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却那一点小插曲,捕到的鱼远远超出众人的预期。
其中三斤以上的得有五六十只,小个头的更是数不清有多少,除了炸着吃,还可以凉成鱼干,方便储存。
这次丰收,意味着每家每户除夕之夜都能吃到新鲜的、高质量的蛋白质。
在末世,这样的生活显得很奢侈,但姜晨觉得跟末世前比起来,这还远远不够,他们需要更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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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铛铛——!
姜晨站在一扇门旁,扣响了房门,手里还拎着一条鲤鱼。
这是22层那对教授老夫妇家,平时老两口不怎么不出门,但每天都会有人给他们送水,大多数小区幸存者都在1、2号楼下统一取水,那里的水是积雪通过净水器净化过后的,每天早上都会有人去排队取水,个别年纪大的或者行动不方便的,朱芸会安排后勤团的人上门去送,就比如徐孙老两口。
孙爷爷现在头脑不太好使,基本不出屋。徐奶奶也只是偶尔下楼,给安保团的人送新缝好的防护服。
姜晨有空闲时会叫上姜旭探望老两口,孙爷爷的阿兹海默症最近越发严重,总是把两人认作是自己的儿女,他们来了,老爷子的情绪也会好一些,起码不会吵闹,徐奶奶也会轻松些。
姜晨站在门口,有些纳闷。
要说平时,只要喊一声说是她,门很快就会开,这次怎么反而没反应呢?
想想两人毕竟年纪大了,敲了那么久的门都没有回应,不会是……
想到这,姜晨叩门的手停在半空。
老两口家的门是特别高级的密码和指纹锁,姜晨那点三脚猫的开锁功夫根本用不上,只能找人强行破门。
滋滋滋~
对讲机的电流声刚刚响起。
“媳妇儿,怎么了?”背景音里是剁东西的声音,想来是顾诚在处理那条狗鱼。
“顾诚,我需要你来——。”话说到一半,面前的门在这时“吱呀”开了条缝。
“现在没事了。”姜晨按了下关闭按钮,看向面前的人。
徐奶奶的脸从门缝里挤出来,眼圈泛红。
“是小姜啊……”老人嚅嗫了一声。
“徐奶奶——”
姜晨刚叫了她一声,表情突然有一丝不自然,透过门缝,屋里飘出股酸臭味。
徐奶奶显得不知所措,堵在门口没说让进也没说不让进,她看出姜晨明显闻到了那股子异味,难为情地说道:
“不好意思,熏到你了吗?老头子他……又犯病了。”
姜晨了然,那丝不自然的表情很快恢复了正常:“哪有?我家小宝都拉到我身上过,鼻子早就耐受了。再说了,您当我多娇气,天天和丧尸接触,有味道比那还恐怖吗?”
她浑不在意的笑容让徐奶奶脸上有一丝的松懈。
“奶奶,您确定咱俩就这么在门口聊天?待会这鱼都不新鲜了。”姜晨开玩笑道。
闻言,徐奶奶这才侧身让姜晨进屋。
孙爷爷缩在沙发角落,盖着三条棉被还在发抖。
姜晨见状无声地叹了口气,按理说,屋内的温度在十度以上,寻常人穿厚实些勉强能过去,但老两口岁数大了,抵抗力弱,这种环境下还在坚持,居然也没有同他们要求什么,
污渍基本已经被清除干净,但暗黄色的印记依旧能从墙上、地板上看出来,那股味道迟迟不散,再看看徐奶奶手里攥着块抹布,指节都白了。
注意到姜晨的视线,徐奶奶哽咽道:“这屋子今早起来就这样了,老头子说这不是他家,把尿盆子掀翻了,还抹得哪儿哪儿都是……”
强忍住哭泣,老人又补充道:“哎,小姜你也别怪我不给你开门,我就想着再收拾收拾,实在不想让你看到家里这幅样子。”
姜晨握住徐奶奶的手,顺势接过抹布:“见外了,徐奶奶。”
犹如咽进一颗又苦又涩的果子,姜晨心中很不是滋味。
她把鱼放到厨房,拿起墙角的拖把。
“您歇着,我来。”
她拖得很稳,声音也稳,“今天天气好一些,窗户开个小缝通通风吧。”
“哦,你们在卧室呆一下,这样客厅太冷了。”
“还有,那个鱼阿诚已经处理过了,您可以直接下锅。”
……
姜晨对外一向雷厉风行,但对待这老两口却难得的温柔。
也许是因为孙爷爷生病了,固执地认她当做是自己的女儿也好,心疼徐奶奶一把年纪还要照顾一个失能老人的艰辛也好,或者是有感于徐奶奶本可以心安理得接受小区的帮扶却还是尽全力发挥自己的价值,这份精神让她多了一份敬佩也好。
但终究,只是因为她不是完全的铁石心肠,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即便是失能老人,她也想尽可能让他们过得好一些。
姜晨和徐奶奶把孙爷爷一起扶到卧室,哄睡了。
罢了徐奶奶忽地抓着姜晨的手似乎欲言又止,站在一旁鼻子又红了。
“小姜……你本来不必这样操心的,我们老了,对于小区来说,只能是累赘,你是小区的领导人,你是要保护大家的,怎么能做这些?”
姜晨闻言笑了笑:“徐奶奶,难道您和孙爷爷不是大家的一份子吗?”
徐奶奶愣住,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们虽然住一栋楼,但灾难之前从未有过交集,灾难之后,自己的儿女联系不上,却在这个素未谋面的近邻身上感受到了自家小辈般的体贴,他们凭什么能让人家那么对待?
看着徐奶奶又感动又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姜晨笑了。
“徐奶奶,您不要小看了自己,小区不止您一位老人,我们都在尽量照顾,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有你们在,这里才算像一个真正的社区,是一个家,而不只是什么末世求生的一群人类,请您跟孙爷爷一定要好好活着,跟我们一起走到曙光到来的一天。”
别的人,姜晨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但只要没有明确反对对老人的帮扶,大概也都是因为,最后的良心不允许。
徐奶奶想起上个月20层的那家一直瘫痪的老爷子去世了,居民代表团还给他弄了个葬礼,想来也是因为姜晨的态度,如果是她和老伴哪天没了,估计也不会落得烂在家里的结果。
百感交集,徐奶奶不在纠结,由衷说道,“谢谢你,姜晨,谢谢。”
姜晨笑着摇头,徐奶奶接着自顾自地说道:“我家的孩子要是能有你一半贴心就好了。”
姜晨不解。
徐奶奶继续道:“别看我们一把年纪了,孩子也就比你年长几岁,我们两个大半生都在教育行业,自认孩子教育的也不错,甚至说十分优秀。”说到自己的孩子,徐奶奶的脸上难得露出了笑意。
“是啊,我记得您说过,他们考上了顶尖的学府,后来又到顶尖的研究院工作。”姜晨顿了一下,“是很优秀的人,我哪里比得上。”
谁知徐奶奶只是轻轻摇头,“不一样,不一样啊。应了那句老话,越优秀的孩子,走的越远,儿子在国外定居,闺女虽没成家,但也是天天不着我们这个家,不是去哪里搞什么交流会,就是埋在实验室里好几天不回来。哎……”
姜晨见徐奶奶有些失神,忍不住问道:“您女儿……菲姐她……灾变前在哪里,也许我们可以……”
虽然概率很低,但据徐奶奶以前说的,徐菲是国内顶尖的病毒学方面的专家,发生那么大的事,官方应该会特殊保护起来,即便是现在的环境那么恶劣,她还活着,也不是不可能。
姜晨突然眼睛一亮,也许……没准顺便还能和官方联系上!
“别费心了,小姜,她去了哈市,不在京都。”
徐奶奶看出了姜晨的想法,心里也是希望女儿好好活着的,但山高路远,这辈子再见已是不可能了。
“这样啊,抱歉……”姜晨有些失望。
东北的环境只会更加恶劣,如果不是事先有准备,就算在最初的灾变中存活下来,现在生还的希望几乎为零。也难怪,前些日子,信号恢复的时候,徐奶奶没有求助他们。
“小姜,我记得……你说你老家在黑省是吗?”徐奶奶突然问道。
姜晨点头:“对,黑省伊市。”
“那离哈市远吗?”
“还好,几个小时的车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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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奶奶突然心中升起了希望,“那你爸妈他们知道哈市的情况吗?”
徐奶奶知道姜晨有一部卫星电话,可以和父母联系,她突然觉得也许……也许哈市的灾情没有京都那么严重,也许……也许女儿真的有可能还活着呢。
姜晨当然知道徐奶奶在想什么,但也不想骗老人家,如实说:“我们那个村地处偏远,自从天气突变后,就再也没有遇到过外面的人,附近城市的情况也就……”
姜晨没有把话说完,徐奶奶就知晓了意思,但没有消息也许是最好的消息,她的女儿那么聪明,一定可以活下来,至于他们能不能再见,已经不重要了……
帮徐奶奶把剩下的清理工作做完,关好窗户,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离开的时候,孙爷爷已经恢复了正常,还知道留姜晨吃饭,对于老伴闯完祸又跟个没事人的样子,徐奶奶早就见怪不怪,只是朝着姜晨摆了摆手,说了声:和家人团聚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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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饭桌上已经摆好,就等主菜上桌。
上午钓上的鱼,中午就下了锅,这锅鱼不可谓不鲜。
上锅的自然是姜旭撞大运钓的大狗鱼,主厨嘛,分别是顾维山老师和顾诚队长,要说平日里婆婆李红掌勺多一些的,但这大过年的她总该歇一歇,姜旭提供了食材,剩下的两个男人也总该露两手。
姜晨刚进屋就听到厨房里的唠叨。
“盐放多了吧。”顾维山瞥了眼客厅,正好瞧见姜晨,“晨晨回来了?怎么那么久?”
“嗯,帮他们干了点活。”
“诚子刚还让我去叫你呢,没想到你回来的正巧,爷俩在里面掐呢~”说着,李红就从客厅探进头:“老顾你少指挥,让小顾自己来。”
她看见顾诚正往锅里撒香菜,又补充道,“多放点,去去腥。”
顾诚笑着应好,余光瞥见姜晨靠在门框上。“过来搭把手?”他拔下电饭煲的插头,“盛饭”
姜晨刚接过饭勺,就被李红拽到一边:“你歇着去,厨房油烟大。”她往姜晨手里塞了个橘子,“看你公公和你男人表现,今儿咱们就当回甩手掌柜。”
顾维山突然“哎”了一声,指着锅里的鱼:“小顾你看,浮沫得撇干净,果然得了你老爸的真传。”
顾诚边撇浮沫边笑:“爸您夸自个还能再直接一点吗。”
小宝突然颠颠跑进来,举着个红包:“小宝要吃鱼鱼。”
顾维山弯腰抱起他,往他嘴里塞了块泡软的饼干:“乖孙等着,爷爷给你做鱼脑羹。”
饭菜端上桌时,客厅里飘满鱼香。
顾维山的鱼脑羹颤巍巍的,顾诚炖的鱼汤泛着奶白,李红炒的虾子红彤彤的,还有红烧排骨、可乐鸡翅……最后唯一的一盘凉菜老醋花生,是姜晨做的。
“碰一个!”顾维山举起搪瓷缸,里面盛着从孙东海那里抢来的果酒,“今天是除夕,新的一年就要开始了,祝咱们……”
“先祝小宝长高高!”李红抢话。
“再祝爸妈们身体健康!”姜晨跟着说。
“我祝姐姐姐夫,一切顺利!”姜旭抬起了酒杯。
顾诚和姜晨对视一眼,坏笑着和小舅子碰了碰,“那我们就祝小旭……今年脱单!”
想起姜旭最近总是围着李佩君转,所有人会意地低笑,这下搞得姜旭弄了个大红脸,饭桌上的气氛被开心洋溢。
“好了,不逗他了。”姜晨拍了下丈夫,转头看向顾维山,“爸,该您了。”
所有人都举起酒杯,目光炯炯地看向大家长。
顾维山抽了抽鼻子,看着满桌的人,突然红了眼眶:“那就祝咱们……都活着!”
“都活着!”
“都活着!”
酒杯相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回响,所有人的祝福就着酒精和梅子的果香飘荡在一方小小天地中。
小宝不懂这些,举着小勺舀鱼脑羹,汤汁沾得满脸都是。姜晨给他擦嘴时,瞥见窗外的又开始下起了雪,院内零星的炮竹碎片很快被雪花覆盖。
“快吃吧,”顾诚往她碗里夹了块鱼腹,“凉了就不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