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1
她喜欢谢瑾初？
这个想法再一次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
宋初语瞪大了眼看着面前谢瑾初放大的俊脸，深邃的眼眸，带笑的眼睛，还有粉嫩的嘴唇，像果冻一样，看着……看着很好亲的样子。
宋初语都快要被自己脑子里冒出来的吓了一大跳，她迅速后撤半寸，心跳如擂鼓，立刻神色有些不自然地说道：“能有什么想法，就好好学习，考大学咯。”
她说的是她以为大多数普通高中生最朴素的想法。
脸色藏在黑暗里，迅速降温。
然而，谢瑾初却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似的，听到她这话，只是微微诧异地挑了下眉，重新靠回了椅背里。
“我还以为你会有别的想法。”他拧开瓶盖，喝了口矿泉水，平静地说道。
黑暗中，谢瑾初的眼眸闪烁着光火，屏幕的亮光映照在瓶里晃荡的水。
宋初语听到谢瑾初的这话，短暂地沉默了两秒。
演播厅内，台上的主持人还在继续采访的环节，邀请台下的观众们提问。
台上此刻恰好是宋初语最喜爱的演员陈柏在回答问题，可是此刻宋初语却已经没有心神再关注台上的动静。
此刻，她满脑子都是谢瑾初的那句疑问。
好半晌，她忽地开口，轻声询问道：“那么你呢。”
谢瑾初微微一愣。
接着，就听见宋初语说：“你这辈子打算做什么？”
谢瑾初却像是没想过宋初语会问他这个问题似的，沉默了片刻后，才缓缓说道：“我不知道。”
他低笑了一声，黑暗中只能看到他骨节分明的指骨有一下没一下地在黑暗中晃荡，拎着已经空掉的矿泉水瓶。
他说：“一生还太漫长。我还没有想好，我这一生最值得我去做的事情是什么。”
“倒不是说，我没有什么想做的，只是要给我自己人生打分的话，我还不知道做成了或者拥有了什么，对我来说才算是满分。”
谢瑾初这个人总是这样。
他看似冷酷，冷漠，可好像等到你进入了他的世界以后，他可以无条件地向你敞开，猝不及防地就给你来一下，那种真诚就像一把利剑一样，忽地就插入了你的心脏。
宋初语已经想不起，自己已经多久没见过谢瑾初冷漠的样子了。
他的温柔进攻像是一种无声蔓延的武器，极具侵略性地蔓延至每个角落，麻痹你的每根神经，等到猎物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已深处猎手的巢穴之中，已被侵吞了许久。
让人好似忍不住将自己的心也跟着交付出去。
看着谢瑾初的眼睛，宋初语差一点儿就要将自己真实的想法说了出去，她张了张嘴，欲要把话咽了回去，可到最后，还是选择了说出口。
“有自己的想法也不一定就是好事情。”
“虽然，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一辈子就确定做这件事，但是至少，此刻，我觉得如果不去做我会后悔。”宋初语在谢瑾初期许的目光中，将自己一直以来埋藏于心底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想做什么？”少年听着宋初语的话，似有所感，像是敏锐的猎手察觉到了蛛丝马迹，他不动声色地乘胜追击，继续问道。
宋初语也没有选择隐瞒。
“我想…参加艺考。”
谢瑾初看向自己的眼神，毫无防备，带着笑意。
像是两颗互相袒露的心，彼此试探性的触碰。
这对宋初语来说，是十分罕见的体验。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就像是从未接触过空气的皮肉忽然袒露在空气中的感觉。
在说出口的那一刹那，宋初语就感觉到了一阵无所适从。
心脏砰砰砰地跳动着。
但她从来不是个纠结的人，说出口的话，就说出口了。
只是她依然奇怪于自己此刻心跳加速的反应。
“我去上个厕所。”
在汹涌的情绪潮中，宋初语忽然起身，在谢瑾初诧异的目光中起身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首映礼正进入采访阶段，大多数观众基本都不会想错过这个阶段。
毕竟首映礼看的不就是这个。
可尽管如此，厕所里也还是有个别几个人。
宋初语进去的时候，就恰好看到一个姑娘正戴着蓝牙耳机，对着厕所的镜子，补妆。
女生穿着一身的奢侈品，头发上戴着上万元的发卡，嘴唇微张着补着唇釉，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宋初语进去的时候，女生诧异地瞟了她一样。
宋初语没太放在心上。
她用水冲洗了一把脸后，就又转身朝外走去。
倒是出门的时候，模糊间听到里面那个女生用惊讶的语气说着：“我去，我刚才看到一个长得很像盛京的女生，要不是我在北城，我都要以为我见到盛京了。”
然而，此刻早已陷入自己的情绪中的宋初语并没有将这句话放在心上。
过去的种种细节在自己的脑海里回响。
所有的一切都最终好似汇聚成一句话——她好似真的有点喜欢上谢瑾初了。
一瞬间好似全身的血液都在上涌凝结。
她想，她早该发觉的。
早该制止这一切的发生的。
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重新回到放映厅，首映礼早已接近了尾声。
演员们已经陆陆续续在退场了，在工作人员的簇拥下离开。
人潮涌动，宋初语走过去的时候，就看到谢瑾初站在人群中，低着头看着手机。
他手指修长，站在人群中很是出挑。
深邃出挑的五官一半在灯光下一半隐没在头发的阴影里，看着很不真切，他穿着一身黑毛衣，内搭白色衬衣，厚厚的外套挂在臂弯处，站在墙边，明亮的顶光灯下，是比那些流量明星也有过之无不及的帅脸，仅是站在那儿一股子矜贵气息扑面而来。
他不说话的样子，看着比平时还要疏离。
矜贵的公子哥模样，让人很容易联想到玻璃展柜里昂贵的玉器，只可远观不可近玩，让人忍不住望而却步，不敢接近。
但依然有女生上前搭讪。
宋初语甚至看到居然还有星探给谢瑾初递名片。
至于为什么宋初语知道那是星探。
当然是因为她自己也经历过这一套流程。
“不用。”在谢瑾初拒绝了那些搭讪以后，抬眸就看向了不远处的宋初语，一瞬间好似冰川融化，少年的眼眸顿时参杂了星点笑意。
他双手插在兜里，身后是落地窗外繁华的街景，天空中开始飘起了漫天飞雪。
宋初语走上前去。
少年勾起唇，调侃道：“上个厕所这么久？”
宋初语看着谢瑾初却罕见地没有回嘴。
“该回去了。”她不动声色地说着，朝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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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外，飘着大雪。
谢瑾初这个家伙却好像不冷似的，脱下手套，递过来，轻声道：“冷不冷，戴上？”
寒风呼啸。
刚一走出大门，宋初语就感觉到了迎面而来的冷风。
然而宋初语看着面前递过来的手套，却再度陷入了沉默。
如果说，之前宋初语还是有些迟钝。
可如今，宋初语早已是察觉到了不同。
她像是开始重新代入角色，审视起自己跟谢瑾初的关系来。
一时心情十分复杂。
“…谢谢。”
最后，她到底是没有拒绝，张了张口从嗓子里发出略显干涩的声音，伸手戴上了谢瑾初的手套，黑色的手套里很温暖，好似还残留着少年的体温。
宋初语的心反倒冷静下来。
电影院外，停靠着不少的豪车。
人群四散，大雪飞扬。
不少人走在大雪里，踢踢踏踏，欢声笑语。
还有部分从外地来的，站在地标建筑物前，等待着朋友给自己拍照。
两个人并肩走在雪地里，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宋初语望着天空里的大雪，忽然莫名想起了前一天晚上，张勤勤嘴巴里说的那些试探。
她说：“实在不行你就干脆假装拉一下他的手，看看对方什么反应咯，如果什么都没有，或者甩开那就是不喜欢。”
远处的江边好似有烟花在燃放，似乎是有烟花秀。
冬日里的烟花最为浪漫，漂亮的蓝色烟花在夜空中绽开，是极为漂亮的形状，人群里有人发出惊呼，喊着，快给我拍照。
然而，在那一刻，宋初语却鬼使神差地盯住了谢瑾初的手。
人群有一瞬间的骚动，谢瑾初本来在低着头给司机发消息，路边的路灯下，少年一手拿着手机，一手空落落地垂在腿侧，正在跟司机沟通问问车停到哪里了。
然而还没等到司机回复，原本空落落的手心忽然被一只下手塞了个满怀。
谢瑾初一愣，抬头看去就见宋初语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走过来，牵住了自己的手。
心跳陡然加速。
少年的手指修长，掌心宽大，却并不粗糙，可依旧衬得掌心里女生的手柔软小巧得可怜。
“我们过去看看。”
她像是不经意间牵起谢瑾初的手，朝着岸边走去。
尽管隔着一层手套，谢瑾初都好似还能感觉到宋初语手心的温度。
柔软的小手好似一捏就能散架似的。
那一刻好似也有烟花在脑子里绽放一样。
谢瑾初的脑子里空白了一瞬，但很快就跟着恢复了理智，他心脏怦怦狂跳，下意识地抬眸看向眼前的少女，一时有些摸不准宋初语此刻的心思，是真的不经意还是其他。
脑子里在那一刻有千思万绪闪过。
可无论是哪种，谢瑾初垂眸看向两个人交握的双手，仅一瞬间的犹豫，下一秒，男生就伸手回握了回去。
像是带着某种决心。
浪漫的冬夜，烟花在为此庆祝。
可马上，就在谢瑾初回握住宋初语的下一刻，对方却忽然挣脱开来。
“这烟花真漂亮。”
女生用那不经意间抽出的手指向空中的烟花。
谢瑾初愣住，怔忪地看向空空如也的掌心。
而身后却忽然传来宋云那道熟悉的嗓音——
“初语！”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