，麻烦你再说一遍好吗？我最近很容易感到疲惫呢。”
今夏看向她的小腹。
旁边站着一位全新的保姆，眼神很犀利地咬住他们一行人，生怕她们伤到她。
纪明珠轻声道：“还没恭喜你。”
季琳笑得暧昧，就像她是她老公似的：“多谢呀，小纪警官。”
余元看她俩打哑谜，有点摸不着头脑。这回来，是他开车。付裕也在，只不过他一直沉默，装透明人。
余元清清嗓子：“那什么。季女士，我们就是想让你认个东西。”
见季琳点头，余元把照片拿出来摊到她跟前：“喏，你可看仔细了哈，见没见过？”
季琳倒是挺配合：“见过，我也有一条。不过我那早丢了。梅兰竹菊，恰恰缺个兰，凑不整，怪讨厌的。”
“什么时候丢的？”
“唔……有好几个月了吧。估计就是那田六干的。幸好她已经被我老公辞退，不然我得丢多少东西？”
纪明珠观察她表情，似乎她确信就是田六偷拿她的首饰。
不过，季琳纵使怀疑家人，想必也不会直说。
纪明珠岔开话题，问：“手链在哪购买的？”
“嗯……之前去港城玩的时候，带了一套回来吧。但其实呢，这种货，商场到处都是。”她撇撇嘴，似乎很嫌弃。
“有小票么？看下。”
“早丢了。”
“在哪个商场见过？”
“世纪百货吧……都好久之前的事情，我哪记得清。说错了警官可别怪我哦。”
她语气随意又笃定，纪明珠知道从她这儿再问不出什么来，转口道：“陈霁回来了吗？”
季琳：“没呢，在哪打游戏吧。不然就在学校。”
纪明珠：“给她打电话。”
季琳：“……”
纪明珠：“另外，能给我们看看你另外三条手链么？”
季琳眼睫颤动：“警官，你会不会有点太过分？”
纪明珠：“是有点。”她视线下移，看着她的小腹，微笑道，“所以可以吗？”
季琳唇角微微上扬，那副短暂出现的可怜样一下转成甜腻：“可以。我喜欢你这么对我说话。小吴，去把我那粉色的首饰盒拿下来。”
余元：啊？
不是，我怎么看你俩有点暧昧呢？
付裕很安静，几乎融成背景板。
今夏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偶尔投向纪明珠那种审视的目光，让她怪不高兴的。
她飘到付裕身边，给他吹冷气。
“看啥呀看？我们明珠那么努力工作，你怎么可以闲着！”
付裕微微仰头，耳边有些冷意。他略带思考。纪明珠在七队肯定发展更快。但好不好，就不一定了。
要不要把纪明珠从七队那儿抢来呢？
关南恐怕会追杀他。
而且他看，纪明珠约莫不会答应。
那吴姓保姆不情不愿地上楼，拿了盒子迅速跑下来，生怕晚一步，她老板的香火就会断掉。
纪明珠、余元，还有鬼，都凑上去看。
余元心里大呼：我天，一模一样！
纪明珠问季琳：“还丢过什么东西？”
季琳思索道：“就一些首饰啊什么的。噢，还有一枚戒指。早年我老公送的。”
纪明珠：“丢了没找吗？”
季琳眉梢轻扬：“不值几个钱。更何况，丢了不正好买新的？”
纪明珠点头表示了解，又道：“行。先给陈霁打电话。”
季琳：“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纪明珠：“她这么久不回家，你不担心？”
季琳耸肩：“她那么大人，会跑会跳的，我挂念什么。我现在倒是担心你呢，老是问我家陈霁，该不会是对她有意思？”
“嗯。”纪明珠很从善如流，“你真聪明。所以快联系她。”
季琳红唇一撇，让纪明珠给她手机。纪明珠把余元的借给她打。
今夏在一边报号码，纪明珠输入。
电话没有拨通。
季琳老神在在，并不意外。
纪明珠又问一遍：“陈霁真没回来过？”
季琳无所谓道：“没呀。我说了，她不爱回家。”
纪明珠：“给班主任打。”
季琳似乎很无奈，脸露纵容，打了。班主任说陈霁没有返校，他这回很尽职尽责，终于追问陈霁怎么回事，一直不返校，他很担心的。
季琳语气轻松：“没事啦。估计哪玩儿去了吧。麻烦老师看见她，给我回个电话？”
班主任连连答应。
季琳放下座机话筒，几名警察全都紧紧看向她，仿佛她是犯罪分子。
但她对天发誓，她是良民。
她善良弱小。
季琳笑问：“可以了么。我得休息啦。”
纪明珠一改和她闲聊的轻松语气，轻声驳回去：“不可以。季琳，我们现在怀疑你女儿，陈霁，与一起凶杀案有关，请你配合调查。”
季琳眉梢一动，捂住嘴，很夸张地干呕起来。
小吴怒气冲冲地瞪她一眼，立马把季琳扶起来，意图送到卫生间。
今夏道：“不好！她会不会偷偷联系陈霁？”
纪明珠原还想拦，现在倒是没再动。
她什么都没说，今夏却瞬间get。
她跟在季琳身后，亲眼看见她打发小吴，要掏出手机来。
今夏：“明珠！！！”
纪明珠迅速推开小吴，撞门而入。
谢天谢地。
小吴十分负责，不允许季琳反锁任何门。这个孩子来得正是时候。
季琳一脸无辜地与纪明珠对视：“警官，我要上厕所。你有点冒犯哦。”
纪明珠冷声：“季琳，你猜怎么着，警局也有卫生间。”
季琳也青了脸色。
“我收回前言。我果然还是不喜欢像你这样好奇的人。很讨厌。”
纪明珠做出邀请手势。
季琳当着她的面干呕几声，才慢悠悠地洗手出门，坐到沙发上，一动不动。纪明珠问她，她只说自己一无所知。
付裕终于出场，开口询问。
但季琳对他的态度，比对纪明珠要差很多。翻个白眼，便做缄默状，完全是拒绝配合。
不必再想。
陈霁就算不是这个案子的凶手，也绝对有问题。
……
关南抱侥幸心理，觉得不可能那么糟糕吧，南省那种特大投毒案终究是少数。
可眼见手头这几个嫌疑人越查越清白，他心中那股被纪明珠挑起的不安愈加剧烈。
难道？
千万别啊！
可怕什么就来什么。眨眼间就有两个派出所汇报说有拾荒者疑似有机磷中毒死亡。怀疑跟辫子中毒案有关。
关南天塌了。
他希望办大案，但也不想步子这么大。步子太大会扯着蛋。
更迅速的是，这案子立马就被一队接过去。
关南这一七队，给他们，打、下、手。
大队长给的理由也很简要，他们就那么几个人，不好开展工作，正好一队忙空，俩队协作，赶紧把案破了。破案算七队一功。
什么叫，算？
关南又跟大队长吵起来，最终摔了门，黑起个脸跟一队开案情会。
他憋屈，李少轩更憋。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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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队，就是撬了他们墙角那队。七队发现的线索，要拱手让给一队，而被撬的那小子，名义上还要压他一头。
李少轩没想到自己在市局当刑警能当到这么孙子的地步。
这其中唯有孟涛接受良好。
他太累，巴不得一队介入，至少别老让他去走访，他是个人，又不是机器。
投毒案紧张开展人海战术中，这边裸尸案倒胶着起来。
季琳完全不配合调查。
她那手机也干干净净，与陈霁很少有通话记录。而且警方根本不敢给陈霁打。
看季琳那动作，她怎么确定陈霁会接她电话？
必有某种方式。某种只有她们母女知道的方式，如电话拨去多少秒才可以接。而一旦拨通，警方即使定位成功，也把陈霁惊了。
如果陈霁真是裸尸案的凶手……
她冷酷、残忍，恐怕到时不是跑，就是大开杀戒。
难搞。
必须把思路扭到陈霁身上。
纪明珠站起身，决心再到陈霁房间查看一次。这回季琳拦不了她。
余元凑到付裕身边：“哥，你说，这个陈霁真是凶手吗？”
付裕不能确定。他没吭声。
余元挠挠脑袋：“我还是第一次尸源没查出来，先摸到凶手老家呢。”
付裕笑一下：“开心吗？”
余元被他笑得起鸡皮疙瘩，挪动屁股，盯季琳去了。
余元看不清这个女人。
她应该很简单的。
余元幽幽叹气，怎么感觉大家都懂了，就他还在迷糊呢？
给队友发消息，那边回个TT（哭）。
嗯，还没找到尸源。
……
今夏看明面的，纪明珠戴上手套鞋套看背地里的。没翻不知道，一翻才发现陈霁房间已经简洁到近乎毛坯。
既然如此简洁，为什么床底会有那么明显的“我恨你！”……
等等。
字迹，标点。
陈霁啊，你看上去真的很喜欢用标点符号。
纪明珠与今夏对视一眼，她们都已经想起那床底的秘密。
但她们低头去找，床底干干净净，一丝灰尘都没有。
看来上次季琳绝对意识到什么。
但她选择替陈霁善后。
不过季琳千算万算，没能算到纪明珠的搭档是个鬼。更没算到鬼能复印。
今夏搓搓手，手指翻飞，迅速把那天的笔记找出来，像科幻电影里那样，手指一拨，那页纸就飞到半空中。
两人一起抬头看。
——我恨你！！！！
——浪货！
纪明珠不是笔迹鉴定专家，但打眼一看，这两行字，笔锋真的很像。
特别是感叹号总笔直向下但尾巴偏移的样子。
……
纪明珠走到季琳身侧，按住她的肩，低头轻声问她：
“季琳，陈霁床底的本子呢？收到哪去了？”
“你不会亲自收的吧。你养尊处优，又有孕在身，不会有人让你弯腰做事。”
她语调近乎呢喃：“所以在哪呢？”
纪明珠忽然笑了一下，季琳表情有一瞬间的狰狞，但很快被她压下去。
纪明珠很流氓。
她根本不给季琳说话的机会，立马捂住她的嘴看向小吴。
“二楼最里那间屋子的垃圾呢？”
余元大惊失色，忙看向付裕。付裕却偏头盯着门口，似乎在发呆。
懂了。
余元心脏怦怦跳，伸出援手，把季琳胳膊按住。
小吴紧张地过来救人。
纪明珠：“在哪？”
“垃圾站！！”小吴尖声道，“小区垃圾站！！！你快把夫人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