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的中心医院,病房床前,蓝底床头桌上放着一碗白粥。
兰情拧开门。
一道声音响起:“你来干什么?”
沈寒影没死,多亏有名人效应,一大堆影迷尾随着,能够及时发现异常从水里捞出呛水的他。
半条命是捡回来了,遗憾翻车的伤势太重,落下了左半身终生偏瘫。
他的脸一半如常,一半失控肌肉毫无知觉,连简简单单的挑眉也做不了,无法再演绎任何表情,无异于宣告他的演员生涯到此为止。
“你来干什么!”沈寒影崩溃地叫嚷,左侧的脸似一张松垮的面具皮,右侧狰狞地如野兽,表情用力到极致,但另一侧依然像断了线般死水一潭。
仿佛有一条分割线,不协调地割裂着这张秀美的脸,从前的儒雅也不复存在。
桌上的粥被他掷在兰情脚边,“都怪你、都怪你!为什么要救我!”
兰情笑:“你可不能死。”
“你在这个节骨眼死了大家只会缅怀你、祭奠你,你做了天大的坏事也一笔勾销。”
就因为人死了,所以他以往做的恶也能一笔勾销,死亡对恶人真是好划算。
“沈寒影啊沈寒影,”兰情捡起摔碎的瓷碗,碎片上粘着稠白的粥,“你可要好好地活着,活着受罪。”
瓷碗碎片原封不动放回床头桌。
“李兰情,你杀了我成吗?杀了我!”他的事业、形象全毁了,只剩无穷病痛。
“杀人犯法。”
兰情换上一种安慰的口吻,“你不会死的,会慢慢腐烂,大家会一起见证你烂掉。”
“不过嘛,要是有剧组招尸体群演,我可以考虑推给你,沈影帝。”她轻带上病房门,利落地关上。
门内爆发哀嚎般的绝叫,随后,便是物品撞击门身的闷声。
“好可怜啊。”
门又开了,沈寒影扔被子的动作停在空中,门外是兰情的脸,以及一本书。
一本书掷向病床尾,沈寒影捡起来看清书名:《老张教授趣说南汉》。
兰情道:“给你的礼物,没事看着解闷。”
沈寒影入院没几天,杂志头条就曝光出他的拿奖丑闻,掺杂着或真或假莫须有的罪名。
影帝瘫痪这波热度可遇不可求,没有媒体不想圈笔快钱。
兰情没再管过他的事,仅在剧组午餐从同行八卦中听过只言片语。
“什么沈老师啊,他现在天天发火就会刁难人,我去送粥他无缘无故把粥扣在我头上。”沈寒影的前助理谈八卦般抱怨着上一份工作。
生理往往影响心理,沈寒影性情大变,十分不讨人待见,甚至对来慰问的影迷大打出手,不少人滤镜都碎了。
“沈老师可惜了啊。”一旁的导演语气唏嘘,唏嘘归唏嘘,转头终止所有和沈寒影的合作。
与他不同,兰情又获得新的奖项题名,以家庭主妇出道的演员身份,宣传了一发带头成立的家庭妇女劳动保障协会。
家庭妇女劳动保障协会简称“妇女劳保会”,成立妇女劳保会的事并非临时决定。
是因为李彩霞。
女儿成名后,李氏夫妇暗戳戳想和兰情攀关系,李父吃瘪后没隔几天,李彩霞又来唱红脸。
“前阵子……你爸去找你了。”
再见女儿,她一改以前嫌弃的态度,变得略微拘谨,“……妈都听说了。”
“妈在这儿替你爸道歉,兰兰,你看你真不能安排个岗位给你爸吗?”
兰情笑起来,“兰兰”这个称谓真是很久没听过了,她睇见李彩霞手臂上未褪的淤青:“你为什么要帮他说话?”
“这、”李彩霞被问住,“两口子一条心,哪分什么帮不帮的?”
她别扭地侧着身子,明显而不自知地掩藏着淤青。
“随便你,告诉他,想要自己去找。”兰情从桌台拿起一份面试表,“我这有一份保洁的面试,你要来吗?”
李彩霞期期艾艾地指着自己:“我…工作?你要把工作给我?”
“别给她。”刘梅出手,拦住兰情,“就算给了她工作,她的工资也是全给她老公了。”
其实无需刘梅制止,李彩霞自己也是会拒绝的:“还是别了,我做不来活,搁家待惯了,工作这事不适合我……”
她露怯地缩起脖子,带着怨毒又不死心的眼神问:“我可是你亲妈啊,你就没有别的法子帮我和你爸吗?”
“工作。”
“不要工作。”李彩霞急眼了,“怎么偏偏跟你就说不通呢?”
她一咬唇,五官如苦瓜般皱在一块,“我和你爸、我们可是你爹妈啊……”
“也可以不是。”兰情撤回申请表,“亲情本就和血缘无关。”
“从小养你到大,你瞧你说的是什么话,不想帮就不想帮,找什么借口!”
“我没有找借口,是你在求着我帮忙。”而且求人态度还很差。
兰情将她打发走,帮忙报了警。
隔天,李父被警察以家暴为由带走,李彩霞对女儿的恨意更上一层楼,老死不相往来。
“看吧,你帮了她她反而不领情,”刘梅万般无奈,“这种人和她老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救不了的,想远离她自己早撒腿跑了。”
“她不领情是她的事。”兰情不关注,自己想要的已经达到了。
系统规定务必保障原主人父安全,首先李父作为父亲就不合格,暴力系数太高,除之。
自从被请喝茶后,李父再也没来找兰情。
李彩霞在警车前撕心裂肺的哭倒是给兰情提供了个花钱的灵感。
正好电影片酬到账愁花,不如成立一个新的公益组织?可以扩大名气,以后跟赵启州打舆论战也好使。
家庭妇女劳动保障协会应运而生,兰情的片酬作为第一笔资金让协会运转起来。
没等派上用场,赵启州受到启发游走法律边缘,将自己送进去了。
有赵启州的反例出现,为重新弘扬正风,深城反手给兰情的公益协会办了表彰大会。
越来越多妇女加入协会为回归工作岗位预热,除了李彩霞。
“妈妈,外婆为什么不加入我们?”李小珍不是很明白,这个不熟的外婆好像很讨厌妈妈。
难道妈妈的妈妈不想和妈妈做朋友?
妈妈那么好,外婆为什么不和妈妈做朋友?
兰情道:“外婆想加入自己会来的。”
李小珍一知半解地点着头,随后又改变主意,“我觉得外婆不会。”
“以前妈妈不在家,外婆整天都在说妈妈的坏话,还让我不要学妈妈,所以外婆不会加入的。”
两团“棉花”抱住兰情的腿,是李小珍的手:“妈妈是我的朋友,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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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和妈妈玩,外婆说妈妈的坏话,外婆不是我的朋友。”
兰情抚着她柔顺的头发,收回手,掌心带着洗发水淡雅的清香,像夏日的肥皂。
“如果有天,我是说如果有天我不是你的妈妈,你还会做妈妈的朋友吗?”
“我知道。”
“?”
“妈妈,我知道其实你并不是我原来的妈妈,对吗?”女孩的脸色稀松平常。
兰情心里只冒出一句话:孩子的感总是比成人敏锐。
她捏捏女孩的鼻尖,“哪来的猜想?”
“我不知道。”
小孩子或许说不出因果和缘由,却凭借最可怕的本能直觉雷达般看破真相。
可李小珍看出了并没有拆穿。
“妈妈,是我原来的妈妈要回来了吗?”
“假如原来的妈妈要回来了,小珍想做什么?”兰情心血来潮,好奇一问,“提前声明,她不懂怎么和你交朋友,甚至可能不会做你的朋友。”
年龄不大的脑瓜想了须臾,仰头投射出一道询问的目光;“妈妈教我的道理要保密吗?”
兰情思考半秒;“应该没有涉及知识产权。”
李小珍松一口气。
紧接,她紧张的神态被笑驱散,“如果原来的妈妈回来了,我想教她怎么和我当朋友,就像以前你教我那样。”
同班的小红请三天假就已经听不懂数学老师的课了,要借同学的笔记抄,原来的妈妈离开几个月,是好多好多个三天,肯定不懂很多很多东西。
没关系,她会教妈妈,一次不成那两次。
“妈妈教会我的事我都记得,以后妈妈不会,就换我来教妈妈。”
兰情问:“我不是你真的妈妈,你不恨我?”
“但你不可恨呀,”李小珍伸出小拇指,弯成拉勾状,“你是我的朋友呀,你说过,我们是朋友。”
“别的同学都没有两个妈妈,可是我有,就有了两份爱,无论哪个妈妈都只能有我一个女儿,我为什么要恨?”
“但是、就是、”她低头望着红领巾,“我还是很想原来的妈妈。”
“老师星期五布置了作业,做一件对妈妈表达爱的事,写四百字感想作文。可是,我还没来得及跟妈妈说我爱她啊……”
“我还没来得及说爱她,她就不在了……”
想说的话成了永远无法传达的信号。
“妈妈,我发现你不是原来的妈妈后我一直都很想问,原来的妈妈是不是不要我,自己走掉了。”她沮丧地坐着,荡着两条小腿。
兰情记起每次离开家李小珍贴在窗边不舍的眼神,原来她总想自己陪在身旁是这个原因。
“妈妈没有不要你。”体内仿佛有抹灵魂和她同时说出了这句话。
“那妈妈去了哪里?那里会不会很冷?会不会不要我了?”
兰情嘘了一声,“有缘人终会相见。”
“我和妈妈也会相见吗?”女孩眨巴着晨星般的眼。
“很快的。也许在你午睡醒来、或者放学回家,妈妈就回家了。”
男主气运值不足10%的气运值,的确快了。
“太好啦~”晨星般的眼变得暗戳戳期待,“那我可以和老师说妈妈还没回来,四百字作文先不写了吗?”
兰情笑了下,仅仅一瞬,收拢起上扬的嘴角:“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