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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朱雀阳火

作者:椅而参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邬行香忽略掉李嗣瞻口中的“所言荒唐”,快步至庭院假山旁。


    假山呈蜿蜒起伏之态,为吉祥之象,可聚天地灵韵。


    她伸手抚于假山上,发觉石材质地尤为坚硬。


    质坚之石,性稳如磐,气场强盛,故常用于风水布阵之中。


    假山一侧,有一个小巧的石砌池塘。


    山水相依,池塘与假山相互映衬,形成了一个完整的风水布局。


    可惜昔日碧波,此刻唯余干涸。


    不过这假山与池塘之间,衔接处似乎略显生硬?


    邬行香四处查看,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石堆上。


    观其形,这石堆并非庭院原有之物。


    她猜这应该是洪灾下屋宇坍塌,散落许多残损之物,驿站之人整理时,汇拢一处,置于一旁。


    邬行香走到石堆前,微微俯身,伸出手,试着去移动石堆上的石块。


    她想看看这石堆之下,是否藏着什么?


    虎小忠见她此番举动,疾步而来。


    “这石堆里面有什么东西吗?我来帮你找。”


    邬行香点头,侧身去搬动小一点的石块。


    “我们一起找,两个人快一些。”


    虎小忠本想说自己来就好,见她神情坚决,便也埋头开始挪动大石块翻找。


    数块石头四散,滚落一旁。


    良久后,他们终于在石堆里面,窥见了一物。


    是一个小型日晷。


    邬行香喃喃道:“日晷之立,告岁月之递迁,当顺天时,依造化之规序。


    日影循环,阴阳消长。


    这个日晷,应该就是迷阵的关键。”


    虎小忠听懂了最后一句,“那我把它搬出来?”


    邬行香颔首,往后退了两步。


    虎小忠双臂运力,将日冕缓缓抬出。


    邬行香用手拂去日晷上的灰尘,开始仔细端详起来。


    先观其晷面。


    这个日晷不同于寻常日晷,在晷盘上嵌入了一个罗盘。


    日晷计时,罗盘测位。


    时与空,相因相系。此日晷集时刻变迁与方位测定二者于一身,计时与方位相互印证……


    就如她之前所猜,寻常驿站,遵循的多是依山傍水、坐北朝南、有镇宅之物等几条规则。


    这个驿站,布设太多,不得不让人生疑。


    这里还有什么秘密?


    邬行香再看晷针,本是铜质,现在竟变为异常的绿色。


    果真有邪气侵入。


    虎小忠见邬行香似乎有了头绪,忍不住道:


    “姐姐,怎么样了?是不是要砸掉这个日晷?”


    邬行香斟酌道:“依我之见,是应砸掉它。”


    虎小忠闻此讯,欣喜至极,随即望向李嗣瞻,“殿下,我们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邬行香听到虎小忠的欢悦语调,想到破阵有望,也跟着开心起来。


    她转眸向李嗣瞻,却见他神色冷淡,甚至带着讥讽。


    仿佛观戏一般,看着她在石堆翻找,弄得灰头土面,又要砸日晷……


    李嗣瞻的确对邬行香的言行,既觉可笑,又感荒诞。


    邬行香却不气馁,她已渐渐习惯,李嗣瞻对命理堪舆相关之事的态度。


    她直言心中所想:“日冕不仅能记录时间,还与日之轨迹,阳气之消长息息相关。


    此物或为控阴阳平衡之关键阵眼。


    此地风水已遭损毁,故日冕原本之效用无法施展,致阴阳失和。


    若砸毁此日晷,或能引气场之动荡重布,使所压制之阳气得以,破时空之扭曲。


    此空间内五行相生相克之关联,亦将恢复常序,遂破风水迷阵,复昼夜正常交替之态。”


    李嗣瞻虽不信此番言辞,却觉得砸个东西试试也无妨。


    他朝虎小忠轻轻颔首,示意他可以动手。


    虎小忠得此许可,应道:“那我去仓库找找锤斧。”


    虎小忠迫不及待地朝着仓库飞奔而去。


    邬行香沿着庭院的中轴线而行,找到朱雀位,站定在此,等待虎小忠。


    顷刻后,虎小忠带着石斧归来。


    邬行香将方位指给虎小忠。


    虎小忠将日晷搬到朱雀位,询问道:“在这里,砍坏日晷就可以了吗?”


    邬行香此刻却有了犹豫,“朱雀属火,寓天地阳气之盛。


    于此地毁去日晷,当可借朱雀阳火之力,驱散浓雾,使阳气流通,破阴阳淆乱之局,恢复日夜秩序。


    但如果我的想法是错的,我们也可能要面临更坏的局面。”


    虎小忠拿着石斧,看向李嗣瞻。


    邬行香恭谨问道:“殿下,砸吗?”


    李嗣瞻果断道:“但凭你意,随心砸去可矣。”


    邬行香缓缓呼出一口气,而后道:“砸吧。”


    虎小忠闻言,看了看日晷结构,找到相对薄弱的着力点,举起石斧,用力砍砸。


    只听“砰”声连响,石屑纷飞,日晷破碎。


    而后四下寂然,邬行香听见自己的呼吸之息与心跳之声。


    她急张拘诸,既忧且盼。


    不知下一刻会是如何景象,也不知道自己所猜测抉择的,究竟是对是错?


    倏然间,黑暗似潮退,浓雾渐消弭。


    阴沉的气息被驱除。


    此前身心不安之感,顷刻间烟消云散。


    通体舒泰,心宁神安。


    清风袅袅拂她面,邬行香喜上眉梢道:“阵破了。”


    刹那之间,他们所身处的幽暗之境,像是被猛然撕裂。


    几乎是一瞬间,日光喷薄而出。


    久困黑暗,忽现天光,邬行香只觉双目难以适应,连忙用手遮挡日光。


    稍待片刻后,她才缓缓放下手,去直视晴空。


    虎小忠感慨道:“姐姐你可真厉害!”


    他还未夸完,又看到一旁的李嗣瞻,又补了一句:“能逃出这个驿站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邬行香看向李嗣瞻,见他似在打量这驿站的白日光景。


    昨日他们来到驿站,已是一团漆黑。


    如今迷阵已破,重见天日,方才看清此驿站的真实面貌。


    这里虽已荒废,然此刻气息流转,心随境变。


    哪怕是残垣断壁,砖石错落,杂草丛生,也是别致景色。


    虎小忠劝道:“那我们赶紧收拾东西离开这里吧,我怕多呆一会儿再生事端。”


    邬行香附和道:“小忠说得没错,我们快些赶路吧。”


    他们困于风水阵中,浑然不觉光阴。


    她瞧眼下天色,应该已到未时,不能再拖延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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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正欲离去,岂料刹那之间,大地剧烈摇动起来。


    脚下起伏不定,让人难以立稳。


    风声鬼啸似乎又卷土重归,破旧门窗与枯枝如同被恶灵操控,摇曳碰撞出尖锐的声响。


    三人毫无防备,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大吃一惊。


    身形踉跄,左右歪斜。


    待地面的剧烈摇动稍歇,他们才稳住躯体。


    虎小忠又是无奈又是愤慨,“这鬼地方,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们不知道的?”


    宣泄完情绪后,他又急忙走到李嗣瞻身边,“殿下,你没事吧?”


    李嗣瞻摇头,“无碍。此处之秘事,真是接踵而至。”


    他稳定心神后又道:“你们有没有听到,这些怪声,好像是从地下钻出来的?”


    虎小忠闻言,也安静下来听那诡异风声,似乎真是来自脚下。


    他缓缓蹲下来,屏气敛息仔细倾听。


    随后,他索性俯身趴下,将耳朵贴着地面。


    这次他听清了,那怪声确实是从地下传来。


    断续呜呼,似被囚于地下的亡魂在悲泣。


    而后,那声音逐渐变得沉重起来,伴随着沉闷的摩擦声,“吱呀吱呀”作响。


    虎小忠艰难地抬起头,“这下面,好像藏有什么凶邪之物。”


    邬行香踌躇片刻,说出了自己所想:“若是寻常驿站,怎会有风水阵?


    又何故在驿站荒废后,阵法突变,化作难以脱身之迷阵?


    这里谜团太多,我们还是小心为上,早些离开吧。”


    虎小忠担心李嗣瞻安危,赞成速速离开才是上策。


    “殿下,快些上马车离开吧。”


    李嗣瞻却静立不动,忽有所思道:“账本有问题。”


    虎小忠差点没反应过来,想了想才道:“殿下,你是说驿站的账本?


    我仔细翻过了啊,就是记了一些物资人员的收支,并无特殊。


    而且很多字迹模糊了,也看不出其他。”


    李嗣瞻解惑道:“不是记的内容,而是写法有问题。


    小忠,去取账本来,特别是旧一些的账本。”


    虎小忠虽不解,依然疾步跑去账房,取了几本账本,交到李嗣瞻手上。


    邬行香旁观李嗣瞻翻阅账本,只见账本纸张泛黄且糙,边角亦磨损,似历经无数风霜。


    再加上之前洪灾影响,账本内页字迹因水渍斑驳,还有霉点隐现。


    她不懂,这些账本,跟眼下有何关联?


    李嗣瞻翻了几页,指给虎小忠看。


    虎小忠凑近一看,先是疑惑,而后郑重起来。


    “这像是军中会用的符号。”


    李嗣瞻将账本递给虎小忠细看。


    虎小忠反复翻阅后道:“奇怪了,这个驿站用这些符号做什么?


    若是想方便记录,画画货币符号与货物图形就好。


    而且驿站账本最多内部对账用,不需要太多保密性啊。”


    邬行香在一旁茫然不解,虎小忠见状便简单解释给她听:


    “此处虽是官驿,但账本所需记载的,不过也是经营情况与官员接待费用,顶多有朝廷拨款或驿卒失职的罚款。


    根本用不上特殊的符号记载。


    哪怕是驿站为了方便记载,平时所用的图形也够用,为何要用军中的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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