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咽了口唾沫道：“公子只要喝下我们极乐镇特制的冰酒睡一觉便好了。”
姜北看向了光亮之处的一个大桶，桶上没有封盖，还能依稀看见上面漂浮的冰块，姜北耸了耸鼻子。
冰凉的酒香像是顺着身上所有裸露在外的毛孔钻进身体里，安抚了姜北身体里的燥热。
这玩意儿好像真有点用。
而且刚才那小二说什么来着，若是晚上回去就这么睡过去的话，三天醒不来。
姜北打了个激灵，现在还不是能放松的时候。
“那来点吧。”姜北跟着小二往酒馆里一坐，小二便拿来一口大碗，朝着那冰桶之中舀了一碗，往姜北面前一放。
“不用找了。”姜北递给小二一小块银子，小二笑着接下，叮嘱姜北定要把这碗冰酒喝完才行。
姜北点头，身上的燥热感更重，姜北端起碗往脸上一扣，咕咚咕咚地便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入喉是冰而不刺的霜感，中和了方才火酒像是要燃烧起来的热意，顺着喉管一直滑入胃里，同那火酒融合在一起。
胃里像是陷入了冰火两重天，姜北还从未有过如此体验，一时间居然还觉得有些新奇，他观察了一番，发现体内的燥热之意正在缓缓消退。
这冰酒真有用！
但与此同时，姜北的思绪却越来越混乱，醉意快要将他整个人笼罩。
得回去了，要是在这儿醉倒了，姜北脸皮不薄，但也觉得会有些丢脸。
睡一觉就好了，明天还有事儿，姜北恍惚地站了起来，眼前的世界已经开始微晃，他稳住身形，闪身朝着客栈的方向掠去。
胃里还是冰火两重天，意识几乎已经被酒精侵蚀，姜北忍着困倦走上了五楼的楼梯，站道房间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停住了。
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姜北嘴里念叨了一句听不清楚的话，便转身朝前走去，停在了隔壁的房间门口。
房间的北洛正看着月光出神，便听到了一阵敲门声，方才姜北喝的够呛的酒他拿来看过，一闻便知其浓烈，估摸着应该是那三个傻子逛的时候买给自己的。
北洛将酒放回原处，想来姜北撑不住应该已经回到房间，看着月亮的北洛脸上带着些犹豫，姜北方才来找自己是什么事？
看上去应该是挺着急的...
若是那件事，应该不能算个急事..
咚咚咚——
叩门声响起，这么晚了，谁会来找自己？
北洛径直打开了门，便见到姜北站在门口，眼神朦胧的看着自己不说话，脸上带着淡淡的粉红，嘴唇亦是。
“怎么了？”北洛喉结上下动了动问道。
姜北扒拉开北洛的肩膀，径直略过对方朝着里面走去，“噗通”一声坐在了北洛的床上，用手撑着床沿让自己不往后倒下，抬起下巴盯着跟在身后的北洛，一个字一个字问道：
“你、是、南、璃、吗？”
北洛身形变得僵硬，喝酒后姜北直接得不能再直接，但问出口后姜北便像是泄了气，撑在床沿边的手骤然一松，仰面朝后倒了下去。
“别——”北洛一抽床上的软垫却没抽动，眼看着姜北的后脑勺便要直直碰上梆硬的木头床板上，北洛将自己的手垫在姜北的脑袋下。
闷的一声，姜北倒在了北洛的床上，只是北洛的姿势有些诡异。
为了保持平衡，他一只手垫在姜北的脑袋下面，另外一只手撑在姜北的脸旁，发丝垂落在姜北脸上，有些痒。
姜北睁开眼睛，此刻他的视线已经模糊，酒精完全占据了他的意识，他呵呵傻笑地蹭了蹭北洛的头发丝。
“阿璃，你终于变成人啦，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子。”姜北脖子用力抬了抬，眼睛也睁大了。
北洛视线中的姜北越来越大，对方唇齿间呼出的酒气扑了自己一脸。
北洛鬼使神差没有往后退，只是静静地看着姜北的脸与自己越来越近，甚至能闻到姜北身上独特的味道。
“...太近了糊了...糊了。”二人的鼻尖之差一毫便要撞上，姜北突然往后倒去，重新落回北洛的掌心。
他微微合上眼睛，太困了...
“你到底是不是南璃，为什么不回答我...？”
“我..”北洛迟疑几秒后，看着姜北的脸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姜北再次睁开眼，清醒只有一瞬间便消失不见，眼皮上下抬了一个回合，姜北眼中又被迷离所取代。
北洛见姜北嘴角提了提，“不是啊...”声音中却满是失望之意。
大红色衣袍有些刺眼，北洛凝视着对方，突然莫名其妙问了一句。
“值得吗？”
脑海中浮现对方奋不顾身去夺那红雾之中小木箱的身影。
姜北不知怎么的听懂了，他含糊不清地道：“什么值不值得的，我...若是出了事儿，师父会救我...阿璃会救我...韩衡也会..救我。”
姜北闭上眼睛，说话也变得有些含糊，他继续道：“可若是阿璃出了事儿，小小一只猫...不认识什么人..又那么凶，只有我会救他。”
北洛沉默良久，月光顺着窗沿爬了进来，落在他的脸颊边，照的眼眸清亮却孤独。
姜北的眼睛再度睁开，他看着北洛，迷离的眼中忽然涌现出一大股水光，晶莹的泪水打湿眼睫，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我知道了..你是洛兄...洛兄你的话，说说也无所谓，我快憋死了。”
姜北哭了，北洛一时间不知所措，他有些慌乱地问道：“姜北，你哪儿不舒服？”
姜北摇了摇头，闭上眼睛想控制汹涌的泪水，但硕大的泪珠却不听话地从柔软的眼皮下冒出，打湿了北洛的床单。
“太难过...了。”姜北小声哽咽道。
北洛没听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便追问道：“难过什么？”
姜北抽了抽鼻子，“三年....我觉得一辈子都没有那么长。”
北洛眼神凝固，他像是抓住什么一般问道：“三年你做了什么？”
姜北虽然已经醉了，但是北洛的眼神盯着让自己有些不适应，他转过头去，喃喃回答道：
“修...炼...”
“洛兄...你知道修炼是一件多么无聊的事情吗？”
“但...我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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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得这么做。”
“太无聊了...我同师父他老人家没什么好聊的。”
姜北的眼睛已经闭上了，他甚至翻了个身，侧过脑袋，在北洛的手掌心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
“不过都已经过去啦...”精神时好时坏的姜北开始笑了起来，“阿璃说..等我忙完同意我陪他一起走。”
掌心接住了几颗姜北的泪珠，变得温暖而湿润，北洛动了动嘴，却终究是没问出口，只是静静地看着身下的姜北，用视线描摹侧脸，像是要把对方的样子刻进心里。
睫毛上挂着的泪珠逐渐变得清晰，手臂松了松，北洛任凭自己欲望坠落。
湿漉的头发尖垂落在床单上，将本就凌乱的头发缠绕，发梢留下深色的水渍。
脸上的绒毛变得清晰可见，未干的泪痕纵横交错，深入脸颊后的耳垂。
温热的酒味同草木花香交缠，呼吸声将世界笼罩。
欲望的终点只在分毫，双眸微合，只要再近一些，便可以跌落这柔软之中。
唇间突然抵上了两根温热的东西，已经睡着的姜北缓缓睁开眼睛，四目相对，北洛听见姜北的低吟声在耳边响起，
“只有阿璃可以亲我，别人...不行嘿嘿。”
北洛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猛地起身，直直地退到了床边。
“诶呦。”姜北脑袋磕上床板，小声哀嚎了一下，便又睡了过去。
北洛凝视姜北良久。
对方此刻看上去有些脆弱，一身紫衣衬得皮肤细腻白皙，也显得眼角下的红越发明显，鼻尖也是红色的，正全然放松地躺在床上，嘴里喃喃的像是在说梦话，时而高兴傻笑，时而难过落泪。
北洛长久站在原地，就这么一直看着姜北，直到门外传来敲门声，北洛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谁？”
外面的人道：“姜公子在这儿吗？”
北洛看了一眼床上酣睡的姜北道：“在。”
外面的人犹豫了几秒道：“那..还回来吗？”
北洛盯着门板发呆，却感到自己的衣袍被拽了几下，低头看去，姜北不知什么时候转了个方向，横着躺到了床沿边，此时正拽着自己的衣角道：“阿璃，你不要走嘛...一个人好孤单...”
北洛手指抽动了一下，也不朝着门外看了，只是道：“他说，他不回来。”
说完便坐在了床榻边上，上半身倚在床杆上。
月色渐浓，月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内，淡淡银辉打在床边，二人一座一躺，北洛拨开贴在姜北脸上的一缕头发，“姜北，原来你也害怕孤独...”
姜北身子缩了缩动了动，像是在北洛的腿边蹭了蹭。
“难受...”方才姜北便喊了好几次难受，但北洛都以为对方是心里难受，他从不会安慰人，也只能拍拍姜北的肩膀，但此时姜北的脸色有些不好，额间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看上去确实是身体不舒服。
北洛双指搭在姜北的喉间。
灵力充盈并无异样。
那便是酒的问题了。
“你别动。”北洛蹲在了床边，双手托住了姜北的脸，躬身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