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强烈的杀机让姜北眼瞳骤然一缩，那剑呼啸着撕裂空间，瞬间消失，又转眼出现在清乐面前。
“小心——”姜北惊呼出声，但随即便反应过来自己此时正在记忆中，只能旁观。
嗜血看了一眼姜北道：“灵主放心，此战我们赢。”
姜北心落了一半，但依旧有些紧张。
剑尖裹挟着阴冷的灰雾朝着清乐袭来，只要再往前一毫便可触及清乐的额心。
姜北只见到清乐的手在空中一转，琴弦震颤了一下。
灰灵剑瞬间悬停，剑身陡然发出幅度极大的震颤，附着其上的灰雾像是被什么东西禁锢，竟生生被压在了剑上。
几声轻响，那灰灵剑身上出现了数道裂纹。
啪嗒——
剑身俱碎，化为一道灰雾瞬间回到右灵王的身体里。
姜北察觉到对方的气息瞬间变弱，左右灵王皆是看向了中间的人。
“清乐，你真的不考虑，同我合作？”灵魔尊声威极重，压的姜北胸闷，“你们仙乐宫本就不同常人，加入我们，你的实力也会随之暴涨，你不是想要踏入仙途么？我可以给你无尽的实力。”
蛊惑的声音响彻在天地之间，“废话少说。”清乐飞身而起，声音冷淡地拒绝。
手中爆发出极亮的白光，纯净汹涌的灵力从身体中涌出，对面的灵魔尊也丝毫不含糊，瞬间化为一团浓郁的灰色光影，朝着清乐过去。
姜北眼前的世界瞬间变成了灰白两色，爆亮的光线遮住了其中的一切。
“动手！”过度曝光的世界中传出清乐的声音。
姜北眼前的场景一转，他见到了四座极为高大的乐器顶天立地矗立在视线的四角。
圣乐殿里的那四尊神像还是小了，姜北不知为何脑海中浮现出这个想法。
一瞬间，天地嗡鸣，云海翻涌间像是倒转了苍穹。
四圣乐开启的阵法拥有无限强大的能量。
即便身处记忆之中，姜北依旧感受到了极强的压迫之力，胸闷之感愈盛，姜北有些难受。
嗜血站在一旁发现了姜北的异样，手一挥便在自己同姜北所站之处布下一道光幕。
“灵主的灵魂，为何只有一半了？”
嗜血有些奇怪，刚见姜北的时候便发现了姜北的灵魂有些弱，本以为是对方初入古战场记忆，一时间心神不宁所致，但现下已经过去一段时间，若还是这样便不正常。
一探查却发现对方的灵魂被生生撕裂了一半。
姜北从眩晕的状态下恢复，他张了张嘴巴，一时间没说出话来。
“灵主无需解释，嗜血只是瞧着您的灵魂之力微弱，多嘴一句。”嗜血朝着姜北颔首道。
姜北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灵魂少了一半，原来生命共享竟然是将灵魂分一半给对方么？
思绪被又一声轰鸣扯了回来，姜北的注意力重新回到战场之上。
清乐的身影出现在天地中央，一团纯白的光芒缓缓浮现，灵魔尊站在不远处，身形看上去有些滞缓，嘶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轻蔑的笑意。
“清乐，没有人能杀得了灵魔尊，这是天地给我们灵魔一族的馈赠。”
指尖的白色光团随着结印的十指上下翻飞，照亮了清乐的脸，“我知道。”
清乐唇角带血，凝视着眼前的灵珠，温和的纯白光芒照着清乐的脸庞柔和起来，他勾了勾唇角道：“但天地同样给了我们机会，能让你——”
结印完成，纯白的灵珠暴涨数倍，白光凝成实线瞬间将四角之上的乐器连接，姜北俯视着眼前阵法光芒，有些恍然。
“失去一切。”清乐双手十指猛然一勾，哼鸣声再现，四角之上的乐器朝着灵珠的方向飞了过来，越变越小。
恐怖的威压便是身处记忆世界中的姜北都感受到了，灰色身形晃动了一瞬后便像是被静止在了原地。
阵法之中的灵魔尊唇角的笑意泯灭，眼中灰雾翻滚。
他抬头望向自己头顶笼罩着的光芒，身上的灰雾化为液体缓缓流下，像是一根急速燃烧的蜡烛。
姜北紧盯着对方，视线却被陡然缩小的纯白光圈挡住，身上一轻，所有威力像是凝聚到了远处的身影之外。
灰雾凝成的面具消融，白光照耀之下灵魔尊的脸将显未显。
但姜北没有见到那张脸，在场的所有人，除了清乐之外都没有见到。
“怎么会！”清乐脸上的神色骤然变动，手中也有一瞬的不稳，他后退一步，阵法光芒闪耀一瞬，灰雾暴涨撞击在白色光芒之中，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他看到了什么？
稳住身形，清乐十指狠狠朝下一压。
光芒之下，灰色液体飞溅，地面整个下沉了数十米，阵中发出一阵嘶哑的咆哮声，灵魔尊的身形消融在白光之中。
张开手心，灰色圆珠躺在了清乐的手里。
姜北只能见到清乐没有在原地多做停留，而是将掌心一收，看着四方飞来的人，对其中一道扎着麻花辫的黑衣少年道：“你跟我来。”
麻花辫少年转头看向右手边另一道暗色身影，又看了看清乐，“就我么？”
清乐点头，随即闪身远去。那麻花辫少年看了一眼右侧的身影，“阿鼓，说好了请我喝酒的，你等我啊。”
右侧暗影一点头，目送着麻花鞭少年远去，他看向了嗜血。
嗜血像是知道他要问什么，但摇摇头道，“快些吧，进入沉睡前，帮灵主把下面的东西解决掉。”
失去灵魔尊的灵魔军队溃不成军，左右灵王各自奔逃却被嗜血掌间飞出的两根琴弦穿心而过。
灰雾尽数散去，阳光穿透乌云照在脚下大地上，负伤的仙门弟子见到瞬间扭转的战局，皆是振作起来，爆发出巨大的力量。
“此战上的灵魔人尽数被屠，之后的几年间，四大仙门不断派出仙门弟子前去绞杀存活的灵魔，终于在数年后，灵魔族失去了踪迹。”嗜血在一旁解释道。
血雾在眼前弥漫开来，给眼前的记忆蒙上一层纱，姜北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太容易了，灵魔尊甚至都没怎么挣扎。
但毕竟是记忆中发生的事情，更何况过去了那么久，也算正常。
“那之后？”姜北看着嗜血问道。
嗜血不知想起什么，此时有些出神，被姜北问得回过神道：“法阵消耗我们过多精力，再加上战场混乱，我们几个被分散开，落入世间，断了联系。”
“清乐仙尊呢？”姜北问道。
“灵主去山顶将灵魔尊放入已经设置好的阵法中。”
嗜血带着姜北从半空中落下，到了一处暗红色的岩石上坐下，她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抱歉，“灵主，嗜血人如其名，是件凶器，记忆世界中血腥杀戮之气浓重，请灵主见谅。”
姜北摆摆手表示无所谓。
“方才听灵主说，已经见过灵魔？嗜血沉睡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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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外界发生何事，灵主可否知会？”嗜血问道。
“嗯，我至少已经见过两处藏有大量灵魔之处，还见到了左灵王，还有个半人半灵魔的怪物。”姜北思索了一下，应该就是这么多了。
嗜血的表情有些凝重。
“仙乐宫不管么？”她眉头皱了皱，“虽说灵魔族卷土重来是定有一日会发生，但总不至于如此之快，没有那灵魔尊血脉根本无法聚集灵魔。”
“难不成灵魔尊逃出来了？”嗜血脸上显出惊疑之色，他看向姜北问道，“灵主大人可知如今是谁统领仙乐宫？”
姜北摇头，“我是散修。”
“散，散修？”嗜血上下看了眼姜北，问道：“灵主大人现在几重境界了？”
“七重。”姜北道。
“散修能如此年轻便至七重境界也是厉害。”嗜血点头道。
姜北没说自己还有个师父。
嗜血摆了摆手道：“无事，灵主至九重境界之前，嗜血会在您身边守着。”说完她捏了捏自己的指骨，指节挤压间发出咯吱脆响。
姜北突然觉得心中狂跳，一股荒谬的不安席卷而来，灵魂晃荡了一下，姜北嗅着鼻间的血腥味，对着嗜血道：“我们先出去吧。”
嗜血间姜北的表情有些僵硬，像是想起什么一般连声道：“灵主只有一半的灵魂，想必在此处呆得定然是极为不适应。”
“我先送灵主大人出去，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再化形。”嗜血道，修长的指尖在姜北的额间轻点。
意识缓缓飘离，姜北恍惚间听闻嗜血的声音传来。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托灵主大人的福，还能再醒来去这世间转转，还能..”
意识猛然回笼，姜北浑身一颤，指尖下意识触碰到琴弦，发出一声响。
锵——
琴弦上的血珠仿佛没有存在过一般，姜北收回手，摩挲了一下指尖，对着阁主道：“多谢阁主的好意，不过，我便要这个了。”
阁主见姜北眼神坚定，便叹了一口气，指挥着侍女将东西放在琴盒里给了姜北。
“带姜公子从后门走。”阁主对侍女吩咐道。
侍女点头，带着姜北绕了一小圈，到了灵音阁的后门。
“姜公子，门口人多，不便回去，此处往前走十余步便可通达小巷，上了小巷，姜公子应该便认识了。”
姜北谢过侍女后离开了灵音阁。
不过他并没有按照侍女的路子走，而是飞身而起，脚下金光绽开，飞掠至上空，很快便回到了绛乐舫。
姜北抱着琵琶不方便，只能停在甲板上。
“嗜血，此处安全，可以化形。”姜北丢下这句话便朝着房间走去，身后的高帧看着自己的琵琶逐渐变成了一个明艳女子的样子，张了张嘴，一时间没说出话来。
嗜血脚步一顿，回身看着高帧，眼中有些迷茫，但却对高帧展露笑颜道：“高乐师，你的琴弹得很不错，若是有空了...可以给我弹上一曲么？”
高帧看着眼前比他稍微矮一些的女子，白色眼瞳中沁出几滴黑泪，连连点头道：“好，只要你愿意，我便弹给你听。”
嗜血一笑，转身朝着姜北的方向跟了过去。
姜北快步走到门口，心跳声如擂鼓，他没有一丝停顿地推开门，室内安静，坐在软椅上的人正摸着猫，嘴中还叼着小鱼干，见姜北着急地推门而入，有些讶然地看了过去，自然而然地道：“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