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情后知后觉,向颜寒借了些人手,出楼来找人。
凌云跟出来,“我去吧,你先离开。”
今天的动静闹得有些大了,不多时官府的人就会来,薛情最好赶在这之前离开,若遇上朝廷的人,身份就难解释了。
薛情坚持要自己找人,“我必须亲眼看到她平安。”
林茉不会无缘无故蹚浑水,她担心林茉是看到了文华盛,才独自跟出来,这太危险了。
薛情环顾街道,将视线锁在对面的铺子。她进店询问掌柜,语气着急,“您见过一个好看的姑娘吗?穿着一身红色霓裳羽衣,高高的。”
掌柜回忆片刻,指向左边,“我好像看见那个姑娘往那边去了。”
薛情道谢后往那个方向跑去。
她一路寻找,都不见林茉的身影,累得气喘吁吁。低头喘息之间,瞥见杂乱的小巷,一下子意识到林茉很可能不在主街。
她让大家分开,去巷子里找。自己稍歇一会儿,也钻进一个巷子。
刚拐过第一个弯,街边的声音就几乎完全被隔绝,耳边异常安静。继续往里,第二个弯过,耳边多了声响,听不清是什么声音。
薛情心中一紧,加快脚步,声音越来越清晰。
巷子里,杀手面无表情。文华盛怒气正盛,将薛怀瑾围起来。
“她在哪!”他狠狠一脚踹向薛怀瑾。
薛怀瑾疼得眉头紧皱,捂住肚子,蜷缩成一团,但还是呼着粗气,以一种不服输的眼神盯着。漫不经心的眨眼中透着不屑,像是嘲讽他的无能。
“你找不到的,我也不会告诉你。”薛怀瑾吐出一口血水,语速缓慢却坚定。
文华盛见他不服,气极,“嘴硬,我就不信你能一直不开口。”又怒踹一脚。
他自己一个人打还不够,还使唤旁边人,招招都往死里打。薛怀瑾闷闷几声,用手挡着脸,被遮挡的面容喜痛交加。
「打吧,你们打我,就没空去找她了,虽然……确实有点痛。」
薛怀瑾第一次挨这么惨的打,平时溜得最快的人,不是跑不掉,而是故意留下。
「也不知道薛情一天天怎么那么抗打。天天在外面跟人打架,挨打也真是……真是挺累的……」
薛情和凌云寻着声音跑来,却见到薛怀瑾被一群人围着打,连忙救他。
二人合作无隙,没两下便将他们打倒在地。薛情忙着关心薛怀瑾的伤势,凌云则一手押着文华盛。
“二哥,如何?没事儿吧。”薛情关心薛怀瑾伤势,问道。
薛怀瑾见他们被抓,松一口气,这才‘哎哟喂’叫起来,摸自己的脸庞,“疼死我了。我脸上都被打了,没大破相吧?”
薛情看他脸上青一色、紫一色,明明被打得极惨,还开得出玩笑,也放下大半担忧。只是恶狠狠瞪文华盛一眼。
凌云得神,从后面紧拧文华盛的双手,踢他一脚。一个顺手的事儿,文华盛便直直往前栽,冲着薛情,扑通一声跪下去了。
“这位义士,我知错了,放我一马吧。”
文华盛的哀求,凌云全然当做没听见,反而用力更狠了。为免他听到什么不该听的,直接将他打晕,拖着走。
薛情懒看这黑心之人,只关心自家二哥,小心搀扶。
薛怀瑾歪歪倒倒站起,心中仍然最惦念林茉,强撑道:“你们是来找林姑娘的吧。我把她藏得好好的,毫发无伤。”
说完,薛怀瑾极为自豪地笑了,仿佛身上的伤痛都不算什么,抬起手臂指一方向,“她在那边。”
薛情扶着薛怀瑾,沿着墙走,问道:“二哥,你何时与我群芳楼掌柜关系如此亲近了?”
薛情知道,他这二哥,惯是爱玩闹,一惹上事儿,转头就是跑,最不愿做的便是摊上麻烦。当时虽救了林茉,却也是甩给自己照看。
“我可是她救命恩人,与我关系亲近些,是她应该的。”薛怀瑾脚步沉重,嘴上却不让半分。
薛情笑他狼狈模样,还傲着,“二哥第一次舍命救姑娘,爹娘若是晓得了,定以为你惹了风流债。”
薛怀瑾停顿一步,虚弱弓着身子,强调,“是第二次。”
二人斗嘴,走到林茉藏身之处,却见林茉在地上。
薛怀瑾离开薛情的手,跑到林茉身旁,比自己挨打还着急,焦急唤声:“林姑娘,你怎么了?”
林茉见到薛怀瑾,仿若所求得报,伸出的手还未触及他脸庞,便晕过去。
两刻前。
林茉被袖中迷药迷晕,幸得晕倒前推翻木盘,吸入不多,过一阵子便慢慢醒来。睁开眼睛,已不知过了几时。
她担心薛怀瑾挨打,甚至杀害。自己还未言一句报恩,他便为自己丢了性命。
想到这里,林茉只想快些去见他。可她浑身乏力,手脚不听使唤,用尽全力只能爬动些许。
从前人在跟前不识,如今想再见却如此困难。这无力感让她甚至无法有表情,只是眼泪断线。
她不愿放弃,一点点爬,哪怕只有一点。两刻的时间,她才挪动两个人身距离。
忽然,一个抬头间,林茉也不知是幻觉还是真实,她恍惚见到薛怀瑾朝自己走来,抱起自己。
如此,她心中所求便了,眼前一黑。
薛情把过脉,告诉薛怀瑾:“没事儿,只是迷晕了,药劲儿过了就好。”
薛怀瑾听来,这才安然。
凌云提醒薛情,“外面官兵想必已经到了,我将他带去送官。你送他们回家,然后回宫吧。”
薛情意识到,的确该走了。她去扛林茉,却被薛怀瑾拒绝。作为哥哥,他才不肯示弱。
薛情只好让借来的人护送他俩回去,递给薛怀瑾上好的药膏,就此分开。
一路上,薛怀瑾背着林茉,受了伤,但还是喜洋洋的。
路过群芳楼,他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往薛府走去。
*
凌云回到群芳楼,来的不只是官兵,还有二皇子,浩浩荡荡,将翡翠楼给围住。
凌云拖着文华盛回来,径直走过去。
颜寒一行人干的就是杀人的买卖,自然不会被抓。凌云知道二皇子扑空,看到他铁青的脸,反而露出笑。
二皇子见他,惊异一刹,直问,“凌将军怎么在此,还拖着个人。莫要说今夜闹市行凶的主谋是你?”
“倒不是我,不过我抓了个要杀害良家妇的走狗。”凌云将文华盛扔过去,翻个面。
二皇子这才看清这人样貌,发现是自己人。此时,俞宏来报,耳边告知,“樊大人不在里面。”
凌云雪上加霜,“这人劳烦皇子帮我扔进牢中,明日我亲自去官府过问。”
说完他潇洒走了,好似二皇子是他随意使唤的手下。偌大的街,独留二皇子一人。
“愣着干嘛,什么都没抓到,回府啊!”
俞宏承受了这无妄之灾,传令众人收队。
*
宁静的薛府,所有烛火都已熄灭,只剩星光。薛怀瑾的房间里,独燃一片明亮。
薛怀瑾将林茉平躺放在床上,替她脱去鞋袜,轻轻翻过被褥盖上,不知怕惊扰了谁。
安顿好林茉,薛怀瑾自己上了药,寻一个小凳,趴在床边,一沾床便睡着了。
整个房间只有二人的呼吸,安静沉谧。烛火随着微微风动摇曳,影子斜映在墙壁,勾勒一片朦胧。
临近天亮,林茉惊愕醒来,几乎是瞬间坐起。
薛怀瑾从睡梦中警觉,挡在身前,“怎么了,怎么了?”
什么都没有。这可是在自己家,能有什么事,薛怀瑾的头脑彻底清醒,转身面对林茉。
林茉的眼睛红了,一片晶莹,揽上薛怀瑾脖子,好似宝物失而复得,“还好你没事。”
薛怀瑾被抱住,愣了一瞬,而后轻抚她脊背,用安慰孩童的语气,“我怎么会有事儿呢。”
“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似有若无的哽咽。
林茉不敢想,若是昨日运气差些,现在会如何。薛怀瑾没来找她的日子,她一直在想,自己有也不回的离开,是不是不妥。
薛怀瑾不敢相信,画风大变,又不正经,笑对:“那你可是要嫁与我。”
林茉立刻意识到自己失态,立刻松开抱,快速擦干眼泪,耳朵通红,“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看来……你的意思是你不愿意。”薛怀瑾故意摸着下巴,像在认真思考。
“我……”林茉一时语塞。
薛怀瑾见她害羞模样,觉得可爱,露出笑,摸摸林茉头,“放轻松,开个玩笑而已。”
“不过,我爹娘催我成婚催得紧。我答应了今日要带心上人与她们相看,不知林姑娘是否能帮我这个小忙。”
薛怀瑾眼眸清澈,此刻心意无比纯真。林茉看着他受伤的面容,点了点头。
*
天亮了,薛母早晨起来便听下人说,昨日薛怀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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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了个姑娘回来。
她迫不及待地整理好仪容赶来,笑意满面,话音慈爱地敲门,“怀瑾,醒了吗。”
薛怀瑾和林茉这才醒来。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床边。
“我去开门。”薛怀瑾疼痛起身。
天光照在他脸上,林茉才发现他的伤远比昨日所见更严重,“你还好吧,需不需要先看看大夫。”
薛怀瑾答应见完母亲便去看大夫,继续起身,衣角却被人拉住。
林茉慌张地小声道,“我还未曾梳洗,穿着这个不好见人的。”
大家闺秀的规矩,须得沐浴梳洗,换上干净新衣,再梳个整齐的发髻,才能面前长辈。
薛怀瑾倒是觉得没什么,不过他尊重林茉的意思,“那我叫母亲先用早膳,一会儿再见她。”
随即,他让下人取来薛情的新衣供林茉挑选,自己则另寻他处梳洗换衣。
几刻后,他来接林茉一同前去。
房门开着,薛怀瑾还未踏进,话音先到,“如何,衣裳可还合身?”
踏进房来,一个温婉的江南美人便在眼前。宛若乡间林镇的微风,却一眼惊艳。
林茉穿着一身青衫水墨衣,梳了个温婉简单的闺秀发式。衣裳上的青绿水墨虽美,于林茉也只是陪衬。她踏步而来,一颦一笑,皆勾住薛怀瑾的目光。
“衣裳很合身。走吧。”
林茉走到他面前,薛怀瑾愣住的神回转,笑着回应。
*
饭厅里,桌上的早膳丰富得像客宴,一眼望去,全是大鱼大肉。唯有一样正常的,便是那朴素的翡翠白粥。
薛济远和薛父早已上朝去,只剩薛母和小鱼在等待。薛母望眼欲穿,焦急等待,念叨,“怎么还不来。”
小鱼乖巧发问,“祖母在等谁?”
薛母慈爱地抚摸他头发,“祖母在等怀瑾哥哥和他的心上人呢。”
“心上人……”小鱼疑惑嘟囔。
此时,薛怀瑾二人来了。
林茉规矩行礼,举止大方,目光却略有些羞涩娇怯,自我介绍,“我叫林茉,给伯母请安。”
薛母见林茉容貌,举止有度,闺秀之气不言自明。她不胜欣喜,“快快快,坐下说话。”连忙让林茉坐在旁边。
薛怀瑾为她拉出椅子,递上碗筷。
小鱼认真看,确定是林茉才开口:“这不是林姐姐吗?上次怀瑾哥哥惹你生气,他回来后可恼了,你就原谅他吧。”
二人原地冻结,瞪大眼睛双目对视。
薛母一听,这可不简单。问道:“小鱼见过林姑娘?”
薛怀瑾的脸面快丢尽,赶紧起身,穿过两个座位捂住小鱼的嘴,替他回答,“是是是,我们三个一起吃过饭。”
他夹许多菜到小鱼碗里,笑着说,“小鱼吃饭。寝不语,食不言。”暗示他别说话。
小鱼虽不知为何,但秉持着听话的宗旨,闭上嘴巴,乖乖吃饭。
薛母见薛怀瑾慌张动作,会心一笑,“知道咯,知道咯。先吃饭吧。”夹给林茉一大块桂花糕。
用完早膳,林茉本该离开,薛母却叫她留下逛园。薛怀瑾一再帮她回绝,还是没能推脱。
二人在园中小亭,一人一盏茶,茶水热气悠悠升起。园中景色没什么特别的,无非是花草绿叶,平凡普通。
林茉吹凉热茶,抿一小口,主动问,“不知伯母留我所为何事?”
薛母目光热切,开门见山,“你觉得我家怀瑾如何,可有意?”
林茉一时不知该说是,还是不是。捧着茶杯的手有些紧张。
薛母语气更轻了些,“你莫怕,我只是问问罢了。听小鱼的意思,想来你便是翡翠楼与他一路的姑娘吧。”
林茉不知道薛母问这个做什么,点头承认。
薛母欣慰:“那就是了。怀瑾对你很是不同,前些日子让他相看姑娘,他千百个不愿,原来是早已心有所属。”
薛母起身走近,摘下手腕玉镯,戴在林茉手上,“他要是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帮他收拾她。”
林茉退却,薛母假言呵之,温软告之,“这可不是要你强你嫁与怀瑾。只是见你欢喜,送你一个见面礼。若是你们二人不成,我照样喜欢你的。”
林茉险些热泪夺眶。泪珠将落之际,薛母心疼地抹去她眼下的泪,就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
林茉忽觉薛府这景致虽普通,却终将是自己一生不得的东西,珍贵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