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vi是个很合格的导游，带着小团两天时间不仅去了安大略博物馆看恐龙，还在卡萨罗马城堡的花园、塔楼给古月明拍了无数照片和视频，出片效率超高，拍摄的小视频发不出去评论数又创新高，不少催攻略的信息。
短短三天，乔清森对古月明几乎抖出自己所有的精力，跟乔清松一样赤诚。
“你这么喜欢她？”乔清松从背后环抱住选领带的古月明。
严女士的婚礼规定了着装要求，大家都要穿礼服出席，两人都没有带礼服，挑选时，古月明要求乔清松回避，只让Vivi作陪。
Vivi对最终选择守口如瓶，包装都遮得严严实实。
“试试。”古月明转过身，不是很熟练的学着教学给乔清松打了个温莎结，“妹妹的醋你也吃，我也是会希望以最完美的姿态惊艳你的好吧。”
今天是专门出来试衣服，摄影师Vivi都没有带相机出来，古月明也没有化妆，因为明天要穿礼服为了盘发头发也没洗。
“好吧。我们明天要做第一个看到的。”
“那你要守在门口了。”古月明强调，“不能走窗户。”
终于到婚礼也是乔清松年假倒数第三天。
加拿大的冬季雪下得很大，窗外一片雪白，推开门，二楼阳台都有一层积雪，好在有屋檐遮挡，落下的雪花不至于摞成厚厚雪堆。
古月明按照婚礼dresscord一袭蓝色抹胸长裙，裙子上坠着细细密密手工缝制而成的小雏菊。
清新高雅。
乔清松满眼惊艳，她很少穿的如此隆重，乔清松更是从未见过她这般盛装的模样。
他几乎是穿着粗气的上前，张开双手想要抱住她。
古月明好不容易整理好的完美发发型可不容许破坏，手挡在两人中间。
“先不抱，让我欣赏一下我帅气的男朋友。”
他穿着一身标准的西装三件套，胸前系着前两天出门玩关古月明买的宝蓝色领带，两人站在一起登对得很。
古月明挽上乔清松的手臂，步履款款。
头发高高盘起，耳边垂落一缕，古月明伸手扒拉到耳后，小碎发显得更加灵动。
乔清松侧头不舍得移开视线。
古月明嗔怪道：“看楼梯，别摔了。”
乔清松给古月明借力的手收紧：“我的全部就在此刻，不盯着点我心慌。”
“是吗？”
下到最后一节台阶，乔清松跨步先下，仰头看着古月明伸出手掌，上首的古月明甚至不用低头，只需要眼皮微垂，就能看到他突起的喉结，是上下滑动间莫名让古月明口干舌燥。
难怪人都说，西装是男人的战袍，剪裁得体的西装包裹着乔清松的身体，常年规律锻炼出的身材被展示的淋漓尽致。
“咔嚓。”
相机声让画面动起来，古月明的手纤细修长，搭在乔清松宽厚骨节分明的手掌上，莫名和谐。
“看你们感情这么好我就放心了，我的婚礼请柬有着落了。”Vivi举着相机笑着说，“到时候我要请一个月的假，我要在国内好好的玩！”
没影的事情，Vivi计划的斩钉截铁。
这样的笃定，在乔清松听来实在是让人开心，难得给这几天粘着女朋友的电灯泡一个赞赏的眼神。
“姐姐，你看他，迫不及待了，婚礼菜单都想好了吧。”Vivi走到古月明左手边，拉着她的手，展示自己拍的照片。
“是不是超级有氛围感。一种宿命的感觉。”
“好好看，拍的真好，传原图给我。”
照片确实拍的很好，两人一上一下，看上去更强势健壮的男子站在下属，仰头伸手等待允许触碰，颇具拉扯感。
乔清松注意到这几天妹妹带着两人出去玩，对各类拍照风格如数家珍，最难得的是有不少路过游客手上拿的拍摄设备她几乎是立刻呢个爆出设备参数，型号。
非同一般的了解。
今天开车的司机并不是中国那位熟悉的司机，是Evan雇佣的白人司机，听不懂中文。
乔清松拉开车门的同时问道：“你是不是不想学法？我看你很喜欢摄影。”
严清逸女士对女儿小时候看律政剧说长大要当大法官这个愿望很上心，甚至可以说跟Evan都算是这个愿望推动的缘分。
Vivi放下摆弄的相机，叹气道：“不愧是我哥，我好喜欢给人拍照，超级喜欢，我在学校加入摄影社团，我给同学拍的照片他们都超级喜欢的。”
说起自己真正喜爱的东西，她眼睛亮晶晶，爆发出无限的热情，打开手机给两人展示自己之前拍摄的作品。
古月明不了解平面拍摄的知识，只以局外人欣赏的角度，就足够惊艳，每一张都传达出饱满的情绪。
她还那么年轻。
“学法只是以前看电视觉得很酷说的，只是觉得酷。”Vivi揪着小礼裙上的闪片，“妈妈已经帮我规划好升学路线，还给我介绍了好多业内很厉害很厉害的人。他们都知道Yarael的女儿未来是要做大律师的。”
小女孩被推着走，害怕唯一的亲人难过失望，在她的年纪这就是天大的烦恼。
难以倾诉、面对。
乔清松跟母亲几乎没有敞开心扉面对面聊过，即使跟她相处了十八年，但或许都没有11岁的Vivi双人相处的时间长。
“你可以给她看看你的作品。”
不是简单的拍照，是逆向选择作为未来职业而产出的作品。
Vivi点点头咬着嘴唇，并不作声。
“你真的拍的很好。”古月明欲言又止，斟酌几秒，“你还小，但这几天相处你很有主见，很少有人如此年轻的时候就选定自己未来的职业，拜托优秀的摄影师清森多拍点婚礼照片，朋友圈靠你了。到时候再给阿姨看看，她一定会喜欢的。”
“宝贝女儿为自己记录的幸福时刻。”
婚礼在的城堡离别墅区并不远。
Vivi握紧相机下车前用力点头：“我会好好拍的，还有视频也交给我吧。”
“加油，你个说得对。趁我们还在跟妈妈好好聊聊，而且你可是门门优秀的小天才，不行就选两个老师，就像实习一样，亲身体验。”
Vivi蹭到古月明怀里，小心的抬起脸不让妆容蹭到她漂亮的裙子：“好！那到时候妈妈生气你们一定要帮我哦。”
“没问题。大摄影师。”乔清松接过话答应下来。
古月明在她专注的眼神下也点点头。
宾客陆续到达，Vivi跟在婚礼摄影团队身后。
除了身上的小礼服裙，真个人完美融入。
站在二楼举杯致意的严女士一眼就捕捉到。
满场宾客没有一个是跟乔清松熟悉的，更别提古月明。
好在爱侣致辞的环节不需要社交。
“Evan是真的很爱阿姨。”严清逸不信教，Evan就没选择教堂。
她不喜欢太过热情的场合，就没有大操大办，只是请了亲友小聚。
双方父母都早已逝去，Evan是美国人，为爱留在加拿大。
说是婚礼，氛围轻松的不如说是一场婚后介绍朋友互相认识的party，区别只是场地的大小，食物多少罢了。
致辞结束后，按照彩排的流程此刻该轮到全家福环节，乔清松站起身准备走上台阶拍照。
Evan拿起话筒对着乔清松和乔清森在的区域用中文说：“感谢我的儿子、女儿愿意接受我加入这个家庭，感谢你们愿意把妈妈交给我。”
说完又用英文重复一遍。
在掌声欢呼中，他抱着严清逸热泪盈眶，直到全家福结束，眼角含泪的模样被永久定格。
婚礼的绝对中心无疑是新婚夫妻。
第二张照片，快门按下前Evan掏出胸前西装的手帕擦干泪花，大声喊道：“月明，一起！一家人！”
台上严清逸一袭青花瓷纹绣的鱼尾长裙，耳朵边硕大的蓝宝石耳坠折伴随着招手折射出绚烂的光彩：“月明快来，站在我身边，跟清松一起。”
托Evan的福，乔清松和古月明在合照完走下台阶时，不少人上前举杯寒暄。
好在古月明英文水准不错，不然还真是接不住内含不少吞音、俚语的聊天。
少数人知道Evan的继子是医生，但是对古月明陌生的很。
“我是自由职业者，类似ins上分享生活的博主。”
“Oh，我知道，superstar.”
来人兴奋的说。
古月明摆摆手：“不不不，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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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古月明进一步解释，他已经打开手机准备搜索：“你的账号是？我follow你。”
古月明只好说：“我没有ins和twitter.”
“好吧，那太可惜了。”他悻悻收起手机。
作为Evan的朋友夸赞几句后带着女伴离开。
古月明小小松口气，喝了口侍者送来的香槟润润喉。
乔清松接过古月明的相机：“去窗口，我给你拍视频。”
城堡外飘起小雪，透过反复雕刻的窗口是自然框出的油画感。
“好呀。”
视频出来的效果确实很好。
“值得表扬！”古月明查看素材满意点头。
甜品台上各色糕点中西都有，甚至还有馒头，不对，是中式无油无糖小麦精致面点，颇受欢迎。
请来的乐团假期小提琴，音乐倾泻，热情的萨克斯和手风琴紧随其后，放下酒杯，成双成对围绕着的中心舞动。
Evan和严清逸的第一支舞彻底激发舞池的热情。
“来呀！”
Vivi拉着一位小绅士的手路过招呼两人一起下舞池。
乔清松弯腰标志的邀请姿势，西装勾勒出精瘦的腰间。
氛围之好，让她意动，可是：“我不会。我就学了爵士。”
舞池里多数是Evan的朋友，成双成对随着音乐摇摆腰肢。
“我也不会，我们跟Vivi一样专心转圈，享受氛围。”
乔清松伸手拉着古月明，一个用力带着她在人群中融入情绪，放大笑容。
蓬勃的爱意，作为旁观者都是幸福的。
“开心吗？”
转圈圈也是消耗体力的，古月明站在城堡宽厚的墨绿色窗帘旁等着乔清松觅食回。
这里摆着沙发供人休息。
严清逸抢占儿子的座位坐下，再次问道：“开心吗？”
“嗯。很开心！”
“开心就好，威廉是我朋友，我之前跟他炫耀我儿子的女朋友是超优秀的博主，很多粉丝比他们镇上所有人都多。他可想跟你合照发ins涨粉。他女儿很宠爱受欢迎的博主。”
严清逸作为母亲很满意古月明，或许说她知道她不满意并不能决定什么。
顺着严女士的视线，果然是那位要关注她ins的大叔。
“真好，他很爱他的女儿。”
“是的。”严清逸看着自己女儿拿着相机穿梭在场地的身影，“Vivi很喜欢摄影，她的小心思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我就是想看看她什么时候感跟我聊，没想到只是说要跟我聊聊她就这么害怕，需要鼓足这么大的勇气。我果然老了，都不会跟女儿相处了。”
严清逸只是想逗逗女儿，她如今的年纪理想规划有变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作为母亲回尽全力托举她，她本以为女儿只是还在迷茫，没想到居然是害怕自己这个妈妈，不敢聊。
真失败啊。
古月明双手环抱住这位面有颓色的母亲：“她还小呀，我那时候一点小时也是跟天要塌了一样，父母在的时候永远都是小孩子。”
乔清松回来前就注意到母亲坐在古月明旁边，手上只有香槟，为了婚礼她早上就到城堡，几乎也没一顿正餐。
他折返回餐台，两只手各拿一叠食物。
严清逸接过餐盘，选的是第一天她做过的纳奈莫条。
“对不起，谢谢你我的儿子，妈妈谢谢你。”
乔清松曾经多么希望在母亲离开前能听到这句，而不是只有一句冰冷憎恨的：你们都一样，让人恶心。
无数次噩梦里这句话在梦中回荡，他曾以为需要抱头痛哭述说至深夜才能释怀。
原来不需要。
所求不过是道歉也是承认。
找心理咨询师是对的，他不是他们走向末路的罪魁祸首。
错不在他。
乔清松握紧古月明的手，就这样足够了，世上有缘深的母子，也有缘浅的母子。
而他是后者。
“不客气，我跟他不一样，我不是一个错误。”
严清逸咽下传统做法下甜得发腻得纳奈莫条，或许是甜到哽咽：“当然。”
用香槟压住这股甜腻，严清逸扬起灿烂的微笑，转身又是面带幸福，人生完满的Yara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