湾园水落的茶室里，夜风乘着窗外连廊上的风铃声，时不时涌进屋内，叮咚作响，别有一番趣味。
坐在窗边沙发椅上的女人听着风铃声，慢悠悠地给自己斟了一盏茶，举到嘴边习惯性地吹了吹才送入口中。
但这杯茶汤已经不烫了。
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分钟，蔚然和吴湛湛坐了有一会儿，于清倾却迟迟没有现身。
吴湛湛喝完这杯茶，才转头看向蔚然：“原本以为于小姐是个急性子，没想到和你一样，也是稳得很。”
对面靠在沙发椅里的蔚然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没出声。
他也没喝茶，只抱着平板电脑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受于清倾的影响，蔚然也没有晚上喝茶的习惯，茶和咖啡都不喝。
于清倾不在晚上喝茶喝咖啡，是为了方便入睡；蔚然纯粹是为了陪她，怕自己喝她看到了眼馋又不开心。
“她本来也不爱喝茶。”过了一会儿，蔚然才幽幽道。
要不是今天这个局的主角是吴湛湛，蔚然也不会任由她在晚上把人约到茶室。
“我爱喝不就行了。”吴湛湛也没计较，自顾自喝茶喝得还很开心。
“你以前也不会喝茶，后来不也是练出来了，”吴湛湛停下欣赏了一会儿窗外小池塘里的荷花，才继续道，“喝茶就和吃辣一样，练练总能会的。”
蔚然这回连头也没抬，只回了一句“练不了”。
母树大红袍给于清倾留下的阴影可不是一星半点。
“这就是你放着金骏眉不喝，非得点大麦茶的原因？”吴湛湛说着，扫了一眼桌边上温着大麦茶。
蔚然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向了桌边的大麦茶，还伸出两指试了试温度。
试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还行，没凉。
也没管对面的吴湛湛看得一脸嫌弃。
“最近蔚廷辉又出来接戏，到蔚寰点卯的变成你了吗？”吴湛湛又问。
“没。”蔚然随口答道。
他知道吴湛湛才不关心蔚氏继承权的分配，只想知道他答应的项目到底能不能顺利落实。
“但之前答应你的项目肯定没问题。”蔚然补充道。
他用一个冲奖项目的特效单子才请动吴湛湛出来陪他做今晚的局。
吴总是一个纯粹的生意人，再加上她本就和蔚廷辉有着密切的生意往来，也信得过他弟弟，有这样好的馅饼肯定要接上一接。
只是她对蔚然的动机有点怀疑。
“你怎么能确定你前妻心里还有你？”一聊到八卦，吴湛湛也不由自主地向前凑了凑。
亲都亲了，生理上还喜欢，那心里肯定也喜欢。
但这涉及于清倾的隐私，蔚然没打算和吴湛湛聊得这么细，只含混道：“我当然知道，要不然我也不会设今天这个局。”
只为试她的真心。
听蔚然这么说，吴湛湛重新靠近了沙发椅里，挑眉笑道：“那可不一定。”
见蔚然没理她，吴湛湛继续道：“感情，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有时候就连接吻，可能也只是气氛到了而已。”
吴湛湛觉得自己说得十分真诚，但不知道哪个字触了蔚然的逆鳞，引得他瞪了自己一眼。
话不投机，吴湛湛也懒得再开口。
蔚然趁着空挡又扫了一眼楼下的庭院，根本没有于清倾的痕迹。
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于清倾不是无缘无故迟到的人。
想到这里，蔚然和对面的吴湛湛打了声招呼，独自出了茶室，在走廊上拨通了于清倾的手机。
可是一直无人接听。
-
落水阁里，于清倾入座后，一直没怎么开口，也没心情动筷，只能干坐着听上座的那几位大谈特谈。
听着是蒋振刚在国外投了一个全AI团队的短片项目，AI编剧AI演员AI剪辑，结果最后观众反响很一般。
“太前沿的东西，大众接受起来啊，都是需要时间的。这不就正好说明了我们蒋导独具慧眼，宝刀不老！”
“那些AI大模型不是已经用在了好些个行业吗？我看反响都挺好，咱们这行也该趁早安排上。”
“就是，现在的技术真是了不得，输个指令进去，片子自己就出来了，只要最后导演亲自把个关就能成型，省时省力效果还好，何乐而不为呢？”
饭局上的吹捧滔滔不绝，为了拍蒋振刚的马屁，完全没有下限，听得于清倾头疼。
她懒得敷衍笑脸，只是埋着头，正想找个时机看眼手机，突然感觉身侧的光亮暗了暗。
一转头，发现是个不认识的年轻女孩，手里还端着一盅白酒。
这是来敬酒的。
女孩脸色潮红，看着已经喝了不少，但还是双手将酒杯举到了胸前：
“于老师，我叫莫莉，您肯定不认识我，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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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喜欢您，还有您和您的戏，尤其喜欢翡翠鎏火！今天能见到您简直是，是，是天下掉馅饼，您就是那个馅饼！”
莫莉自己也知道这话说得乱七八糟，没忍住，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笑得比坐在自己老板边上真切许多。
她顿了顿，也没再找补，只说：“我干了，您随意！”
说完仰头就要将酒一饮而尽。
“敬我就这么敬？”
于清倾手肘支在桌面上，用手掌撑着下巴，赶在她仰头之前悠悠来了一句。
像是没料到于清倾会这么说，女孩举着酒杯的手立马停了下来，脸上也多了几分不知所措。
“小莫莉，你既然是我的粉丝，可不能这么糊弄我，去换个红酒杯来。”于清倾挑着眉，颐指气使道。
莫莉一听她这么说，虽然面露难色，但也听话地当真去拿了个红酒杯来。
只是再回来的时候，脸色远不如第一次来的时候自然。
“这杯子不错，”于清倾说着从一旁等着的服务员手中接过了酒瓶，又递给了莫莉，“自己倒，我喊停再停。”
用红酒杯喝白酒？
刚才还看着于清倾两眼放光的小姑娘，如今眼睛里都快蓄出了眼泪。
一旁的于清倾看着为难的莫莉，仍是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
莫莉无法，只好开始倒酒。
透明的液体徐徐流进杯里，莫莉一边倒酒一边看了于清倾好几眼，就等她喊停。
可于清倾迟迟没有出声，直到杯子里灌了三分之二，才慢悠悠叫了停。
莫莉赶紧停下，她双手举着这好大一杯酒，一声不敢出，只能皱着眉怯生生地看着于清倾。
于清倾也没多话，取过自己的酒盅和莫莉碰了碰，很快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就示意莫莉，该到她了。
坐于清倾旁边的是一个不熟的男导演，像是没想到于清倾如此刁难一个新人，跟着不痛不痒劝了两句，两句过后也就闭了嘴在一旁干看着，像是看一出好戏。
莫莉无法，只好紧闭着眼端起了酒杯。
长痛不如短痛，下一秒，透明的酒精就大口大口地灌进了口腔。
？
令莫莉意外的是，没有预想中的辛辣，取而代之的是……
没有气的雪碧？
“不错，这才是敬酒该有的样子，”一旁的于清倾狡黠地冲她眨了眨眼睛：“等会儿可能有点晕，别忍着哦小莫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