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综艺录制的工作也接近了尾声。刚习惯干燥的空气和晚上八九点的太阳，就要离开这里，于清倾心里多少有些舍不得。
往常每次在剧组在杀青，于清倾都会悄悄给自己订一个小小的蛋糕，再给这个小蛋糕单独拍一张拍立得。
为了保持身材，于清倾每次只能吃一两口小蛋糕，剩下的小蛋糕大都进了小河的肚子，但拍立得可以长久保留下来。在她卧室里，有一整面墙专门用来挂小蛋糕拍立得，每一张小蛋糕都是她的来时路。
每次看到墙上的照片，于清倾脑海里首先浮现的都是蛋糕的香甜，仿佛工作中遇到的种种辛苦也都是甜甜的奶油味。
虽然这次录制的是综艺节目，但这个节目的结束，也算是给自己和蔚然的剧本画上了句号。于清倾决定把它当成杀青来庆祝，也订一个小蛋糕。
写完最后一次留言后，于清倾看着“你是否还想和ta说再见”的问题，犹豫着该怎么勾选。
白天聊天时，蔚然说来节目里寻找复合的机会，按理说这是一句场面话。毕竟当初于清倾提出离婚后，蔚然并没有拒绝。但如果他是真心的，以后再看节目发现于清倾从没选过“否”……她心里也有些怪怪的。
于清倾无意识地转着手里的签字笔，一圈又一圈。终于，她用笔尾在纸上点了点，拿定了主意。
她勾了“是”。
于清倾不想再赌别人的真心。
-
最后一天录制，于清倾起得很早，照例先出去跑了一圈。跑完回来时间还早，她回房间先冲了个澡，冲完澡才看到手机上颜初发来的消息。
昨天录完节目颜初没回家，直接订了酒店打算玩上几天，贺栩刚好这两天有空，也飞过来陪她。
颜初在消息里问她今晚有没有录制，能不能出来一起吃个晚饭。
「今天不行，晚上估计有收官宴。」
换好衣服再出来时，于清倾发现有人在楼下的厨房里做早饭。
蔚然正站在操作台前切着什么，案板旁边的盘子里什么都没有，只盛了一盘子水。
“你做什么呢？”于清倾一边走进厨房一边问。
走近之后，不用看也能闻出来，是洋葱。
蔚然切洋葱有个小诀窍，案板旁边放一盘水，刀两面沾了水就不容易辣眼睛，以前在家做饭的时候他教过于清倾。
“嗯？”蔚然侧头看了一眼于清倾，像是没听清。
于清倾摇摇头示意没事，懒得再问一遍。
只是，蔚然眼睛怎么水汪汪的？
“你说什么？”蔚然又问了一遍。
问完，他抬手像是要扶眼镜，扶了个空，顺手揉了揉眼睛。
“诶！”没等于清倾阻止，他已经上了手。
洋葱汁揉进眼睛里，有多辣简直不敢想。
“你没睡醒吗一大早的。”于清倾哭笑不得，赶紧把蔚然拽到水池旁让他冲眼睛。
冲好眼睛，于清倾又扯了两张厨房纸递给蔚然。
蔚然眼眶红得厉害，擦干水迹挣扎半天，还是强行睁开了眼睛。
泪水一下子又滚了出来，挂在蔚然没什么表情的脸上，让于清倾倍感熟悉。
他这个样子，恍惚间唤醒了初见时的记忆。
一瞬间，于清倾有些失神。
看着蔚然又摸索着拧开水龙头，于清倾这才回过神，在旁边问道：“用不用我去帮你把眼药水拿过来？”
“床头柜上，谢谢。”蔚然说。
这一大早，着急忙慌的。
于清倾快速跑进蔚然卧室，快速翻出床头柜上的眼药水，又快速返回，都没留心细想擅长做饭的蔚然，怎么会突然用切菜的手去揉眼睛。
-
早饭结束后，节目组将夫妻间对方录制以来每一天的留言和选项，都交给了每位嘉宾。录制开始后，六位嘉宾单独乘车前往录制地点，节目组将最后一站设置在了西白杨沟。
市区开车过去要一个小时，在车上的时间正好用来看信。
第一天：
「有关于《星际穿越》里Mann博士的看法，我们讨论过很多次，你总说这样的角色能体现出真实的人性，但我还是认为他很卑劣。今天没机会讨论剧情，所以幸免一次吵架。」
“你是否还想和ta说再见”：是。
第二天：
「你手机诈骗电话太多太吵，建议换号。」
“你是否还想和ta说再见”：是。
……
一页页翻过去，每天的最后一道选择题，蔚然都选了“是”。
和她一样。
于清倾以为自己心里会松一口气，但也没预想中的那么畅快。
直到她看到了昨天的留言，最后一次选择“你是否还想和ta说再见”，蔚然勾了“否”。“是”字上有个墨点，一看就是节目组发的签字笔留下的。
于清倾在心里笑了一声。
估计这个墨点正是蔚然昨晚纠结要不要“端水”时留下的。
很好，很符合蔚然的人设，林序远看到这里一定很欣慰。
再看蔚然的留言，比之前那些天的字数少了不少。
「再见，祝好。」
一共就四个字，像电子邮件的结尾，没什么实际意义，但出于礼貌都会带上。
唯一可疑的是，这四个字是写在涂改带上的，白色的涂改带长长一条，被覆盖的字数肯定不止四个。
蔚然上哪找到的涂改带？于清倾疑惑地挑了挑眉毛。
一看蔚然上学的时候就不会用涂改带，即使正面覆盖了涂改带，只要看背面就能看到原本的字迹。于清倾一边在心里嘲笑蔚然一边将留言的纸翻了过来。
？
于清倾举着纸对着光又仔细看了一遍，这才不甘心地放下留言纸。节目组给的纸张质量是真的强，背面竟然不会透墨。
于清倾抬眼看了一眼角落里的镜头，最终还是按捺住了想扣掉涂改带的心。
在颜初牌晕车药的作用下，一个小时很快就到了。
于清倾一下车，户外清新的植物香气扑面而来。
远处是覆了白的雪山，近处是开始枯黄的草甸和点缀着金黄色的树林，不同深浅的黄和绿涂抹出了层次丰富的秋景，在明媚的阳光下悠悠散发着秋天独有的味道。
秋天，像一场盛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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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落幕。
驻足片刻，于清倾便根据工作人员的指引来到了草场上。
远远的草场中央，有一条稍显突兀的长椅，蔚然正坐在上面。
没想到在最终选择之前还能再见面。
于清倾走过去，坐到了长椅的另一端。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对视，只是一起望着远处的景色。
短暂的安静和惬意过后，困意慢慢涌上来。
上班就是容易困。
于清倾赶紧甩甩脸，让自己清醒起来。
她又转头去看坐在另一边的蔚然。
这人闭着眼睛，看上去像是已经在这睡了十个小时。
「我和蔚然现在该干嘛？用聊天吗？」于清倾给自己的导演发了个消息。
「你俩怎么在一起？」很快，导演回了消息。
原来最终选择之前夫妻双方不用见面，此时短暂的会面并不在录制流程里，只是工作人员会错了意，怪不得摄像老师都没跟。
“蔚然。”于清倾身体微微前倾，侧着头放低视角看向蔚然，轻声叫他。
“该醒了。”
-
最终选择环节，夫妻双方将各自驾驶一辆车，从道路两头相向而行，如果选择“不想说再见”，就可以停车原地下车；反之，则可以直接驾车驶过，视为放弃复合。
三组嘉宾抽签选择上场顺序，第一组是尹鸣玉郑君，第二组是方熹程昭，于清倾和蔚然抽到了第三组。
很快，尹鸣玉驾车出发了。尹鸣玉离开之后，连爱八卦的方熹都没有说话，只安静地和于清倾一起坐在沙发上发呆。
四十分钟后，导演通知方熹出发。
方熹起身前只和于清倾笑了一下，就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于清倾和摄像老师，没人说话的综艺节目，显得有点诡异。于清倾猜这段素材不会播，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这会儿已经睡不着了，意料之外的，于清倾有点紧张，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指温度很低。
经过这么多天的录制，两个人又回到了朝夕相处的日子，让人很难不动容。
虽然她已经拿定了主意。
终于，导演通知她可以出发了。
西白杨沟的路上很多弯道，沿路景色很美，于清倾开了很久，才看到蔚然开着车出现在道路的尽头。
两车相遇，于清倾看到蔚然的车慢慢停了下来，她也踩了刹车。
两人坐在封闭的车厢内，在各自不同方向的车道上，望着对面的人。
没有人下车，也没有人走掉，两辆车都开了双闪，双闪的灯光尽职尽责的闪动，提醒着他们时间的流逝。
就这么望着彼此，望久了，于清倾觉得场面变得有点好笑。
她仰头了打了一个呵欠，摁了一下喇叭。
对面蔚然也跟着摁了一下喇叭。
于清倾皱了皱眉，又摁了一下喇叭。
这回蔚然没跟，也没动。
于清倾没办法，只好松开安全带下了车，朝蔚然走了过去。
蔚然也下了车，他没关车门，就站在车门旁边看着于清倾款款朝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