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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第 21 章

作者:莺兔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走出城营。


    魏舒月忽而脚步一顿,蹙着眉捂住胸口呕出一口黑血。


    “阿月!”


    李驰震惊地回头,在魏舒月颓然倒下之际及时抱住了她。


    她软绵绵地摔在李驰怀里,几乎站立不住,由着李驰抱住她跪坐在地。


    手掌扶在她后背摸到了一手黏腻,他方知魏舒月不知何时受了伤?竟一直硬撑着没有表露出来。


    万般愧悔上心头,李驰手指微微颤着取出解毒丹喂她服下。


    “殿下!”


    谢行远和孙玄这时也赶了过来。


    李驰向谢行远回望过去,声调裹挟了几许与往日不同的凛冽:“捉拿张奉远。”


    谢行远微微一顿,从容拱手道:“喏!”


    李驰又看向孙玄,“叫扬州刺史来见孤。”


    叮嘱完,李驰抱起昏迷的魏舒月,头也不回地上马而去。


    驿馆内。


    李驰抱着魏舒月进了屋,手下侍卫立即请来了黄太医。


    “殿下…”


    他刚要跪,余光觑见李驰对他摆手,身形为之一顿。


    “免礼,快来给太子妃看诊。”李驰肃着一张脸示意他上前来。


    太子妃?黄太医满眼愕然,太子还未成婚,不过月前才订下婚事,哪里来的太子妃?


    不怪乎外界传言太子殿下十分钟爱魏氏女郎,人前人后都让人尊其一声太子妃,属实罕见。


    他暗自思量,面上不显山露水,稳稳坐于圆凳之上,取了丝帕覆于魏舒月腕上。


    “太子妃这是中毒了…”


    抬眼瞅见李驰神色不明,他又低头细细查看一番,“好在殿下用微臣特制的解毒丹帮太子妃压制住了毒素扩散,眼下还有一线生机。”


    他话不敢说的太满。


    言罢,起身对李驰如此这般地叮嘱了一番。


    李驰默默听着,随后让人去备好黄太医所需之物。


    等待的时辰于他而言是那样漫长,他坐于床沿,紧紧握住魏舒月的手,视线一错不错地定在她脸上。


    “启禀殿下,药汤已经备好。”


    听到回禀,李驰眼里掀起微澜,遣退了屋内闲杂人等,只让护卫在门外守着。


    他亲自给魏舒月脱了衣裳,抱着她转过屏风去了湢室。


    大约泡了一刻钟的药浴,李驰才抱着她重回榻上。


    魏舒月依旧没有醒来,原本青紫的脸色渐渐有转好的迹象,李驰紧绷着的一颗心也得以放松下来。


    美玉莹润的侧颜,香肤雪肌的后背,若不是入眼狰狞的刀伤,这该是多么夺人心魂的香艳场景。


    眼下,李驰没有丝毫想要欣赏她玉体的心思,落在背上刀伤的视线里皆是心疼。


    他取出药膏来极尽温柔地给魏舒月上药。


    忙完后,又小心翼翼地给她穿好衣裳。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他没有丝毫意外,头也不抬地回了声:“进来。”


    不一会儿,就见荣卓端了汤药进来。


    “殿下,太子妃的药煎好了。”


    闻声,李驰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已经无恙了?”


    “托殿下的福,属下捡回了一条小命。”荣卓面上讪讪,眼里有愧疚一闪而逝。


    “拿来罢。”李驰伸出手。


    荣卓将药碗递过去,视线始终低垂不敢去看床榻上的人一眼。


    “属下告退。”


    李驰没理会他,径自给魏舒月喂药。


    “还有一事…”荣卓突然回想起一事,不得不停住回身,“扬州刺史已经在前院候着。”


    “让他多等等。”


    李驰不咸不淡地回了句。


    荣卓眸色诧异,却未说什么拱手退下。


    夜已深,驿馆的灯火仍旧明亮。


    前院,驿丞收拾了一间屋子给李驰做会客室。


    扬州刺史端坐于圈椅上,茶饮了一杯又一杯,始终不见太子出现。


    想到自己于睡梦中猛然惊醒,迷迷糊糊地就来到了这里。


    门外的侍卫个个凶神恶煞,自己又被晾着许久,怕不是太子故意给他的下马威?


    正想着,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来。


    他循声望去,一道伟岸颀长的身影迎着灯光走入,轮廓渐渐清晰,巧夺天工的一张脸,清贵卓越的气质,清泠淡薄的目光轻轻扫过来,无形中给人压迫之感。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扬州刺史起身,缓缓跪下行礼。


    李驰自他跟前走过,在首座坐下后,凝视他一眼,方开口道:“杨刺史免礼。”


    “谢殿下。”杨刺史起身垂手侍立于前。


    “不知殿下深夜召臣前来有何吩咐?”他恭恭敬敬地问道。


    李驰容色如常,手里攥着块玉佩,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扬州都督张奉远私设盐场一事,不知杨刺史知情与否?”


    杨刺史眉心一跳,惊讶道:“竟有此事?微臣…”


    说着偷觑李驰神色,恰好撞上他投过来的视线,唬得杨刺史慌忙跪下承情:“微臣确实不知情,还望殿下明查。”


    他主管民政,张奉远管军政,双方又无隶属关系,按说也赖不到他头上,可此事毕竟发生在扬州辖内,李驰若要治他个失察之罪,他也无话可说。


    “你当真不知?”李驰神色淡淡。


    “确是不知。”杨刺史再次表示。


    他俯首而跪,依旧能感觉到李驰落在他身上的视线裹挟着几许探究。


    见识过大风大浪的杨刺史表现出了非常人可比的镇定。


    “那便由你去查。”


    短短的几个字,如雷贯耳。


    杨刺史沉默了片刻,再次叩首领命:“微臣遵旨。”


    扬州辖内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朝廷不日就会派钦差使臣来彻查,眼下太子让他调查,不过是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出了门,夜风一吹,方觉身上湿凉。


    杨刺史抬手抹了一把额角流淌下来的冷汗,由手下搀扶着缓缓离开。


    他这里前脚刚走,荣卓后脚就进了屋。


    “殿下,太子妃醒了。”


    这句话无异于拨云见日,阴霾一扫而空。


    李驰脚步匆匆往厢房走去。


    推开门见到魏舒月正要下榻,他心头一紧,疾步走近,伸手扶住了她。


    “阿月才刚醒来,身子还虚着不宜下床走动。”


    关切的话就如同旭日由东升,日落自西沉那样寻常。


    魏舒月挣了下没有挣开,不耐地扫了他一眼,没等开口,李驰打横抱起她放回床榻,随手取了大迎枕给她靠着,动作娴熟自然,仿佛做惯了一般。


    原本还想着救他一命好谈条件,如今,那些到嘴边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适?”


    李驰抬眸,与她视线交汇,她心虚般错开目光。


    见状,李驰嘴角微微勾起。


    她想问的话有许多,面对李驰灼热的目光,所有的话都淡而无味。


    抿了抿唇,万般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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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意地说道:“殿下救了我,我也救了殿下,就算是扯平了。”


    李驰笑笑,伸出手去还未触碰到她嘴角,她已警觉地推拒开来。


    “殿下做什么?”眼里隐约浮现恼意。


    她昏迷之时,虽未查证,单从更换的一身新衣裳,也能猜出来李驰对她做了什么,心里正抑抑,李驰又动手动脚的可不就惹恼了她。


    “阿月嘴角的药汁还未擦干净。”


    他说着,从容淡定地掏出帕子,原本想要亲自给她擦擦,对上她一脸防备,只能将帕子递给她。


    魏舒月没接,挽起袖子胡乱地擦了擦,挑衅地回了李驰一眼。


    李驰为她孩子气的举动失笑。


    “这次是孤连累了阿月…”他表示深深的歉意。


    “殿下知道就好。”魏舒月悻悻地接口。


    李驰温柔地注视着她,承诺道:“孤会一直记在心里。”


    魏舒月嗤笑一声:“殿下记不记得又有什么分别?对待恩人…”


    后头的话他不爱听,笑着截口:“阿月饿了没有?孤让厨房给你做些吃的送过来。”


    他不乐意听,魏舒月还不乐意待见他呢!


    “我要歇息了,殿下请回罢。”


    说罢,她拽过衾被蒙头避开李驰的视线。


    李驰体贴地给她掖了掖被角,起身走了出去。


    翌日。


    清晨。


    李驰在会客室召见了盐铁使和巡院使,一来为张奉远私设盐场一事敲打二人,二来他要带张奉远回京问罪,盐场还得交由二人暂管。


    此番议事直到巳时三刻方歇。


    室内静悄悄的,谢行远走入时,李驰在闭目沉思。


    “殿下?”


    听到声音,李驰睁开眼平静地望过来。


    “事情办得如何了?”


    “殿下放心,一切已经安排妥当。”多日以来的烦心事终于解决,谢行远难得眉心舒展。


    “嗯。”李驰微微颔首。


    他按了按眉心,随口说道:“昨夜,张奉远与孤说了许多话…”


    谢行远微微皱眉,默默地听着李驰的下文。


    “东征百济,死伤无算。”


    “依他所言,私设盐场并非为一己之私,而是为了抚恤将士。”


    他语气平和,未曾有一丝一毫嘲讽之意,似乎只是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在与谢行远讨论此事。


    “殿下若有疑虑,不妨寻个信得过的人来查?”谢行远提议道。


    “他既然敢言,孤且信他几分。”李驰自嘲一笑。


    嘴角的笑容转瞬即逝,语气也透出凌厉之意:“兵,乃是国强之根本,孤绝不容许任何人在将士的抚恤金上做文章。”


    谢行远颇有感触,心头仿佛有温泉流淌而过,“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话一出口,他又有些犹豫。


    “你说。”李驰眼神鼓励他。


    “张奉远之言,殿下不必全信,不过有句话他没有说错,百济一战,影响颇深。”


    “原先各府兵每年番上便占时四月有余,若是碰上征战,久战不歇,将士们用于耕作的时间就更少了。”


    “如此情形之下,温饱都成问题,将士们难免会有怨言。”


    谢行远话说得隐晦,李驰还是听明白了。


    大齐府兵制原本就是建立在国强民富的前提之下,又以均田制给将士带来保障,连年征战极易破坏三者之间的平衡。


    这确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李驰沉吟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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