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落了。
男人。
一张男人的脸,留着青色的胡茬,映照在掉地的黄金面具上。
一张张面具落下,有男有女。
亦或是说,这群处于高位的人已经不分性别,被高贵的黄金侵蚀成了残骸同类的兽。
为首的男人露出一张和前任空军上校谢雪莹相似的脸庞,更加锋利、粗糙。
兰情:“舅舅……?”
五大家族——把控万母教教廷的家族,权力在血缘中流转,谢家也不例外。
她想过会碰上谢家的人,没想过这一代接手的是谢兰情的舅舅。
主教服饰的人捡起黄金面具,弹了弹灰,“你长大了。”
兰情:“万母教不是不收男性吗?”
“那是对外的措辞。当初你的外婆分配权柄,我们说好了的,你的母亲在明而我在暗,把剩下的权力交给亲生儿子总比交给旁支血脉的外人更稳妥。”
万母教的人没有一丝撼动,兰情大约猜出他们大约也是同样的原因得到了如今的地位。
像什么呢?像许久前她在初中教材的课外文章里无意间翻开的某一页。
纸页里黑色的墨字在科普着母系氏族的残留,用外戚代政、舅兄强势来表示女性地位不低,颇有母系风气残留。
上学时的兰情不理解,这样的观点不是自相矛盾么?
一群最初破坏制度的蠹虫,就因为多沾了点女人的血,就成了遗风的代表,反倒可夸耀起来了?
今天亲自置身于同样的情况下,兰情终于看出了症结。
相信长此以往,万母教就会从男女相当变成男多女少,再到完全由一群舅舅们操控。
至于教廷里的女性,她们听不见来自下方的哀嚎,坚信再大的迫害也不会落到自己头上。
她们看见的只有眼前的利益,比起可以牺牲的陌生人,有利益关系又因为地位低而好掌控的弟弟、舅舅是最好的合作者。
“没事的没事的,这群舅舅们翻不了天。”——她们会这样想。
直到“舅舅们”参与地越来越深、渗透地越来越多。
直到有一天,“舅舅们”摘下面具人们也不会意外一群圣母是男性时,他们便能光明正大宣布:只有舅舅生的儿子才能继承权力和财富。
权力不会凭空被夺取,但会转移。
偷梁换柱是人类最爱干的事。
兰情哂笑:“难怪要培育男胎。”
打着为人类多条路自然生育的旗号,说着为文明延续的理念,偷偷干着消磨别人利好自己的事。
主教戴上黄金面具,对贺丞安命令:“杀了她。”
两副机甲在坍塌成纯白废墟的月球里厮杀,骑士团想追上来,被月球内的叛党拦截。
两路人马纠缠在一起。
主教趁机撤离去修复月球,然而断裂的顶流怎么也接不上,灰烬越下越多。
兰情的机甲发出警告,涂在机甲上的防雨膏还能支撑两个小时。
她急中生智,偏了一个斜角将贺丞安引到大教堂前方,而后射出最大的炮火。贺丞安躲开,绯红炮弹正中教堂的裂缝出。
树枝粗壮的教堂顶摇摇欲坠,在二次冲击后,这跟“烟囱”似崩裂的白色丝线,彻底自上而下塌落。
支撑人造月亮的“烟囱”毁坏了,身边地动山摇,半空中的人造月亮直接倒转了个两极。
在太空作战的乔真真停下打斗,陆陆续续的所有人都停止了手头的事,被从没见过的场面震住,看向发出波动的源头——
发着银光的“球体”在空中上下翻转,而后表面如瓷器开片,裂痕延伸。
危险的预感叫嚣着钻进乔真真脑海。
“快撤!”她调转船头,带着部队全速逃远。
人造月亮破了。
太空中远远望去,只见一颗“生鸡蛋”被打破蛋壳,黑白的蛋黄乱喷一地。
灰烬喷了兰情一脸,机甲黏糊糊的被灰烬沾满。
骨灰原本是灰白的,经过人体实验的却是异常的颜色和触感。
兰情看着被一块建筑墙体压在地上的贺丞安,慢慢走向他。
贺丞安虽然废柴,推开石块还是有能力的。
难就难在他的腹部受过伤。新伤加旧伤,伤口再次开裂,能量、温度、力气随血液渗出。
他吊着一口气撑起半只身子,在机甲里捂着肚子,“谢兰情……”
拎着枪朝自己走来的兰情在那一刻与前世自己开枪射杀她的身影重合。
他开始求饶。
就在以为兰情要举枪杀自己时,兰情无动于衷的眉峰终于一挑,“想起来了?”
什么意思?贺丞安疑惑了声,旋即想出一个念头——她和自己一样也记得前世。
贺丞安随后笑起来,难怪她对自己的态度会和前世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你是不是还在记恨着我?”贺丞安认定了兰情心里恨着自己。
黑戳戳的枪口就在眼前,他紧张地舔了抹唇,“你听我说我说、听我说,那不是我!我不可能那样对、对你的,你看,我刚刚都没向你下死手!”
看着墙体下语无伦次解释的男人,兰情咔嚓转动枪口,他像受惊的鸟一样定住了。
枪里没有子弹射出,贺丞安晕了过去。
叛党和联邦此时已经变成一锅大乱炖,人造月亮的爆炸造成了不小地冲击,打乱了两军的阵型。
而最要紧的是,万母教的黄金面具掉落,为联邦而战的人无一不看清了他们的脸。
她们被骗了。在意识到被骗的瞬间,她们迅速做出了选择:无论如何,忠于联邦。
虽然仍在为联邦作战,但联邦军的士气开始逐渐衰退,没有了剿灭叛党时理直气壮的腰杆。
“那是个男人对吧?是男的吧?”联邦飞船上,有人忍不住悄声讨论。
万母教的声音通过收音系统传到每一驾飞船:“真正的神明是不分性别的,真正完美的伟人也是不分性别的,孩子们,不要拘泥于性别,我们是为全体人类的福祉而奋战!”
军心再次稳定,大家振臂高呼。
主教登上防御最强的飞船,住进放着轻音乐的保护舱,不断后退逃离战场。
片刻,收音系统里又传来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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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声音。
“无论男女,敌人当前每一位公民都应该同仇敌忾,为联邦献身。向前吧,母神会庇佑你们。”
兰情的耳机里也响起了来自万母教慈善的问候,“孩子,把贺丞安交给我们。为了人类的未来,你不该走错路与我们为敌。”
她笑了,“如果一个种族需要女人作牺牲才能存续下去,那么这个种族也没什么存在的必要嘛。”
混战中,乔真真赶来,兰情指了指晕倒的贺丞安,示意将人带到飞船上,在飞船里摘掉了他的机甲。
无主的机甲化成一枚小小的戒指躺在兰情手心,“伯伦希尔”总算重回到了前使用者的怀抱。
贺丞安发出吃痛声醒来,双手被手铐拷得通红。
兰情:“你醒了?”
“你没有杀我?你果然还是……”
兰情掐断他的幻想,“想杀你,可我妹妹说她们留着你有用?”
“有用?有什么用?”手铐被贺丞安挣扎得铿铿响,“你是不是还在生气前世的事,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我现在知道了。”
贺丞安看着如今的处境,咬牙低下头,“我可以道歉。男人敢作敢当,之前都是我不好,其实我最爱的是你,在杀了你后我没有一天不在后悔,如果你能放过我……”
“我不需要。”
巨大的挫败感包裹住贺丞安的心脏,他不安分的手顿住动作。
不需要……她说话时连撇过头看自己一眼的眼神都无。
她是真的没有生气,更没有恨。
贺丞安不怕她生气或者大吼大叫地发泄恨意,这恰恰证明了她爱过自己,爱得很深。
而她的态度淡漠得堪称在对待一粒沾到脸上的尘埃。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被忽视,好像从来就没得到过她。他不怕她很,就怕自己没有得到过她。
兰情道:“我说过了,我是为了钱而来的。”
“……我很值钱吗?”
“很值钱。”兰情对他说完,他不明所以地笑了。
“我不信,你还在生气对不对,如果能让你开心的话,我可以道歉。”
又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兰情有些疲乏他们的自说自话了,眼底浮现浅浅的讽意,“别假装了。”
“你道歉是因为你不得不低头,不然,你不会承认自己有错。你后悔,是因为你过得不顺心,如果你过得好,一辈子也不可能吃回头草。”
“不过鉴于你真诚求我,我同意你道歉。”
“真的?”
兰情点点头,随后派人端上来一具石化的“雕塑”。
“但是你要对着她道。”
“她是……”贺丞安显然认出了雕塑的脸,讪讪道,“这有些说不通吧?这是个雕像啊?”
兰情不理会他的嘴硬,拨弄了会儿头发,“没关系,到达目的地后你就学会和她们道歉了。”
“你们打算带我去哪里?”不安在贺丞安心底疯长。
这样的表情不多见,兰情很喜欢在人脸上看见。
她指着他:“战役结束了,除了把‘战利品’带去审判台还会有别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