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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背她

作者:清疏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心跳剧烈跃动,朱时宜悄悄抬眼。


    男人黑瞳晦暗,直直的目光,尽显认真。


    他单手裹紧衣襟,另一只手拎着两个背包。


    朱时宜唇角轻动:“你不用......”


    她惊觉自己声音在抖。


    细细的雨丝纷纷扬扬,混着潮湿的暧昧,粘粘腻腻。


    “特殊时期,不能着凉。”潘岳语气淡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朱时宜稳住气息,“我怕你着凉。”


    她赶忙将伞向前偏些。


    “你快穿回去吧。”她撇下外套。


    “不用。”潘岳伸臂,一把将外套拢紧。


    心像盛满蜜糖的玻璃灌,汩汩冒着泡,朱时宜低头瞧了眼,她笑出声:“我这样多走两步,地都能拖干。”


    潘岳掀起眼,又别开。


    他这大衣,她穿着,将将快拖地。


    思绪随风微妙流转,潘岳敛下睫,侧身,抬抬下巴示意:“去那边。”


    看了眼路边的花坛,朱时宜没明白,但她莫名迈步。


    潘岳偏头:“上去。”


    花坛边缘有一定面积,也有不拘小节的行人,会坐在这块地。


    这里当然也能站住人。


    朱时宜隐约有了猜测。


    她忍不住浅浅试探:“......要干嘛?”


    路灯幽暗昏黄,潘岳如灯塔,屹立边上。


    朱时宜抬眼,雨帘幕后,暖光晕成模糊团状,水雾吞噬光的轨迹,唯独映出他。


    男人眉宇硬朗,此刻,眸间却异常温和亲人。


    朱时宜:......


    她下意识探头,想瞧仔细些。


    “......”潘岳错开眼,他转身,微微伏腰,“上来。”


    心倏地一颤。


    “那个......”朱时宜大脑宕机,“其实也不用。”


    言语骤然停滞。


    感觉永远骗不了人。


    她,是想的。


    潘岳直起腰,转头。


    朱时宜抿抿唇,有些后悔。


    她在装什么?干嘛要拒绝啊!万一他当真了呢。


    “照顾老弱病残,是社会该尽的职责。”潘岳声调未改。


    朱时宜:?


    “你说谁老弱病残,”鼻尖逸出一声轻嗤,她带点傲娇,“你才老。”


    “你是病,”潘岳轻笑,微微拖了点音尾,他拍拍肩,“确定要在这里纠结,不是冷?”


    风急雨密,行人匆匆。


    偶有人路过他们站定这处,还会瞥来几眼。


    小腹暗暗叫嚣,朱时宜咬着唇,心一狠,踏上花坛。


    “你先把包给我,”她伸手,“不然你不太好背。”


    潘岳顿了顿,低头,递过她的背包:“你背一个就行。”


    朱时宜接过背上,又勾勾手示意:“两个都给我吧。”


    潘岳不言,他伏低身。


    男人背脊宽厚如山。


    朱时宜咽了咽口水,踮起脚,缓缓伸手,扶上那双肩。


    潘岳搂住她膝窝,轻轻往上提。


    身体一瞬失控,朱时宜下意识伸臂,搂上面前之人脖颈。


    潘岳背脊一僵,他动动手臂,平衡住重力,缓缓迈步,没敢偏头。


    手背触碰的温度滚烫,朱时宜不习惯地松些力道,虚妄的情愫顿然攀升。


    她控制着力道,不敢放纵呼吸。


    手臂不自收得更紧,她明白,虚妄的情愫,叫不舍。


    夜风穿廊过,檐雨滴答中。


    潘岳背着朱时宜,步伐很稳。


    朱时宜一手撑稳伞,僵着身。


    不明的沉默在夜色间发酵。


    余光闪过丝光。


    朱时宜偏头,一辆电瓶在不远的身后。


    她赶忙拍拍潘岳:“往右点,小心车。”


    “好。”潘岳向路右侧靠。


    柔和的声音掠过耳畔,轻轻地、酥酥地。


    朱时宜红了耳根。


    她还是不舍得,放弃他。


    眼神不可控制乱飘,越过头顶山峰,趟过颈侧流水,最终,定格在山谷般狭长的臂间。


    潘岳手臂搂着她腿弯,手肘处,还挂着他的背包。


    朱时宜略有不安:“你还行吗?会不会太累了。”


    “......没什么不行。”


    “要不你把包给我吧,我拿着,你手上会省力一点。”


    “没事。”潘岳轻声。


    朱时宜咬着唇,温温吞吞:“......我重吗?”


    她赶紧低下头,看看自己衣服:“就是我今天穿得可能有点多,你知道吧,毛衣嘛,就会比较重,对——”


    “还有我的包!”朱时宜提高声响,“我的包差不多有二十斤,嗯。”


    她笑了,开始抽风:“还有你的伞,加上你的大衣,这两个加起来,起码三十斤。”


    潘岳:......


    他弯了弯唇,浓烈的情绪跌进眼底,一瞬压入深潭。


    “不重,”潘岳无奈,“这点重量,都做不上力量训练。”


    朱时宜缓口气,又提起:“那你冷吗?”


    “不冷。”


    “真的吗?”


    “真的。”


    她弯弯手腕,悄悄贴上他的肌肤。


    是熟悉的,温凉。


    朱时宜不确定潘岳冷不冷,她拢了拢大衣,给他肩头也盖上些。


    “对了!”朱时宜一咋呼,“晚饭我们没怎么好好吃,你饿吗?”


    潘岳:......


    小姑娘。一刻不得安生。


    未尽之言咽作叹息,潘岳稍偏脑袋,耐心压下声:“不饿。”


    “那你渴吗?”


    “不渴。”


    “你困吗?”


    “不困。”


    朱时宜笑出声,来了劲:“那你开心吗?”


    “不......”潘岳一顿,“还行。”


    仗着对方看不见,朱时宜嘟着唇,夹着声:“不行?”


    潘岳失笑:“口误。”


    朱时宜得寸进尺:“只是还行吗?”


    潘岳步履一顿,又恢复如常。


    “......那你呢?”


    他挑起音尾,朦胧夜色间,莫名勾人。


    朱时宜压着笑意,轻哼声:“我也......还行吧。”


    她微微紧了紧臂,稍沉身。


    胸前山脊,如她所料,是温暖的;


    却也出乎意料,他的后背,亦是柔软的。


    朱时宜努力控制呼吸频率,稳住心跳。


    脚下,是一片虚空,身体却并不失重。


    鼻尖飘悠着淡淡的清香,凉凉的。


    不对,好像是温暖的。朱时宜说不清。


    是荷尔蒙的味道,舒缓、安心,却又热情,似星火燎原,有如炙烤。


    宜人的温度近在咫尺,心路幽暗,曲径深处,贪婪悄然蜿蜒攀升。


    身体遵循引力缓缓下滑,潘岳收紧大臂,朝上掂了下。


    朱时宜指尖一颤。


    细雨扑簌簌地下。


    她软下身,放任力道下压,小腹紧紧贴上潘岳后背。


    如果说,他的后背是一座山,朱时宜觉得,一定是火山,温热、滚烫。


    温暖是一道镇痛剂,侠忽间,痛经好像也缓解些。


    朱时宜偷偷捻了捻指尖,克制欲念发邪。


    她问出了坏心情的源泉:“你......相亲的感觉如何?”


    潘岳呼吸一滞。


    “没什么感觉。”


    朱时宜焦心,只是没感觉?那就是不讨厌,还能处?


    好奇心如雨,滋润土壤,开出新芽。她捱不住试探:“你昨天又去相亲了吗?”


    “没有。”


    朱时宜稍宽心:“那是工作?”


    “也不是。”


    “那你去干嘛了。”她摸不着头脑。


    “我......”


    潘岳一瞬失声。


    胃口吊到嗓子眼,朱时宜急死了,心一铁:“你什么?”


    潘岳轻轻咳了两声:“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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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什么?”朱时宜急得直起身,提了提音调,却不敢多问,“......不能说吗?”


    什么事要这么遮遮掩掩。


    朱时宜再次祈祷,这一秒,礼节礼貌,能不能消失。


    “也不是,”潘岳言语间似有些犹豫,“就和林昶任一起,有点事。”


    “哦。”朱时宜浅浅呼口气,瘫下身。


    这点小事,他干嘛不直说。


    害她在这担心冒犯,一句挤一句的。


    总归不是相亲,朱时宜也没得寸进尺,多问下去。


    “还疼吗?”潘岳忽地问。


    细细感受了下小腹处,朱时宜否应了声,微微摇摇脑袋:“好点了。”


    顺势埋下头,轻轻贴上他的颈窝。


    鼻尖触上颈肩肌肤,他和雨一样,润润的、凉凉的,夹杂着城市植被与尘埃的味道,细腻的、真实的。


    朱时宜深嗅一息,阖上眼。


    莫名,安神的。


    胸腔压着力道,她轻轻呼气。


    心间一紧,贪念随之亟亟欲出。


    风雨相逢的街道。


    寒风凛冽,却成了金风;夜雨绵延,却好似玉露。


    悄然间,朱时宜弯唇,她微微摆摆脑袋,轻轻蹭了蹭。


    鼻尖酥痒,似流着电。


    一种名为痴的瘾,直上心头。


    她再难耐住,偷偷偏首,轻扬下巴。


    唇隔着衣物,悄悄覆上他的肩。


    锦蓉的夜雨随风而动,总有那么一两滴飘落在他身上,湿润的、冰冷的。


    唯有一抹温热例外。


    潮意徐徐,一股绵软轻触肩头。


    视线之外,潘岳目光微烁。


    今晚天气并不晴朗。


    石板地上,两道身影悄然重叠,还有两只脚尖,时不时轻晃。


    潘岳弯唇。


    今夜悄然,胜却无数人间。


    ......


    “谢谢,”潘岳卸下朱时宜,她把伞递给潘岳,接过他手中的包,坐进车里,“辛苦你了。”


    潘岳眼皮飞速眨了两下:“没事。”


    朱时宜把包扔向后座的功夫,潘岳忽然道:“你在车上等我。”


    她赶紧回头:“你去哪?”


    潘岳抿着唇:“买个东西。”


    朱时宜挠挠脸:“哦。”


    外面风大,潘岳的外套还在她身上。


    她赶忙褪下:“你把衣服穿上。”


    潘岳没推搡,接过外套穿好,他从车前绕过,打开驾驶座门,半身探进车内。


    朱时宜疑惑。


    潘岳启动车,点了几个按钮。


    暖风轰鸣着扑面而来。


    “帮我保管一会儿。”潘岳把车钥匙轻抛来。


    “......哦。”朱时宜脸被吹得好热。


    潇潇雨幕里,潘岳身影渐行渐远。


    朱时宜重重吐口气,支起手,晃着手腕扇扇风,给脸降降温。


    袖间飘来一阵清香。


    朱时宜低头,深吸一口。


    她身上,有熟悉的安神香。


    她摸摸胸口,毛衣上,还黏连这残存的体温。


    啊——


    朱时宜仰天长叹。


    勾死人的温柔男......


    不长嘴也认了。


    ......


    潘岳坐回车上,给了朱时宜一个塑料袋。


    朱时宜打开看,里面有止痛药、暖宝宝,还有一小袋红糖。


    内心轰然。


    “谢谢!”这声道谢真情实感,朱时宜眼睛快尿尿了,“还好我发现得早,不然泳池就该成凶杀现场了。”


    她心有余悸。


    边游泳边流血,当公主的拖尾裙呢?


    那得尬死。


    “不会,”潘岳声音有点沙哑,“有水压在,流不出来。”


    “真的吗?”朱时宜一瞬安心,也有心思开玩笑了,“要真流出来,我就要叫了。”


    潘岳撇眉,眉宇带着疑惑。


    朱时宜弯起眼:“鲨鱼来了,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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