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澄,可还老实?”元令仪望着西苑方向出神,轻声问道,“王玙大费周章地,不就是为了他这个出身琅琊王氏的皇子吗?”
“他倒是乖觉得很。”高照沉声说道,想到这几日下人来报,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他吃得好,睡得好,安心养伤,与亲舅舅跳脚似的急躁相比,他如同一个局外人。”
“可惜他做不了局外人……”元令仪想到昨夜王玙的强势与自负,只觉得一阵心悸,“去年我们顺着广宁这条线查探时,发觉你突发旧疾只是幌子,应是刘淇给你下毒。”
“不碍事。”高照笑着说道,唇角的笑意阵阵荡漾,蔓延至眼底,与眼中的复杂心事叠合,“若是没有他下毒,我也遇不上丛县丞,自然也不会遣人护送,与你雪夜相遇。”
神思一瞬回到了那个刀剑杀伐的雪夜,元令仪面容血色尽退,当时不觉,现下只觉得窘迫。
“你当真不觉得我恶毒吗?”元令仪垂首,声音轻微,似是做错事的猫。
高照目光沉沉地落在她露出的一截雪颈之上,白皙细嫩的皮肤似是月光笼罩的绸缎,泛着柔光。
他深吸一口气,喉结轻微地滚动几下,敛了目光,走到元令仪身后将她环在怀中,略一低头便将滚烫的呼吸喷在她的脖子上,激起一片战栗。
元令仪不自在地瑟缩一下,想要躲开,却被高照拥得更紧,他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怎么突然这么问?”
“你装糊涂!”元令仪猛地扭头,娇嗔地盯着高照,心事重重地她忽略了他双眼隐匿的欲望,“当日,我是存了利用你杀掉郑四海的心!”
“哦?”高照尾音拉的绵长,尾调的余韵似是沾染了依兰花香,引得元令仪心神荡漾,“熙熙手段高明,我竟完全没察觉。”
元令仪强行压下身心异样,轻声说道,“堂堂的东宫太子殿下,竟不觉小女儿家的粗浅诡计,传出去是要被世人笑掉大牙的。”
声声轻笑传入元令仪耳中,“笑我如何?被美人迷了心智,色令智昏,耽误国事?”
元令仪只觉得面颊滚烫,心跳得飞快,她想从高照怀中挣脱出来,却是软了身子,没有一点力气,不得不娇羞地吐出一句,“殿下自重些。”
高照将身子俯得更低,薄唇轻轻地贴近她的耳朵,似是故意又似不经意地用灼热的气息挑逗她,沉声嘶哑地说道,“本宫如何不自重?嗯?”
元令仪听着她绵长的尾音,只觉得半边身子都软了,提了半分音调,却仍是让人听不出半分气势,“快些放开我,我有正事要与你说。”
“好。”高照陡然直起了身子,松解了力度。
元令仪只觉得热烫的身子退后一步,虽是如了她的愿,心里却是难免的失落,“你这副样子,怕是真觉得前尘往事尽是过往,心里不再记得一分一毫。”
“活在当下,铺陈未来。”高照倚在栏杆之上,仰头望明月,眉眼舒展,潇洒得如同九天而来的仙人,“只有傻子才会一直惦念过去,徒然消耗心血,自苦难捱,亦是苦了他人。”
元令仪被他的洒脱触动,轻轻颔首,“这下该是我感激元贞开解了。”
高照勾起嘴角,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蔓延开来,“谢倒是不必,只是我也是有惑难解。”
元令仪挨在他的身侧,满心满眼都是他,静静地听他讲述高澄的事迹。
高照与高照前后出生不差月余,两人生母均是出自世家大族的贵女,再加上高澄生母后位被夺,裴王两族势同水火。
朝堂争锋先前多有隐晦,如今便有多激烈。
而高澄的生母淑皇贵妃,性子仁懦敦厚。在后宫向来是不争不抢,行事低调,恨不得让整个后宫忘了她这个人。
可高澄却截然相反,八岁以前还是个礼仪周全的小郎君。也不知八岁那年中了什么邪风,行事突然变得乖张狠厉,与高照竟也亲近起来。
元令仪轻声问道,“所以传闻中,四殿下唯你马首是瞻的传闻,是真的?”
“真亦假时假亦真。”高照卖着关子,静静地凝视元令仪月下的容颜,心神荡漾,不自觉地轻轻抚了上去,“与我亲近了是真,听我的话是真,但是存了什么心思,那我便不知道了。”
“真是奇怪。”元令仪蹙眉沉思道,“照常理来讲,琅琊王氏被先皇后夺了后位,高澄被夺了太子之位,必然怀恨在心。就算淑皇贵妃当真贤良,可琅琊王氏是怎么咽下这口气,看着四殿下始终低你一头,为你牵马执蹬?”
“缓兵之计吧。”高照随口说道,想起王玙的焦急,高澄的纨绔,只觉得天底下的望族与皇子,都是如此的关系,“高澄也不见得与琅琊王氏有多亲厚,不过就是互相成就,说到底都是棋子。”
元令仪见他神色厌烦,知他是又想起了裴家,忙开口说道,“天色也不早了,今天无论如何也救不出来张宓福和边鹤扬,早些休息吧。”
“你累了?”高照面色复杂,漆黑的眼睛如同神秘的黑夜藏匿了无尽的欲望,“若是累了,我送你回房。”
“还好……”元令仪缓缓说道,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殿下,元大小姐,还未休息?”高昱声音传来,带着丝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五殿下安好。”元令仪转身行礼,“您也未休息?”
高昱缓缓开口,“刚刚安顿好君君,这丫头一身的犟骨,也不知韩颂以后能否降得住她。”
三人一想到韩颂面对元令微时的模样,便知降是降不住了,这辈子都不可能降住了。韩颂能不助纣为虐,便已是韩府最大的福气了。
“见你们在这里商量一阵了,可是有法子救他们了?”高昱直截了当地打破先前旖旎的氛围,将两人直接拉回当前困境。
元令仪双眸星辉流转,焦急地问道,“还没有……表哥可有办法?”
“没有。”高昱面色蓦地沉下来,不悦的神情直白地呈在脸上。心想元令仪当真是坦诚率真,无事之时唤他五殿下,有事求他,便唤他为表哥。
元令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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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焦急,见他莫名其妙地冷了脸,只当他是着急张宓福,并未深究其中缘由。
“五弟当真没有法子吗?”高照幽幽地开口说道,“可本宫看着可不像啊。此番返回,时间节点刚刚好。往后谁人若是再继续看轻五弟,本宫可第一个不答应,定要将五弟做神兵天降的故事好好讲上一番,立书作传,永留千古。”
高昱听他阴阳怪气,眼皮都懒得抬起,只是垂眸盯着元令仪,“郑四海叫人传来消息,王齐志明天要借广洋卫严查现场。”
“广洋卫?”元令仪诧异地反问道,“没有英武卫吗?”
高昱缓缓点头,“老头子做事向来遵循章法,这么做我倒是想不通了。”
按理说,广洋卫受英国公元卿尘直接领导,本不该参与案件调查才是。
张宓福自京郊迎风楼时,便与英国公府众人卷在一起,至挹娄又成了龙血军的军需商户。
两家关系,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王齐志不用显武侯监管的英武卫,却开口要借广洋卫,属实让元令仪想不通。
高照轻声说道,“王齐志此人,正直古板,但办差上,灵活多变,并不死板。”
“是不古板,可到底也是个直臣,极度厌恶徇私舞弊,结党营私。”高昱阴沉地开口,面色沉得如同黑夜,“熙熙,他借广洋卫的目的,怕是不单纯。”
“没错。”元令仪轻轻点头,来回踱步地想着王齐志的用意,“难不成他是试探?”
王齐志本人如同一块又老又臭又硬的石头,上至皇帝下至朝臣,几乎没有他没有参过的。若说他看在高照的面子上,想要放两人一马,几乎是全无可能。
高照出言打断元令仪的思考,“我也觉得他是试探。君君都能想到要英武卫去协助王齐志,怎么入仕数十年的王齐志竟不知避嫌?”
元令仪缓缓点头,“没错,如此说来,他是在试探我们。”
若是元令仪将广洋卫借给王齐志参与案件调查,明眼人便能一眼看出王齐志与英国公沆瀣一气,欲要在调查上下手脚,保下张宓福与边鹤扬。
王玙必然会抓住这千载难逢的好时机,一封奏疏送至阆京,参英国公官商勾结,草菅人命。参王齐志徇私舞弊,疏于值守,惹出这泼天的灾祸。
现在正处全国上下毁寺征地的关键时期,周帝每日烦心之事十有八九便是这些。若是这个时候给他添堵,别说王齐志晚节不保,英国公府极有可能就是下一个勇毅侯府,甚至一个不小心,高照的东宫之位都会拱手让人。
“广洋卫不能借。”元令仪斩钉截铁地说道,“王大人何苦试探我们?”
“习惯使然吧。”高昱冷声说道,“若是广洋卫不能借给他,那我们怎么回绝他?”
“为什么要回绝他?”高照站在高处,居高临下地瞟了高昱一眼,“只要借给他另一支便好了。”
元令仪急声问道,“可是要将英武卫借给他?”
高照轻声说道,“当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