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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 荷花祭

作者:东朱亭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荷花祭那日,梁玉香拿来两朵泛着青的头花,将千禧按在了梳妆镜前。


    千禧看着那两朵大头花陷入沉思,“阿娘,会不会太招摇了?”


    “今天荷花祭,个个都花枝招展,你灰头土脸像个什么样子!”梁玉香今日也穿得鲜亮,笑呵呵的,看起来精神头可足。


    头发被梁玉香挨着挨着盘起,千禧玩笑道,“穿那么好看,出去被人看上了咋办?”


    “看上了说明你好看呗!还能咋办!”


    梁玉香打量千禧的发髻,当作品一样细致调整,插上一朵朵珠花,满意,她很满意!


    “阿娘你不知道那些男人哟,色眯眯的!”千禧时常在外面走,可清楚有些男人的无礼,虽想打扮靓丽,却也偶有担忧。


    “爱看就让他们看呗,岚县的姑娘多漂亮,今晚他们看都看不过来。再说了,那么多人呢,你爹又不是吃干饭的,只要你不去黑灯瞎火的地方,谁敢动你呢!”


    千禧闻言,真安下心,“也对!那我要穿那套藕粉的!”


    “不行。”梁玉香道,“你这头花是青色的,要么选头花,要么选你那套藕粉衣裙。”


    彼时,头发已经盘好,招摇的头花别在脑后,发髻梳得干净素雅又不失灵动,“好难选。”


    千禧纠结了好久,终是觉着这头梳得太好看,放弃了那藕粉的衣裙。


    换好衣裙,千禧满意地看着这一身,又瞧见一旁等得不耐烦的苏丽穿得朴素,“怎不给苏老姐打扮一下?”


    “她呀!老婆子了,还害臊!”梁玉香调侃道。


    苏丽怨道,“也不知几朵破荷花有什么好看的!还要穿着去给那些男人看!恶心!”


    忽视忽视!


    千禧挽着梁玉香,往院里唤了一声,“爹!走了!”


    武长安装了两个饼子,忙追上去,“千禧,别去黑灯瞎火的地方啊!”


    “知道了!”千禧觉着他们念了好多次,为了让人安心,解释道,“咱媒氏还得支摊子呢,哪有时间去黑灯瞎火的地方。”


    “也是,那你收摊了玩儿会儿就回啊。”武长安道。


    千禧已经有了计划,她准备收摊了就去放灯,因为要放武一鸿的灯,肯定不能和公婆去,只能与江祈安一起了。


    她打算趁着放灯,向江祈安坦白所有。


    “爹,你一会儿会见着江祈安吧,帮我带个话,我辰时结束,然后去河边给我娘亲放灯,我等他一起。”


    武长安眸光一暗,微微皱眉。


    武长安去告诫过江祈安,让他行事注意分寸,江祈安几乎是用哀求的姿态,将所有事揽到他身上,武长安便没有对千禧提及任何事。


    思及该给亲家放个灯,武长安道,“行,给双鹤也放一盏。”


    千禧听着,心里幽幽的难受,“那当然。”


    梁玉香道,“还得给祈安的父母也放一盏河灯,那孩子也苦……”


    苏丽:“苦个屁。”


    没人理她。


    一家人说说笑笑往莲塘而去。


    荷花祭是芙蕖夫人创立的节日,一来为了鼓励百姓就着天然沼泽地种藕养鱼,二来为了抚慰受洪涝灾害的百姓。


    受灾的百姓失去丈夫妻子孩子房子银子,大抵活得艰难,意志消沉,芙蕖夫人便在各处,让媒氏支个摊子,答疑解惑。


    千禧也分到了任务,轮值辰时,荷花祭从白天就开始了,但晚上烛火通明,灯火辉煌,是难得一见的奇观,所以晚上人会更多。


    此时黄昏,还没轮到她,只好悠悠在附近闲逛,见路边有人卖糯米糍,嘴馋得紧。


    想起许多年前的荷花祭,那时荷花祭还是新鲜事儿,许多事物都不成熟,她一连好几日都见不着娘亲,心生怨念,跟江祈安计划了件惊天大事。


    她知道娘亲要为人答疑解惑,便想趁着人多,跳上娘亲面前的桌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控诉她作为一个母亲竟对幼小的孩子不管不顾,哪能做一个媒氏!


    江祈安那时还小,根本不敢与她作对,千禧逼着他扯了一块布,在上面写了几个大字,“无良媒氏千芳”,还折了根树枝做成旗帜。


    她命令江祈安,等她跳上桌子指控千芳时,他就在底下挥舞旗帜,她要让千芳这个不称职的娘亲身败名裂!


    小小的江祈安畏畏缩缩地开口,“这不好吧……”


    “你到底站哪边儿?不听我的,我就不跟你玩了!”千禧极其霸道。


    江祈安根本没有反抗的资格,一边忐忑,一边应付。


    事发当晚,两个娃娃踩好了点,就等着人群簇拥,开始行动。


    哪知江祈安这个坏人,掏出了压箱底的钱,骗千禧一路吃吃喝喝,什么糯米糍马蹄糕豆沙包,还有绳编首饰绣花鞋,把荷花祭逛了个遍,要什么买什么,让千禧忘乎所以,乐得不知天南海北。


    等回过神来,千芳那边已经结束了,她提着两碗石花冻,笑着捧到千禧和江祈安面前,“千禧,娘特意给你留的,今天这个加了玫瑰糖水,还加了冰。”


    千禧得知计划失败,本是愤愤不平,却是几日没见娘亲,她又老了一头。


    千禧混混沌沌,说不清是愧还是怎么的,哇地就哭了,千芳怎么问她都不开口。


    千芳急坏了,逮着江祈安一番逼供,江祈安也不知千禧为什么哭了,心里一着急,只好袒露他们的惊天计划。


    千禧结结实实挨了顿打,因为她那天晚上花了江祈安好多钱,那钱是江祈安父母死后贴补给他的,是他父母能留给他最后的钱财,千芳给补上了。


    后来好几日,千禧都说江祈安是叛徒,还说要绝交。江祈安觉着自己又要被抛弃了,不敢忤逆她,更不敢求她。


    只是在每一日,她睡着以后,小声哭泣,“姐姐,我错了,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他整日揣测自己会不会被抛弃,像是惊惧许久的兔子,观察着千禧的一举一动,怕她不开心,怕她再说出绝交。


    这样的日子过了半个月,是江祈安的生辰,大早起来找不见千禧,江祈安的心顷刻就死了。


    千禧不跟他玩了,趁他睡着,她跑不见了,整整一日,都没见她人影,他吓坏了,更是不知如何跟千芳交代。


    他一定会被抛弃的。


    那日,千禧的失踪惊动了整个村子,不少人帮忙寻找,千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自责不已。


    江祈安脱了衣裳,想学着书上写的,负荆请罪。


    他跪在千芳面前,“阿婶,千禧是生我的气才跑丢了!”


    千芳硬是因为这稚气的举动止了哭,连忙安慰面前这快要碎掉的孩子,“她主意最大,哪儿是你能左右的……”


    直到半夜,千禧灰头土脸,披头散发地回来了,背着一个比她半截身子还高的背篓,里面满满装着一筐鞭笋。


    她一张脸被鞭笋上的毛刺得通红,却是笑得灿烂,她得意地炫耀,“江祈安,你瞧,你爱吃的是不是这个?”


    江祈安想起来了,他与千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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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过,每年生辰,正是鞭笋冒头的时节,每年娘亲都会去挖笋,给他炒上一盘肉,他最爱吃了。


    江祈安说不出那时的心情,只是默默流泪,默默剥笋,默默看她罚站,也默默看着千芳往她被刺痒得通红的胳膊腿脚上药。


    夜里,江祈安给她端了洗脚水,给她擦红红的脸蛋,他求她,“姐姐……我以后不做叛徒了……”


    千禧坐在床上,双手一环,十分神气地道,“你不是叛徒,你是对的。”


    “那你……你不要跟我绝交好不好?”


    “我当然不会跟你绝交!”


    “以后都不能说这样的话……好不好……”他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像是想被摸头的小狗。


    千禧抱了抱他,“不说了!”


    千禧习惯性地往床上一躺,拍了拍床边,让他也上来睡。


    江祈安却抱起自己的枕头,颤巍巍摇头,“阿婶说,今天我十岁了,不能跟你睡在一张床上。”


    千禧想起来了娘亲的嘱咐,却是不服,“为什么!”


    “男女有别……”江祈安明白这个道理。


    “哼!绝交!”


    如今想十年前的事儿,竟是异常清晰,有些臊,又觉得好笑,她小时候对江祈安都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恶事啊!


    想着想着,多了去了,她会心一笑,想问问江祈安那时候都怎么想她的……


    她一路买了许多吃食,还备好了荷花灯,准备放灯的时候,全都说与他听。


    包括武一鸿的死。


    自此以后,她或是更能坦荡地对他,也该用不一样的眼光看他了……


    到了交接班的时间,千禧准时到了摊位前,一旁的摊位却多出几个不速之客。


    一旁其实没有摊位,是个地摊,只铺着一张破烂草席,上面却是放了一堆珠宝玉石,一眼看去都是真货,金光璀璨,品质极高。


    而那草席后边,七八个人横七竖八地扭着,躺着,站着,搭着,流里流气,要么叼根草,要么翘个腿……


    “千妹子!今儿头上的花真好看呐!”徐玠吊儿郎当地道。


    杨玄刀坐在徐玠身后,好整以暇投来目光,他不说话,千禧却读懂了他的眼神,他一定是想喊她嫂子!


    啧!


    千禧嫌恶道,“没别的地儿了吗?挪一下,挡着我的摊子了!”


    徐玠懒懒坐直身,目光始终落在她的头花,眼里笑意越看越浓,“没别的地儿了!衙役说了,这些空地先到先得!”


    “就是,千妹子,我们没碍着你,你不能如此霸道,非要赶我们走啊!”


    “就是啊!媒氏要讲道理的!”


    七八个人,七嘴八舌,歪歪扭扭。


    千禧敌不过,丢了根树枝挡在中间,“罢了,别过线!”


    他们哈哈大笑,“得嘞!千大媒氏说了算!”


    杨玄刀坐在后面的凳子上,视线随着她移动,徐玠也时不时转头,看了她好几眼,他调笑道,“千妹子,你今儿那么漂亮,就是脖颈上少了东西!”


    千禧坐在媒氏的摊位上,忙捂住了脖颈,“别对姑娘评头论足的,小心判你为劣民!”


    “哎哟!这就急了!我这不是叫你看看我们的珠宝首饰嘛!卖的便宜,都是好东西!”徐玠语气散漫,笑得慵懒痞气。


    千禧又探头看了眼他们卖的东西,嗯,东西是好的,但一看来路就不正经!


    她想问从哪来的,但不能问。


    压根不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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