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照垂下眸子,缓缓说道,“这样啊……”
元令仪抬眸看向他,见他面色不佳,忙宽慰他说道,“了了不在,还有其他大夫,不妨事的。”
高照眼神晦暗,他视线直直地落在元令仪身上,似有深意,只是那眼神中尽是暗流回旋,让元令仪看不透,参不破。
“你要回阆京了吗?”元令仪不安地问道,眸中尽是担忧,“可是京城催促你了吗?”
“没有。”高照淡淡地说道,“我暂时不会返京,你且安心。”
元令仪只是收敛了担忧的神色,可心中却是未减分毫,眼下苏州乱做一团,不说征地一事没有任何眉目,边鹤扬和张宓福两人还在王玙手中,生死未卜。
她现在只恨自己没有三头六臂,不能言出法随。
高照揽过元令仪,“你手中现在可用之人不多,待盖世德醒来之后,你与他得好好谈谈,探探他的口风。虽说有邱老担保,但事无绝对,还是需谨慎一些。”
元令仪轻轻点头,脑中盘算着最近发生的种种,隐隐之中只觉得蹊跷。
东宫与英国公府已为一体,针对元令仪便是针对高照,这势头自她入苏州起,便已察觉。
可最近之事,却是稍有不同。
若是说先前琅琊王氏行事,一直都是任爪牙去撕咬元令仪他们,从来不会暴露自己。譬如溧水段氏一案,若不是段鸿献过于脓包,当堂反水,否则他们甚至连贺章的名字都不会知道。
可收押张宓福与边鹤扬一事,却有所不同。
王玙身为二品两江总督,现在坐镇苏州,虽说拆庙暴乱、工伤死人是大事,可也全然未到他出面的地步。
阆京派遣监督毁寺征地的队伍里,大理寺的人就在其中。边鹤扬用人不当,张宓福施工不善,这案子由大理寺的人调查处置,才更为妥帖。
元令仪拧着眉头思忖着,她欲言又止地看向高照,见他被刘太医引着去了盖世德处,只好压下疑惑,静待他归。
日头渐渐隐了,枝头百花复又挺立起来,争奇斗艳,热闹得好似苏州地界上的各方人马,使尽浑身解数无声厮杀。
李馥奔着高照大步流星地冲了过来,喘着粗气说道,“殿下,两江总督王玙求见。”
高照面色不变,只是双眸依旧晦暗,“都有谁?”
“他与他的家仆。”
“不见。”高照冷冷说道,“去告诉他,本宫近日忧思过度,不耐暑热,身子不爽,不见客。”
元令仪诧异地挑眉,“为何不见?边鹤扬与张宓福,可都在他手中。”
高照抬手将她头上的花瓣拂落,语调绵长,“那便更不能见了,莫让他以为抓了咱们的人,便能拿捏了你我。”
元令仪只觉得一颗心被人揉来捏去,几欲窒息。
先前溧水段氏的手段虽不高明,却足可见其歹毒。如今他们有了实打实的错处,被人家捏着,若是没有好手段,怎么可能将人毫发无伤地救回来。
夜半微风半分凉,散云繁星朦胧月。
元令仪坐在茶桌前,看着茶汤复又滚开,阵阵热气熏花了眼睛。
“水……”盖世德呓语一声,登时惊醒了元令仪与穗岁。
盖世德囫囵地喝下两三杯水,眼皮缓缓抬起,模模糊糊地看见元令仪坐在远侧,“元大小姐,是盖某失礼了。”
元令仪摆摆手,“盖帮主今日当真是勇猛,苏州驿的护卫与英武卫竟都拦不住您。”
“是小人鲁莽了。” 盖世德面上一红,局促不安地说道,“今日冒昧来访,本想做个礼仪人、未曾想到小吏告诉我,大小姐不见客,我便……”
“你便硬闯?”元令仪接过话头,“闯进来之后想着我一个闺阁女子,你用上苦肉计,我定不会不见你。盖帮主可是如此想的啊?”
盖世德面上好似燃了一灶炉火,红得更胜,“是,请大小姐看在我一番赤忱之心,不要与我一般见识。”说着,便下榻直直地跪在地上。
穗岁从未见过盖世德这种人,被戳穿了心思就跪在地上不起来,她愤愤地放下水杯便要去将他拉起,却见元令仪轻笑着说道,“盖帮主玲珑心思九千转,令仪自然是不敢与您见识。”
她走到穗岁身旁,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穗岁当即心领神会,不着痕迹地离了前厅。
盖世德跪趴在地上,不敢直视元令仪,“大小姐,小人有苦衷。”
“是你漕帮兄弟又被人算计了性命?”元令仪轻吐幽兰,语调悠长,好似催命鬼在盖世德耳畔低语,“还是怕溧水段氏的冤魂,半夜来找你索命?”
“大小姐!”盖世德猛地抬头,双眼猩红,泪意上涌,“既然大小姐明人不说暗话,那小人也当如实相告。”
元令仪坐了回去,轻轻颔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小人手里有唐天与段鸿文勾结倒卖私盐的证据。”盖世德咬牙切齿地说道,“也有他们与贺章私下往来的证据。”
“倒卖私盐可是重罪。盖帮主现在才拿出来,不觉得晚了一些吗?”元令仪冷笑一声,“至于贺章,只是私下往来的证据,好像也救不出来张宓福与边鹤扬吧。”
“大小姐,您还不明白吗?”盖世德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举过头顶,“边大人与张掌柜的事,可不是解决一个贺章便能化解的。”
婢女接过荷包递给了元令仪,里面是一黑一白两枚棋子,触手温润,绝非凡品,只是都染了血。
元令仪将棋子装了回去,轻声问道,“我知抓人的是王玙,要想让王玙点头放人,可不容易。”
“大小姐,小人愿为大小姐鞍前马后、牵马坠蹬。”盖世德掷地有声,目光炯炯地望着元令仪。
“我一个闺阁女子,可万万不敢。”元令仪淡淡说道,“只是我现在想救出我的朋友,不知道盖帮主可有妙计?”
盖世德定定地盯住元令仪,视线如刀,似是下一刻便要破开她的皮囊,掏出她的魂来,好验一验她说得是真是假。
他犹豫了片刻后说道,“大小姐若是真的想救他们,这关键是要能劝动太子殿下……”
“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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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动本宫何事?”高照猛然推门而入,惊得盖世德登时站了起来。
“你且来说说,要元大小姐劝动本宫何事?”高照站在元令仪身侧,按住了欲要起身行礼的她,“盖帮主可要想仔细了再说,说错了一个字,本宫就摘了你的脑袋。漕帮帮主,有得是人想要坐一坐这个位子。”
盖世德扑通一声地跪了下去,冷汗簌簌地掉了下来,他脸色灰白,眼珠不住地乱窜,喉咙来回滚动,嘴唇抖了三抖才缓缓开口,“小人……小人只是觉得,王玙这次急不可耐地出面,是因为……”他抬眸飞速地瞟了一眼高照,“是因为殿下您扣押了四殿下。”
瓷器碎裂之声乍起,高照倏然甩手将茶几上的摆件尽数扫落在地,碎落的瓷片扎进盖世德的脸上、手上,“胡言乱语,是漕帮两万兄弟给你的底气,让你敢如此污蔑本宫!”
李馥一个瞬身抽刀,寒光冷刃压在盖世德的后颈之上。
盖世德只觉得后颈一亮,他不惧刀刃加身,缓缓直起身子,眼睛直视高照“殿下,小人没不敢污蔑您,小人所言,字字句句出自真心。”
高照坐到元令仪身侧,面上一片寒凉,不发一言,示意盖世德继续说下去。
“殿下自劳军归来后,便再未去过苏州军大营,更是将四殿下扣在驿馆。”盖世德目光似火,字字铿锵,“殿下当是手里有了,可以让四殿下性命不保的证据。”
“高澄乃是本宫的兄弟,大周皇室,天潢贵胄。他的一言一行,可不是你能置喙的。”高照冷冷说道,“况且,高澄并不是本宫扣下的,你还说不是在污蔑本宫?”
“殿下手中当是有了四殿下杀人的铁证!”盖世德猛地喊出声来,他眼中血丝密布,好似耐心用尽,“殿下近日是不是想要求证?小人早就将孟大人的尸首挖了出来,若是没有这尸首,殿下就算是有四殿下的佩刀,也是于事无补。”
元令仪闻言,不可置信地看向高照,怪不得他今日追问温了了何时能回来,原来是为了隐秘验尸,这人不仅得医术了得,还得保证消息绝不外传。
“殿下……”元令仪轻拉高照衣袖,“殿下当真有了证据吗?”
高照不着痕迹地轻拍元令仪的手,对着盖世德说道,“孟祁观是被寒山寺暴乱的和尚杀死的,你胡言乱语什么?”
盖世德青筋暴起,“殿下,四殿下自以为将知情人屠戮殆尽,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当日,寒山寺边上的林子里,可是有人亲眼看见,他挥刀砍死孟祁观!”
元令仪想到那日,高澄疯疯癫癫地要元令仪做罪魁祸首,便不禁觉得心惊胆战,“盖世德,目击证人现在何处?”
盖世德见高照始终沉着一张脸,便转向元令仪,“大小姐,证人已经被我藏了起来。”
“此事殿下能查到,那王玙定然也能查到。”元令仪倒吸一口凉气,她勉力维持端庄,“你那证人,真的能保护好吗?”
“大小姐,证人是死是活并不重要。”盖世德一腔热血,说出的话竟也冰冷刺骨,“最重要的是孟大人的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