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翎洋几乎一躺下就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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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锦湖畔，清风拂面。
他和韩呈梁正得意洋洋地埋伏在树林中，一场精心策划的恶作剧成功在即。
“呈梁，栋哥到观景台没有？” 秦翎洋扣好了头盔，仰头望天，“喂，丫头，她们应该快到了，要看仔细哦！”
树顶的一个大枝杈上，趴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她正瞪大了水汪汪的杏眼，专注地望向远方。
“二哥，翎洋哥，那几个姐姐过来了！大哥哥也到了观景台！”小女孩低头，展颜一笑，打出了OK的手势。
“丫头，小心！一会儿下树的时候别摔了，要是划上几道口子，栋哥可饶不了我们！以后就再也不会带你出来玩了！”秦翎洋语气冷淡地警告着。
“小文，乖乖待在那儿，别乱动，一会儿哥来接你！” 韩呈梁瞪了秦翎洋一眼，身形一动，飞车迅速冲出树林，直奔那五个女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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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校警真是烦人，动作这么慢！处理完事还不快滚？” 韩呈梁不满地骂道，“小文还在树上呢，她肯定等急了！”
“哼，那俩哥们儿遇上了落水大美女，真是使出吃奶的劲，献！殷！勤！”
秦翎洋不屑的瞧着正围着五位姑娘嘘寒问暖的两个年轻校警。
“不行，我得去看看小文。小家伙淘气得很，也没耐心，要是自己下树，摔着了可就糟了！” 韩呈梁叹了口气，飞身跳下车，准备步行去接小文。
“不必了，丫头早就下了树，正琢磨着怎么耍花招——” 秦翎洋拖长了声音，指向林间小径中显出的一个小小身影，道：“看那边，她是打算蹭个顺风车呢。”
韩呈梁定睛一看，果然，一个小女孩正蹦蹦跳跳地跑向校警。
他诅咒一声，跳回飞车，扣好头盔，打开远程战术侦听器。
“叔叔，叔叔，我迷路了！刚才这几个姐姐说要来明锦湖玩，我就偷偷跟着她们来了。可是，现在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我要找哥哥！”
她软糯而带着哭腔的声音立刻吸引了五个女孩的注意。
看她踉跄一下，就要向前跌去，楚寒玉眼疾手快，上前两步，扶住她，一把抱起。
她的飞行服早已干燥完毕，在阳光下闪烁着银色微光，是几人中最不狼狈的一位。
“乖宝贝，别怕，姐姐会送你回去哦。你哥哥去哪儿啦？” 楚寒玉柔声问道。
“切，她？才不怕呢！！” 秦翎洋撇了撇嘴，揶揄道，“你们能掉湖里，还不是拜她所赐？”
楚寒玉一手抱着小文，另一只手摘下了嵌入她头发里的一片树叶。
“哎呦，小姑娘，挺淘气的嘛。刚才衣服还干干净净的，现在却脏得像只小猴子……说，是不是怕我们发现你，躲在树后面，悄悄跟过来的啊？”
“嗯。姐姐好聪明！您的眼睛可真好看！我大哥哥看了肯定喜欢！” 小文也亲热的抱着寒玉，扑棱着小手，道，“放我下去吧，不要弄脏了姐姐这么漂亮的飞行服。”
“哎呀，没关系的。姐姐才不怕呢！好乖的女娃娃！” 楚寒玉眉眼含笑，搂的更加亲密——怕她不舒服，还晃晃悠悠的逗她玩。
“哎，呈梁，你这妹妹……啧啧……夸起人来可真肉麻！让我鸡皮疙瘩掉一地……”
秦翎洋目不转睛的盯着几个人，刻薄评论道——
“也别说，这姑娘，满脸上下，也就这双桃花眼还算值得一看……”
“呵呵，围着栋哥身边转的美女不说一个连，也有两个班——会喜欢她！”
“滚滚滚！再说我妹坏话，小心我捶你！”
“一天到晚挑她毛病——不怕她长大后收拾你！”
韩呈梁胳膊肘顺势向后一顶，秦翎洋吃痛，只好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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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几个，认识这位小妹妹吗？” 一位校警好奇问道。
达芙琳笑道：“哦，我们刚才在第二餐厅见过她，这小姑娘就坐我们旁边那一桌。”
林诗语温言细语的补充道：“她哥点好餐，嘱咐她在餐厅里乖乖吃东西，就出去了。”
赖凌美揉揉小文的头，笑道：“呀，小姑娘活泼的很，我们和她聊了会儿天，她还和我们分享了一张东方大学的绝美景点图，说她哥哥下午会带她去玩呢。真是个热情的小姑娘！要不是她，我们都不知道，东方大学校园里，有这么一个清幽雅致的小湖，风景可真好！”
“你怎么跟我们一起过来了？” 姜瑜皱眉，问道，“你哥呢？”
“我……是偷偷跟着你们来的。跟我哥出去，一点也不好玩——开着飞车转一圈，就算玩过了。都不肯停下给我照几张相……”
几个姑娘被她皱起的小脸和稚嫩童音中满含的委屈逗得大笑起来，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是一副湿漉漉的狼狈样子。
“小妹妹，你刚才在旁边看到什么了吗？” 另一位校警总算想起了正事，凑上前，和蔼问道。
五个女孩立刻紧张起来——小丫头不会说出来姜瑜抛出震爆弹的事吧？
“我，我刚刚在那棵大树的后面看鸟窝——”小文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回忆道，“可是，一转身，姐姐们就不见了。我跑啊跑，好不容易追上来的，”
小文嘟囔着，“我远远看到她们好像全都掉到湖里了。一个大哥哥救她们上岸后，就向那边走了。”
她眼泪汪汪地抱紧楚寒玉，小脸紧贴着她的脸颊，“姐姐，我好害怕，这里是不是有妖怪？会施魔法？我要回去找哥哥！”
“乖，别怕，姐姐一会儿就送你回餐厅！” 姜瑜忍不住伸手掐了掐她的小脸蛋，冲着林诗语道，“哎呦，真是太可爱了！哼，她哥可真不是东西，把这么漂亮的小妹妹一个人丢在食堂里！也不怕被人拐走了。等会儿见到，我一定要好好训训他——是怎么当哥哥的！”
“小妹妹，姐姐包里有糖吃！看这里，果脯，肉干，鱼条，嗯，还有奶冻。你要吃哪样呢？”
赖凌美已经取过地上的手提袋，将一口袋的小零食展示给小文看——这可是小姑娘们的最爱，保证她破涕为笑！
果然，刚刚还泫然欲泣的小文，立刻高兴起来，探身望进手提袋，伸手抓起几小包零食，恭维的话也脱口而出。
“谢谢姐姐——我最喜欢吃果脯啦！”
“嗨，几位姐姐都好温柔，好漂亮啊！”
“哎！一会儿，我哥见到姐姐们，就又会把我忘在一边了！”
她边说，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几个人和两个校警都被她天真无邪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
“哎哟，你这妹妹真是个小妖精！不就是一口吃的吗？这么肉麻的话，她也能说得出来！”
秦翎洋在望远镜中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瞧着韩呈梁看得起劲，乐个不停，秦翎洋忍不住敲了敲他的脑袋。
“呈梁，你怎么没心没肺的？丫头这是抱怨我们俩不带她玩，不给她照相，也没及时去接她呢——心眼太多！”
“要你管？我妹妹，那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韩呈梁得意的笑了起来。
看到校警让几位姑娘上了车，他终于放下望远镜，道：“翎洋，我们也走吧，先去还车给我大哥。然后，赶紧去餐厅——校警肯定会把她们都送过去。到时候，还得有个哥哥找妹妹的戏码——还是你来吧。我和我哥长得太像了，容易被认出来。”
“哎——凭什么又是我？那个厉害的姜家小妹都说了，见面就要教训……” 秦翎洋当即不满地抗议起来。
韩呈梁理直气壮的道：“谁让你总爱捉弄小文，惹她不高兴？替她挨几回训，也是你欠她的！而且——”
他摸了摸自己的俊脸，嘻嘻一笑，“你们秦家人的脸皮比我们韩家人的，要~厚~实~些！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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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迷雾散去。
眼前情景再次变幻。
秦翎洋和韩呈梁站在火星研究所的礼堂外，远远望着婚礼现场的热闹。
婚礼是韩呈栋的，而那个引人注目的红色小身影正围着王明远团团转。
“翎洋，你瞧，小文她挺喜欢粘着王明远啊。” 韩呈梁笑着说，“这下，你可以松口气了。”
“哼，丫头就是太好色，谁长得帅就跟谁走。又太贪吃，谁有好吃的她就跟着谁。还太爱玩，谁不催她读书训练，就是她心目中最好的哥哥。” 秦翎洋冷哼了一声，将手中的冰茶一饮而尽，悻悻道：“你和栋哥也不管管她，小心她以后嫁不出去。”
“你瞎操什么心？我妹妹现在就已经长得是闭月羞花，今后只怕会出落得倾国倾城。我大哥担心的是没人配得上她！”韩呈梁反驳道，“你看看，王明远多稀罕她。我都奇了怪了，除了你老说小文不好，真的没谁了！亏她对你那么亲。再说，她还鬼机灵，你不是也斗不过她！”
“我那是让着小文！”秦翎洋气得眉头紧锁，“丫头斗不过我就装伤心，她只要是眼泪汪汪的，你和栋哥就不分青红皂白，立刻一顿拳头招呼过来。我大哥和大嫂不但不护着我，还总在我耳边念叨：‘翎洋，你比她大八岁，就不能让着点小文吗？’ 我烦她烦到不行——她怎么老是跟我作对？就因为我不是她亲表哥，祸害起我来不心疼？”
“哈哈哈！” 韩呈梁忍不住大笑，“那也说不定！小文最清楚远近亲疏了。记得不记得？当初我们兄弟八个第一次见她，她只看了一眼就直接跑向我和我大哥，扑到我们的怀里。她说，我们闻起来就像她的哥哥。我大哥还笑说，‘小文妹妹长了个‘猫鼻子’，别人闻香识女人，她闻香识哥哥！’哎，还当着我姑姑和姑父的面——把我老爹气得，差点当场踹他。”
看到秦翎洋笑得直不起腰，韩呈梁神秘兮兮地凑近秦翎洋，调侃道，“小文喜欢和你作对，肯定是因为你闻起来像她的敌人！”
“你又胡说八道！“ 秦翎洋气恼不已，但心里却开始有几分信了。
他平日最爱吃零食，每次都把零食藏得极为隐蔽。
但不论藏在哪里，小文总能第一时间找到并要走。
他原本以为是她眼神好，现在看来，原来是她那鼻子，太灵敏了。
“呈梁你又胡说！就这，翎洋你也信？”韩呈栋走过来，敲了敲两人的头。“小文聪明，过目不忘。她家有我父亲和姑姑的合影，我们韩家人的眼睛都有特点，她当然一眼就认出我们俩是她哥哥。”
随后，韩呈栋凑近耳语，“翎洋，要是我不点破，你是不是以后打算洗澡更勤些？”
他还挤了挤眼睛，那么促狭的笑容，弄得脸皮厚如铁锅底的秦翎洋，都感觉一阵脸红耳热。
“你说担心她嫁不出去？我倒是担心她将来祸害苍生。” 韩呈栋一本正经地把秦翎洋拉到一边，低声说道，“你看明远，被小文忽悠得团团转。我指望不上他了。现在，小文的几个哥哥里，只有你能不被她魅惑，被她牵着走。所以，你以后得帮我哄着她！”
“你什么意思，栋哥？”秦翎洋狐疑地问道。
“小文八岁了，我父亲要我开始亲自教导小文，我就不能再放纵她。可总得有人哄她、安慰她，不然她的哭闹能翻天，我这日子可没法过了。” 韩呈栋笑了笑，拍了拍秦翎洋的肩膀，“我看，你最合适了！”
“呈梁是她亲表哥，为什么不让他去哄？” 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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翎洋立刻翻了个白眼，显然不想揽下这个麻烦。
“他要去司法部工作，很快就会离开东方航空城。把小文交给别人，我可不放心。” 韩呈栋叹了口气，“你知道的，他们镇不住她。如果还被她迷住，那就更糟！”
“栋哥，你就不怕我也被她迷住了？” 秦翎洋挑眉反问。
“你会吗？” 韩呈栋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不是一直都说不喜欢小文那样‘不典雅，没有一点温柔样’的姑娘吗？而且，这几年，我看你和她斗得热火朝天，这几位哥哥中，也只有你敢批评她，把她说得一无是处。”
“她本就是一堆毛病，可你们个个都假装看不到！” 秦翎洋气得声音都抬高了几分。
“但她漂亮又可爱嘛。我们这些人，说到底也都是以貌取人的俗人！” 韩呈栋哈哈大笑，婚礼的喜悦让他的心情格外好。
秦翎洋无奈，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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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小文也不是一无是处。
——每次“搜刮”走他的零食，她总还会给他留下一半。
秦翎洋的脑海中，浮现出小文那双脏兮兮的小手。
她也最爱和他分享她喜欢的零食，嘴里美其名曰：
“二哥哥，给你留的——保证好吃。瞧，我可不欠你的哦。”
他的洁癖也是在这时候被治好的。
——吃她剩下的，或者不吃。
时间一久，他也就无所谓了，反正味道一样，就是上面可能多加了一些她的“专属调料”。
小文的零食种类比他丰富得多，毕竟她有一堆哥哥，随时有人给她投喂各种吃的。
她还特别能抢。
而且，抢着给她上供零食的小男孩，也特别多。
远处那个红色的身影转回头来，笑颜如花。
那一年，小文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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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再次变幻。
他怅然若失地站在明锦湖边，目光迷离。
他进入了紧张的实习阶段——执行秘密任务，令他不得不频繁地“人间消失”，每次数月。
无人照料的小文，因此被栋哥送往火星，由主管新兵训练的王明远照顾一段时间。
这次，他满怀期待地回到东方航空城休假，却得知小文还没回来。
小文，长大了。
出落得亭亭玉立，虽然依旧胆大妄为，但已经不再和他抢零食吃。
他的生活，也因此失去了一个乐趣。
他马上就要去和母亲相中的一位姑娘约会，可他心中却毫无期待。
小文，实在是太过漂亮了。
无形中提高了他的审美标准。
他现在看谁，都觉得不如小文妹妹好看。
“栋哥，你是存心祸害我！”
秦翎洋愤愤地将手中的几颗石子抛向观景台。
“你是找到了貌若天仙的楚寒玉，我可还没有女朋友呢！”
湖面上，微风轻轻拂过。
石子溅起一波波涟漪。
一如他纷乱的心绪。
一抹浮光中，往昔观景台中的一个画面在他的脑海中忽然变得清晰。
小文倚在栏杆上，冲他回眸一笑。
天真烂漫，一副没心没肺、爱闹爱笑的疯丫头模样。
那一年，小文十三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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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的花厅中。
饭后。
两家的长辈们正在为秦翎洋和韩呈梁议婚，可是两人的眼光都太高，挑来挑去，让母亲们直摇头。
梁淑阿姨笑道：“你们两个，以后离小文丫头远点，这样慢慢看别人，也就顺眼了！”
韩呈梁笑嘻嘻地回应道：“哎，我想找个像小文妹妹一样漂亮、活泼、可爱的——但千万别像她那么狡猾。我可斗不过那种姑娘，美色当前，我立刻就投降了！翎洋就不一样。”
他神秘一笑，压低声音道：“哎呦，秦家婶婶，翎洋是君子——坐~怀~不~乱！连我妹那样的美人儿都打动不了他。翎洋，你是不是只喜欢温柔典雅、文静、善解人意的姑娘？那真是可惜了，小文妹妹，除了美貌，其余……都——不——及——格，统统打叉！哈哈哈！”
秦翎洋没有反驳。
在餐桌上，他向来不敢造次。
父亲和母亲，最讨厌他们哥俩没规矩。
虽然，他们对韩家来玩的子侄，就要宽容许多。
不过，韩呈栋从小作为长子教导，举止端方，礼貌周全；韩呈梁就跳脱多了；而小文？则是从不受规矩拘束的混世小魔女。
所以每次呈梁和呈文这对兄妹二人来做客，他那位为人严谨的老父亲就要皱眉头。
秦翎洋心里暗想：要是有个像小文这样的儿媳天天坐在父母面前，估计不是把他们二老气坏了，就是把小文憋坏了。
正在想着，秦翎洋忽然看到花园树后，一道影子闪过。
他立刻起身，扫视四周，却什么也没看到。
“小文回地球了吗？” 他忍不住问道。算起来，他已经一年多没见到她了。
好在，他很快就要回到东方航空城继续学业，至少未来三年，不用奔波。
“嗯，她昨天和我大哥一起回来了。不过他们去空天军总部述职了。急什么，反正明天一早，你就可以见到她了。” 韩呈梁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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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细心的秦翎洋还是调阅了监控。
他果然没看错，那道闪过的身影正是小文。
她，听到了那场对话。
监控中，她当即就红了眼眶。
转身离去。
他，伤了丫头的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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