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在收尾了，这么快，一个月就要好了。”
“很简单的，就是粉刷一下，换换空调、电器。格局什么都没变，厨房和厕所的防水重新做了，你知道的我想不改太多。”
“那也是，还是曾经的味道。”王静猛吸一口。
“那是甲醛的味道。”
“讨厌！老拆我台。”王静笑着说，“跟高中一样。”
高中的时候古月明不是现在这样得体优雅的样子。
嘴巴那可是“幽默”、活泼的多。
尤其对一起玩的朋友，不然也干不出来竖着满身刺喝退递纸巾的帅哥。
想着王静直接把心里话说出来：“小毒舌，难怪人家好心递纸巾还被骂，不过嘛，他有眼光，看出来刺猬壳下的超完美月亮！”
古月明就知道王静知道她跟乔清松的“纸巾缘分”肯定会说一次。
“你不也是，第二次缘分多亏陪你去“抓奸”。
王静和陈霖早就说开这个误会，当初其实也有一部分是情绪上的阴差阳错，两人年轻为了面子都不愿意低头，如今说开了。
不然古月明也不好“回击”。
“好啦，休战。”王静手掌竖起，做打住姿势，“做成熟女人。”
小区对面就是高中，古月明和王静隔着栏杆往里望，朝气蓬勃的学生在操场上，跟曾经烈阳下热烈的篮球赛如出一辙。
只是旁观的加油和场上竞争的球员都长大了。
“清松这周六日跟人换了值班，我们打算周五晚上开车回去。”
当初爸妈离世的时候太过意外，天崩地陷，一切事宜几乎是浑浑噩噩在堂伯的帮助下安排好。
葬在爷爷奶奶身边，在高高的山坡上，矮矮的小土堆。
“他们以前总说，我长大了，谈恋爱了，一定要记得带他们看看。”
这次真的长大了。
在地铁上，王静还在说：“那我还要吃三鲜豆皮哦。”
“好。”
以前王静还在深市的时候，古月明坐高铁回去，都会给她带一份。
她也会记得给叔叔阿姨订一束花，让古月明一起献给他们。
一直如此，从未变过。
-
飞机落地在天河机场。
下飞机转地铁又换大巴车到镇上。
乔清松拎着在市区里买的烟酒小心护着，身上背着大大的登山包，里面装着从港城买的各色补品礼盒。
“都说打车了。”古月明掏出薄荷糖，“张嘴。”
乔清松蹭着她的指腹咽下糖果压住喉咙翻上来的恶心感，跟古月明头靠头。
“我想试试你以前回来的路。”
会镇上的路现在好走很多，都铺上沥青，不然摇起来那才叫一个颠簸屁股痛。
“你再跟我说说，你堂伯、堂哥、堂嫂、两个侄子侄女。”
这次回来古月明跟往常一样，只打算拜访堂伯一家，当初事发突然，堂伯得到消息，立刻飞来深市，帮古月明忙前忙后。
回到老家更是帮古月明操办葬礼，让父母入土为安。
也是古月明在世上留下的最亲近的亲人了。
“对，别紧张，你这么优秀。”
乔清松一路已经问过几次，还是很有些紧张，脑海里一遍遍演练见面打招呼的话。
科室换班时大家知道他要回来见家长，给了不少意见，都是经验之谈。
想要跟别人家的女儿共度余生，那可是要好好表现。
嘴巴一张一合，古月明都能听到他小声重复一句句招呼声。
窗玻璃上折射出两人紧密依靠的身影，她确定，她找到爸爸妈妈说的真正爱自己的人。
下车还要步行转两条街，街上难得出现脸生的年轻后生，一路上不少阿姨长辈注意着。
“这不是古老二家的月明吗？”
“熊奶奶，是我。”
“我说，算着日子是时候你要回来。”熊奶奶嘴上跟她寒暄着每年都要说一次的话，眼神上下打量着乔清松。
古月明介绍道：“这是我对象，跟我回来一起见见爸妈。”
“好啊，你爸妈也能放下心，女孩子还是要有个家，小伙子不错啊，长得俊。”
熊奶奶上手拍乔清松胳膊赞他体格好。
乔清松没经历过来自奶奶的热情，人都有些僵愣。
古月明手上推着行李箱，街上都是水泥地，轮子要双手搭着往前推。
她松开手，注意到前面走过来的堂伯，拉着乔清松把他从熊奶奶手下解救出来。
“堂伯！”古月明一边招手一边示意。
乔清松赶忙上前：“伯父您好，我是乔清松。”
堂伯只是点点头，伸手接过古月明手上的行李，闷头往前走。
堂兄古兴满连忙帮乔清松分担一部分手上的礼品袋，都不轻。
手上没点茧子，一路走来少说都是几条红勒痕。
“我爸话少，知道你要来高兴的很。”
古月明也跟乔清松说过，堂伯这个人在镇上待了大半辈子，用现在的话说是有点社恐的人，跟不熟的人说不了几句话，看上去面色严肃僵硬，实际上在好相处不过。
“嗯，我明白，谢谢兴哥。”
“欸，我听月明说，你是骨外科医生，要上手术台的。”见乔清松点头，他又问道，“那你就是博士，我们古家现在也有博士了。”
语气中带着兴奋，把前面走的古月明都逗笑。
“兴哥，好好培养洋洋和晨晨，都读博士。”
“嗨，我做梦都想，就怕我们家基因差点，我们家都没上大学的。”
当年这条街上，就古月明爸爸是考出来的大学生，那叫个轰动，现在都有人记得，用来勉励下一代考学。
乔清松专心两人的打趣聊天，这种跟家人在一起轻松的氛围好多年没感受过。
只是听着都觉得融入成功。
门口有两棵苹果树的就是堂伯的三层砖瓦房。
朱红的两扇大门中间大开，堂嫂带着侄子迎接两人。
“嫂子，你怎么出来了。”
堂嫂还在坐月子是不能见风的。
古月明记得当年葬礼上嫂子满是心疼的拥抱，还有那一碗深夜的鸡蛋面，那时候她也是刚生侄子刚出月子没多久，裹得严严实实的在葬礼上护着她。
古月明很喜欢这个在外人看起来十足泼辣的嫂子。
在镇上人情社会的圈子，老实温吞只会被欺负。
尤其是在堂伯一家都是老实憨厚性子的时候。
“在房间窝了二十多天，闷得很，院子里晒晒太阳也舒服。”
冬日里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暖的。
“你还跟我们客气，带这么多东西，你前段时间给晨晨的红包寄回来奶粉都花了多少，说了多少次我们啥都不缺。”
嫂子招呼堂哥把行李箱搬上楼。
“不用，我们住酒店就好。都订好了。”古月明不想麻烦嫂子一家，也就是两个晚上，到时候走了他们还要清扫换四件套，平白好多活。
“没有这样的道理，回家了还要你去外面住。”嫂子指挥围着古月明转悠的儿子倒茶，“这么喜欢姑姑呀，那还不快点去给姑姑倒茶。”
“给姑姑。”洋洋手里拿着自己算着日子，每隔两天才能喝一次的酸牛奶，递给自己最喜欢的会给自己买小玩具的漂亮姑姑。
“知道你要回来，算着日子攒的，天天眼巴巴的盯着，生怕谁给他偷喝了。”
嫂子说的洋洋不好意思的把头埋在古月明身后的沙发上。
她握着古月明的手：“你瘦了，怎么瘦了这么多，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啊。”
古月明没有提自己离职的事情，现在自由职业收入也不错，但她知道对于堂哥一家，他们很难理解这种工作，总怕不稳定不能旱涝保收，知道了也是跟着操心。
“现在轻松多了，吃好睡好反而体重下降，不好看吗？”
“好看，你本来就很漂亮。”
堂伯在旁边也说：“咱们家你们一家最好看。都生得俊，都挑着你爸妈的有点长。”
古月明笑着说：“我们都漂亮。”
嫂子看着坐在一起的乔清松和古月明说：“以后你们一家还是最漂亮的。”
“是啊，清松真是我见过长得跟堂叔不相上下的。”
古月明爸爸以前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书读得好长得好。
“现在你来了他们又要说长得好看的读书就是好。”
乔清松还是有些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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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努力笑着，不明白什么意思，但积极点头附和。
古月明凑近告诉他：“我爸以前长的好看又是第一个大学生，那些阿姨奶奶们就说长的好的就会读书，读书就会长得好看，能美容。”
这个没有任何科学依据的理论受众很广，不少人都相信。
洋洋本来是害羞的靠在妈妈身上，看到姑姑在跟帅气姑父讲小话，他好奇的走到姑姑身边，屁股挪上凳子，头靠着姑姑的手臂，抬头仔细观察乔清松。
兴哥注意到指着洋洋说：“你看他。”
“这是好奇姑父了。”嫂子看着傻儿子笑得欢，“你要跟姑父说什么？”
洋洋站出来，面对乔清松深呼一口气：“你以后要对姑姑很好很好，要是不好我就带人上门把姑姑接回来，狠狠揍你一顿。”
小孩装大人的模样可爱得很，说出来的话赤诚，古月明感动的把他揽在怀里。
堂伯坐在两人对面，此时一脸严肃看和乔清松：“二弟走得早，月明在我心里就是自家女儿，她不是没有后路的女孩，她带你回来是认定你的，洋洋说得对，你敢对她不好，我们都不会放过你的。”
古月明想张嘴，她还没决定要不要结婚呢，只是谈恋爱的阶段，嫂子不会是转达错误误解了，以为自己是带乔清松回来见家长定下来的的意思吧。
乔清松了解古月明，一见她有要张嘴解释的意思，立刻握住她的手，先开口表决心：“您放心，兴哥，嫂子，洋洋，还有晨晨，我保证我会一直记得我爱她的心情和所有承诺，用我的所有未来去践行，我会一直呵护她、珍惜她、对她好！”
“好，有你这句话就好。”
客厅旁边的房间此刻传来晨晨的哭声。
“小魔星醒了，醒来就要立刻见到人。”
古月明跟着嫂子进来，晨晨小小一个人，嗓门洪亮的很，两只小脚翘的高，嘴上嚎着，眼睛里一滴眼泪也没有。
“等会吃完饭叫你哥开车送你们过去。”
“好。”古月明怀里小心的抱着晨晨，像棉花糖一样柔软又轻飘飘的。
“你们明天晚上的机票？”
“嗯，周一还要上班。他周一下午也有手术。”
“也是，工作重要。”
抱着晨晨在院子里走，厨房就在院子另一侧，用的还是柴火灶，乔清松想帮忙但从没见过只能帮着递柴火。
中午饭吃的很丰盛，堂伯昨天还提前专门去钓鱼，又在邻居家菜地里摘了不少原生态青菜，尤其摘了不少红菜苔用猪油炒，香得不得了。
“婷婷，他刀工老好了，这胡萝卜丝就是他切的。”
“我说今天的终于是丝不是片了。你在家做饭啊。”
乔清松点点头，不好自夸。
古月明立刻夸赞道：“他做饭很好吃，现在基本都是他做饭。”
“那真不错。”堂伯点头，不能喝酒但会做饭，做的还很不错，刚刚在厨房里手脚麻利不是说大话。
吃过饭，嫂子带着两个孩子午睡。
兴哥启动车送两人去山脚下，车停好，人带着花和准备好的祭品步行。
乔清松之前也见过古月明的全家福，墓碑上的黑白照片就是全家福上裁剪下来的。
同一张合照上只剩下古月明。
兴哥上了香拜完后先一步下去在山下等。
古月明牵着乔清松对微笑看着两人爸妈说：“爸妈，我带着男朋友来看你们了，他是超厉害的医生，跟我还是一个高中的呢，没准你们之前来接我放学的时候还碰到过面。”
“他对我很好很好，你们放心吧，我会好好的生活，好好的爱自己。”
乔清松站得笔直，手掌用力握紧古月明，语气坚定：“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乔清松，我很爱古月明，从高中起就很喜欢他，我确实见过你们。”
古月明有些诧异。
“她的设想没错，我高三的时候她入学，我的眼神就落在她身上，那时候放学的时候我见过好几次你们来接她。
不过您二位放心，我没有打扰她，她有在好好学习，现在很优秀，是非常优秀的工程师和博主，跟我一样有很多很多人喜欢她。我会保护好她，永远爱她、珍惜她，绝不伤害她！”
乔清松说完膝盖一弯直接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