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扶半拽,终于把舒言扬带了进去,替他处理伤口,擦干净脸,手上的污渍怎么也擦不掉,擦到后来才发现那是淤血。舒言扬一直垂着眼睛,偶尔偷看山月,趁她不注意就跑,山月抓贼一样抓他。
又抓又劝,弄完满头大汗,累得躺在台阶上。舒言扬终于安静了,摸摸头上的伤,含糊道:“你是师尊……”
见他认出自己,山月道:“身上的棒疮怎么样了?还疼吗?”
舒言扬抱着膝盖不说话,他穿得很单薄,山月把狐裘盖在他身上,舒言扬露出眼睛,乌黑的眼珠看了看她,小心翼翼抓住狐裘,整个人缩在里面。
山月吸了口气,望着天空良久道:“你在玉匣宫八面玲珑……以为这一套对付政事殿,对付锋州军也有用。可是学宫和皇权是两回事,李溋有穆王的愧疚和全力支持,也得摸爬滚打,受尽苦难才有今天,你怎么可能胜过他。”
舒言扬现在已经听不懂了,片刻后,小心往山月怀里靠:“师尊……”
他抽泣道:“朕是太子……”
还是疯的,山月:“你要什么?我给你送过来。”
舒言扬从狐裘里出来,紧紧攥着手,生怕麻烦山月一般低声道:“朕好饿……”
山月叹道:“好好待在这别乱跑。”
舒言扬满眼殷切,乖乖点头,山月看了眼他光着的双足,快步回紫薇殿,正找玉露取食盒,玉露已迎过来道:“陛下在暖阁。”
山月道了声知道了。
李溋在批奏折,见她回来,牵着她坐在自己身边:“我背上又酸又痛,师尊替我看看。”
说着,转身脱了上衣。李溋背上没有好肉,鞭伤和杖伤夹杂在一起,山月曾想尽办法抹平这些伤疤,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他说疼的地方,是当初被打断过的骨头。
看着满背的伤,她把想问的话咽了回去。
她取来药膏,在手心搓暖后替李溋揉,她放缓了力道,可李溋还是疼得冒出细汗:“近日雨水多,这地方怕是落下病根了。”
山月心里不是滋味,李溋回头问:“我身上很难看吗?”
“伤疤总会消。”山月道:“不舒服就别写了。”
李溋摇头:“事情要做完的。”
山月:“我替你写。”
她给李溋揉完,交换了位置。李溋把下巴靠在山月肩头,双手抱着山月的腰,他很喜欢这个姿势。
李溋在耳边说,山月提笔写,处理过半,李溋忽然道:“师尊去看他了?”
山月的笔一顿:“他在宫里乱跑,不难看吗?至少找个地方让他住着。”
李溋抱得紧了些:“就像他大发慈悲,放我住在锋州后山?他觉得我有用才留着我,可舒言扬对我,有什么用呢?”
他拿走山月手里的笔,欺身吻过来:“让他活着已经是朕大发慈悲,师尊,不要对我的伤视而不见。”
山月推他:“你说让他活着,那……给他点东西吃总可以?”
李溋道:“他饿死了吗?”
见没有转圜的余地,山月忽然说:“为何带来仪回仙京?”她轻轻抚摸他的背:“你要立后?”
李溋动作一顿:“我不需要皇后,是无极宫需要中宫。”
山月低低道:“那我算什么?”
说完,她暗暗惊讶自己的反应,仿佛自己不该有私心。她想装作无事继续写折子,李溋却抓着她不让动。山月道:“事情要做完。”
李溋压着情绪:“为什么不生气?”
山月:“要我怎么生气?”
李溋不吭声,眼睛先红了,山月道:“登基大典在即,为师为你算立后吉日,还是说你已经定好了,我多管闲事?”
李溋听了,扔了折子抱起山月,这晚,他好像宣泄一般在山月身上留下很多印记。山月被折腾不轻,睡过去再醒,已经是两天后的早晨。
枕头是塌的,身边余温尚在。这个时辰,李溋应该去上朝了。她感觉到浑身的酸软和乏力,蒙头缩进被子里。
今天有雾,还下着淅淅沥沥的雨,李溋不准她去看舒言扬,山月原本顾及他,经过这件事,她偏去。舒言扬坐在宫室门口,远远见到山月,高兴得招手。
但他不让山月进宫室,一直说有结界,山月由着他,二人一个坐在里面,一个坐在外面。
舒言扬捧着糕点,很珍惜地小口小口吃着,问道:“师尊,您怎么才来。是不是他们不许您来?”
山月道:“他们是谁?”
舒言扬想了想,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山月也往那里看,可远处都是雾气,什么也看不清。
“你在锋州,和来仪……”她想着马车里那一幕,来仪和他很亲近,看样子关系不寻常。可她问到一半,又把话咽了回去,现在问这个问题有什么用。
她道:“我不能留太久,你别坐在这里,穿上鞋袜,拿好被子进屋去。”
舒言扬急忙吃掉手里的糕点,又大口灌水,都咽下去后道:“……师尊要去他们那里?还来吗?”
山月不解:“谁?我去哪里?”
舒言扬又看那个方向,道:“就是……就是穹顶……长长的桥后面……。”
“穹顶长桥?”她忽然明白舒言扬在说是什么,指着鹿山的方向道:“万神窟?!鹿山的万神窟还在建!”
她声音一大,舒言扬就吓得后退,连声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李溋建万神窟……他要把谁放进去?!想到这里,山月起身,动作太快引起一阵头晕,脑中的嗡鸣震得眼前昏天黑地,居然晕了过去。
舒言扬大急,却不敢出宫室,只能不停叫师尊,侍卫听见动静赶过来,手忙脚乱去叫人。等她清醒时,已经回了紫薇殿。李溋坐在榻边,二人对视第一眼,山月急道:“是我晕过去,跟他没关系!”
李溋脸色一僵,皱眉道:“没拿他怎样,师尊不用这样着急。”
山月知道自己伤害了他,她心里有更要紧的事,急忙问:“你为何造万神窟?!”
李溋眼里泛起寒意:“师尊从何得知?”山月自然不能说舒言扬告诉她,她不说李溋也知道,抓着山月的手放在脸颊上,用温柔的语气说出大逆不道的话。
“师尊,以后不要出紫薇殿。”
山月以为自己听错了,余光瞥见锦纱外跪了一地宫人,李溋道:“这次朕不问他们的罪,师尊再出去,他们都得死。”
山月不可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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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道:“李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李溋道:“灵中境雾气不散,师尊的身体越来越差。我在紫薇殿周围布了结界,挡住雾气,师尊耐心等一等,等雾气消散灵气恢复,我再带您出去。”
山月道:“我身体变差是因为谁?你如今都敢把你师父关起来!”
李溋跪在榻边:“是弟子的错,要打要罚都认,师尊要出去弟子也不敢拦。可处置宫奴的权利,弟子还是有的。”
山月抓着他道:“阿溋……别造万神窟,别造神碑!你看过人皇救世图!逆天而行,灵中境只会堕入万劫不复之地!”
“早就回不去了。”李溋道:“修仙界尸位素餐者多的是,他们受百姓供养,也是时候为灵中境出点力。”
*
舒言扬坐在台阶上大口喝水,他近日总是很渴。掌灯后,有人悄无声息走进他在的宫室,舒言扬听见动静,抬头一看,喝水的动作僵在原地。
李溋把手里的木盘放在他面前,上前坐在他身边。
“吃吧,毒不死你。”
舒言扬偷眼看他,又看木盘里的食物,他悄悄挪远,端起盘子大口吃起来。
李溋望着天空,今日十五,如果能看见月亮,一定很亮很圆。
“师尊教给我的东西同样教给了你,她知道你用我的血换未铭剑,却始终没有拆穿,给你难堪,她没有对不起你,反而想把你安安稳稳送到原本属于你的位置上,你实在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利用她。”
舒言扬吃东西的动作一顿,李溋道:“你觉得她偏爱我,其实那些偏爱都是我强求来的,我想月亮的光能有一丝照我就够了,你却想把月亮占为己有,这可能吗?”
他看着舒言扬:“别装了,我知道你没有疯。”
舒言扬吐掉一嘴的食物:“你要做什么……”
李溋向外道:“来人。”
禁卫上前,舒言扬以为他终于要杀自己,绝望得躲避,李溋却只是敲了敲一旁的水缸:“这上面是鹿还是马?”
禁卫一愣,犹豫道:“回陛下……是……是马。”
李溋:“哦?朕怎么觉得,是鹿呢?”
禁卫忙说:“臣眼拙,是鹿!是鹿!”
李溋摇头道:“不,是马。”
禁卫又顺着他说是马,李溋让他推下,舒言扬看得真切,水缸上面根本没有马,也没有鹿,那上面什么都没有。李溋道:“血脉重要吗?你以为朕真的在乎那些东西?天下,谁打下来才是谁的。
“你当然是皇子,我只是胡乱编了些话,让恨你的卫国夫人过来作证。你要杀泉织为什么不早点下手,晚一步不就给我留下机会救下她?舒言扬,夺权很简单,快准狠,慢一步,就得死。
“现在还觉得朕的身份漏洞百出,朕的皇位坐不稳,有朝一日总能翻案?你觉得朕会给你苟且偷生的机会,看着你卧薪尝胆,静待良时?”
绝望之感裹住舒言扬,同时,喉咙干燥,特别想喝水,他近日总是很渴,越紧张越觉得渴,忍不住抱着水瓢大口喝水,怎么喝都解不了。好不容易舒服点,想反驳什么,李溋却笑起来,问他:“好喝吗?”
他露出两颗天真的虎牙:“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