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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 太缺男人了

作者:东朱亭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江祈安几乎难以对她撒谎,她想知道什么,他都愿意说与她听,哪怕是剖了自己的心窝子,也好过她对自己毫不在意。


    “黎可乌供给着军中药材。”江祈安道。


    江祈安讲话切中肯綮,无需解释黎可乌盘根错节的家族关系,只短短一句话,千禧便觉着这是万分艰难的事。


    她微微张了张唇瓣,“哦……是哦,前线若是战事吃紧,哪能容得下你告黎可乌的状呢!说不准你把事情闹大,那皇帝还会先杀了你灭口……”


    前些日子去随他去军中,江祈安和穆如光的对话她听了个七七八八,西北南疆的局势万分紧张,还要防着青州内乱,若是此刻军队药物供给没了,那现在的朝廷也会生乱。


    千禧明显有些失落,低垂脑袋,“可他人那么坏,为了敛财致使假药泛滥,要是害了人命……若我们不知道就罢了,但现在都知道了,心里总归不是滋味。”


    江祈安想安慰她,正欲开口,又被她抢了话,“嗯……我知道这样的龌龊勾当每天都在发生,只是知道与不知道的区别罢了,虽然心里难受,但事情有轻重缓急,不能任由我一意孤行,对不对?”


    江祈安:“……对。”


    “那咱们也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对不对?”


    江祈安喉咙一扯,“呃……对。”


    他从头到尾就只说了一句话,她自己给自己哄好了,那他这几天时时刻刻怕她失望,准备的一肚子说辞解释说与谁听去?


    所以她不会失望,只会认真听他讲原委,讲难处,讲那些身不由己,命不得已。


    是他小人之心。


    可还是万分不甘心,他自嘲一笑,“若是武一鸿,这会儿人兴许都已经衙门了……”


    千禧脑子里拐了几个弯才明白他在说什么,轻笑出声,“哈哈哈,你别说,还真是那般,那个莽夫!”


    他看着她笑得眼尾飞扬,眸子的喜欢一点也藏不住,还是兀自觉着自己没那般热烈正直,她会喜欢如烈阳一般的人吧……


    他拈酸地问,“武一鸿怎会是莽夫,他定会是那伸张正义的人。”


    “嗯,对,连正义都不敢伸张可不行。”千禧一本正经,晃眼瞧着江祈安,他像是一团气堵在了嘴里,哽得眼色微红。


    她微微皱一下眉,想笑话他非得跟武一鸿比个什么劲,话到嘴边,又收敛了那会传达暧昧的话,“你不是说只是时候未到吗?那要什么时候才能我们才能与黎可乌为敌呢?”


    江祈安也按下那些不正经的心思,“等岚县能容纳十万流民,沃野千里的时候。”


    没有壮阔高昂,没有小心忐忑,他这话说得很平静,平静得像是在叙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千禧却依然听出了潜藏在话里的豪迈志向。


    他从不是浮夸之人,他只会默默去做,做到满满十分也不会揽一分的功,挺不容易讨得好的性子。


    但奈何实在优异,从不出岔子,只悄摸摸去考了个状元回来,刚成了县令,立马就说要收十万流民,拓沃野千里。


    要完成这样的伟业并非一朝一夕,但她似乎能想象那样一个场景,在某个春风和煦的清晨,她会静静坐在窗边,回想起今天他说过这样一句话,而后转头对他感慨,“你记不记得你说过那样一句话?”


    他笑得就如那春风一样,“什么话?”


    “十万流民,沃野千里。”


    “记得,如今不都实现了嘛。”他依旧淡淡。


    千禧恍然回神,总觉得刚才的想象无比真实,他就是有那般踏实的力量,能在不知不觉间,朝他想要的结果而去。


    只是……刚才那场景,怎么好像闺房中的场景?


    千禧愕然,脸颊滚烫起来,她已经病入膏肓到这种地步了?


    悄悄瞄了他一眼,他低低垂眸,淡淡望着不知何处。


    窗棂有明晃晃的阳光洒落,落到他如墨长发和半张脸上,乌黑的睫羽纤长,顺直延伸,在眼下投出一片阴翳,那月牙唇瓣放松时会厚几分,粉得清淡,看上去丰盈软弹……


    千禧一时没挪开眼,脑子里是那夜在仓库里,他覆唇上来的触感,像是剥了皮的桃那般柔软,含进口里,全然被体温浸染,又不禁联想那梦,被齐齐搅弄的猛烈感受……


    他倏地抬眸,眸光星亮,千禧被逮了个正着,浑身一紧,陡然夹紧了腿。


    “怎么了?”


    千禧咧出僵硬的笑,摇头摇得发髻上的步摇叮铃作响,“没……”


    江祈安觉得怪异,微微眯眼,瞧她脸红扑扑的,鬓角碎发被汗湿,不解地抖开了折扇轻摇,“热了?”


    呼呼风吹来,还是解不了燥。


    千禧摇头,又极快点头,她脑浆都摇匀了,才想起自己来干嘛的,只能落荒而逃,“张贤春大夫还在等我呢!”


    江祈安:“……”


    千禧在堂屋前冷静了好一阵,直到发丝间的热汗干透,她才敢进去与张贤春说话。


    “张大夫久等了。”


    真有些久,张贤春还是客套道,“不久不久,姑娘,江大人如何说?”


    千禧一时难以开口,斟酌许久,她才想好说辞,“张大夫,事情可能没那么好办。”


    张贤春眼里有一瞬失落,面上却强颜欢笑,“哦……也是,应该的,黎可乌在菱州也算名人,没那么好对付。”


    千禧又觉不甘心,定定望着张贤春,沉声道,“张大夫,你能相信我们吗?”


    张贤春不知千禧何意,只点头,“当然,我怎么会信不过姑娘……”


    千禧知道,虽然没能与江祈安商量个透彻,但许多事情若不说个所以然,那就是空话,于是她向张贤春保证。


    “张大夫,江大人初任县令,并非他一句话就能让人俯首听命,以他现在的身份,就算告上前,黎可乌也不一定能伏法。若告上去,他最不缺钱,随意找个人顶罪也是极有可能的事。”


    “事后,他可以命人报复,报复江祈安,报复我,还有张大夫和你家人,我们不能逞一时之能。”


    张贤春低头,“呃……也是。”


    “但这件事并非不办,只是我们需要从长远计,我们得先解了张大夫与济世堂签的契,脱离后,再想法子安顿张大夫的家人。”


    张贤春被千禧言语蛊惑,竟是后知后觉此事危险,若是莽撞就告了官,极可能害自己家人遭灾,她不自觉地点头,“姑娘说得有理。”


    “妇人义诊堂的事情大体不变,只是给江祈安些许时间可好?”千禧语气真诚恳切,“他也需要站稳脚跟,届时,他会分划出一片山地,用于种植火果子,张大夫可以尽情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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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究。”


    “待张大夫有了名声,岚县也能因此获利,不管是粮食,丝绸,药材,只要岚县能在贸易中站稳一席之地,那我们说的话就会有分量,到那时,黎可乌也没法明着对我们下手。”


    张贤春沉了一口气,跟着千禧的引导,渐渐梳理清楚那些混乱的展望。


    千禧怕她还不心安,又与她详细讲了义诊堂的规划,她与江祈安聊过,大致明白他是真心要做这事。


    “张大夫觉着义诊堂该怎么着手?譬如招揽大夫,培养专攻妇人病的大夫,购买存储售出药材,这些都是细枝末节的小事,但都得有人做。”


    张贤春思考了许久,“这……姑娘这么一说,我没有一点经验,我这笨人一个,也不知开诊堂要怎么做……”


    千禧淡淡笑了,“张大夫尽可以说说,譬如你对济世堂有什么不满?对以前春杏医馆有何具体建议?张大夫希望医馆怎么样,都可以说说,咱们不可能一步登天,还需要找合适的人管合适的事儿,您说是么……”


    张贤春在混沌无措中渐渐清晰,“我就觉着济世堂卖药很不合理,东家常常干预我们要大量用些什么药,还强制要我们改方子,有些药明明只需要一钱,他非让我们写两钱,这怎得了……”


    “还有那药童,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就能给人出方子了,我头一回知道的时候,吓得我浑身冒冷汗……”


    千禧陪她聊了一整个下午,时间便这么消磨过去,临走时,张贤春早没了往日的不安,她腼腆地对千禧讲,“哎……姑娘知道的可真多啊,真是厉害,我像你那么大的时候,一个字不识,到今天还被人耍得团团转。”


    千禧呵呵笑了,“那可都多亏了芙蕖夫人!她帮了太多人,像张大夫你呀就是其中一个,这些人又让我年纪轻轻就碰上了,这就是命好!是不!”


    张贤春呵呵笑了,“姑娘说得好,临檐水,点点滴,咱们都命好!”


    张贤春离开了驿馆,浑身轻松。


    她以前从未觉着自己命好,但不知为何,千禧说她命好的时候,她真觉得自己命挺好。


    再多的病痛如何呢,她遇上了芙蕖夫人,熬过去了。


    再多的苦恼烦闷又如何呢,她这不遇上了千媒氏和江县令,以后会如何她不知道,但与那千禧丫头说话时,她好像真觉得自己能熬过去!


    她独身走在金鳞河岸,车马喧嚣而过,举头望去,夕阳红得像个熟烂的柿子,搁在那房檐翘角上,红澄澄的,她已经多久没见过如此艳丽的太阳了……


    千禧坐在院中,倦懒地看着那轮红日,身后蓦地传来声音,“于你而言,是不是没有难事?”


    江祈安端来了一碗甜碗子,千禧爱极了里面的藕莲子枣子加入些许蜂蜜,甜而不腻,她自然而然地接过,正好浇在那冒烟的嗓子上。


    “有啊,难事天天有。”


    比如此刻,她余光瞥到江祈安那身月白的长衫,怎么看都像梦里那件,仿佛贴上去就能感受到那料子的丝滑与冰凉……


    她是不是太缺男人了?


    实在不敢看他,她埋头吃藕。


    江祈安坐在她一旁,眉目轻敛,视线落到她头顶的钗,是他送的迎春花,眼神是他也觉察不到的似水温柔。


    “后日,你去刺史大人的生辰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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