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巧，力量，全方位碾压。
似乎在明明白白告诉他，努力有什么用。
哪怕做好所有准备，似乎也就这样了。
木吉铁平受到力量余波倒在地上。背光的影子高大得像座山，无法逾越不可挑战。
他嘴唇动了动，脑海中始终是破坏的铁锤的威能，这一锤直接砸在他脑海中，裂痕向某种还在硬撑的意志上蔓延破碎。
累死累活学会的东西却只是天才的下限，路过的天才还要奇怪普通人为什么只能做到这种程度。
真过分啊，这种生来就决定好的差距。
“以为有赛仔就能有什么改变吗，一个人，还是五个人都一样。早点认清的话，就没必要浪费那么多时间。”
紫原敦伸出手，看起来想要拉他起来。指缝间，呆愣坐着的人从显得十分渺小。
“前辈！”旁边的队员先一步拉起木吉铁平。
部员的声音让他心情平复几分。
木吉铁平起身后对紫原敦说：“啊，我知道。”
不仅是他，和奇迹的世代同期的大多学校都能体会到这种绝望。
“不过我也很好奇你为什么打球？只是为了赢吗。”木吉铁平问。
“如果所有人都接受现实，赛场上大概不会剩下多少人，毕竟世界上有几个天才。”
“大部分像我一样的人，开始都是普普通通接触到篮球，因为喜欢继续坚持，并不会想这么多。”
木吉铁平说：“SAIS出现之后，虽说数据不如别人时会有些不太愉快，但是看着它一天天增长也会很开心。”
“但我从你身上好像看不到这样的心情。”
“你，喜欢篮球吗？”
完蛋。源鸣雪深觉大事不妙。
上次她问同样的问题，紫原敦的回答还算客气，但是这家伙对不熟的外人可不会留情。
“我要捏爆你——”他彻底沉下脸。
“我也不会现在放弃。”木吉铁平回应。
服了。青峰大辉从后方跑动：“又犯病了那家伙。”
“小紫原居然是这样的性格吗。”黄濑凉太心有余悸，“那他平常岂不是已经对我很好了。”
“怎么说呢，他特别讨厌非常努力的人，尤其那种白费劲还没成果的，烦起来根本不管别人死活。”
“好吓人，不过也没说错吧。”黄濑凉太耸耸肩，语气说得上冷漠，和平日的热情大相径庭，“SAIS里本来就有评级，每个人上限在哪都很清楚，其他的再怎么尝试都没用啊。”
“不管怎样都和你还有紫原没关系，尽人事的人也轮不到你们评价。快点回防。”绿间真太郎皱眉。
“紫原。”赤司征十郎语调平淡。
宽阔的脊背一僵。
“任性时间已经够久，如果影响到你自己的心态，可以下去冷静一段时间。”
绯色眼瞳孔凝视着他，惯常温和的眸子深处沉积着金色碎冰：“不要让局面失控。”
脑袋瞬间冷却，紫原敦下意识退后半步。像是预见到危险的小动物，还没开始爆炸就偃旗息鼓。
总算还有个管得住他的人。
孩子气一体两面，可以像稚童般天真，也可以随时变得顽劣残忍。源鸣雪在平板上轻点，难得感觉有些发愁。
她余光注意到黑子哲也握紧的拳头，休息凳上的少年目光相当冷淡，他沉默着，眼底明明白白写着不认同。
如果是部活时间，他现在一定已经上去理论。
明明和紫原敦私下关系还不错，到了球场，两个人却完全没办法好好相处。
一个随随便便就能做到想做的，一个一度因为没有篮球才能被劝退，他们的人生轨迹可以说截然相反。
“并不能要求所有人想法相同，对吧。”源鸣雪开口。
黑子哲也偏过脸，半晌后点头：“是。”
“如果你想向他证明，绝对是个艰难的过程。”
“源同学更支持哪一边呢？”黑子哲也忽然问。
源鸣雪挑挑眉，不太好意思把自己的老油条思想拿出来，心思诚挚的少年人衬得她就像个滑溜溜的机会主义。
她模棱两可地说：“唔，如果你哪天说要打败他清醒清醒，我可能会因为觉得有趣帮你。”
黑子哲也扬起清淡的笑，像是将她的话记在心里。
中场休息。
等所有人做完肌肉舒缓，源鸣雪抱臂站在一旁。
“SAIS不是为了自我设限存在。”她对黄濑凉太说。
“诶？”黄濑凉太脑袋一缩，“小源听到啦，这就是传说中的‘地狱耳’吗。”
“决定上限的一直是感知下的类目，不是ABC那些等阶，也就是说，个人意志也相当重要。”
源鸣雪说：“所以你又没有好好听讲解是吧。”
“对不起——！”
紫原敦缓缓撑直上身，等着即将到来的说教。
但是，没有。源鸣雪没继续说话。
他忍不住问：“源仔，不骂我吗？”
“嗯？骂你什么？”她笑着说，“如果木吉前辈真得因为几句垃圾话放弃，他才不会被叫‘铁心’。”
至于紫原敦，人教人说八百遍也没效果，事教人一次就够。现阶段确实没有能让他改变想法的存在，说多只会惹人烦。
“源仔，夸他。”紫原敦不高兴。
“？”
“这也算夸奖吗。”
没被骂，紫原敦心底生起一道隐秘的波纹。仿佛不管做什么坏事，源鸣雪只会投来无奈的目光，伸手拍拍他的头，再用泠柔的声音说“别太过分”。
微小的、被全盘纵容的欣喜，全都在少女提起别人时破坏的一干二净。
木吉铁平，那样普普通通的家伙凭什么得到关注。
“既然已经冷静下来，就按照节奏打。”赤司征十郎收回视线，“是时候结束淘汰赛了。”
比赛终止在四十九分差。
四开头和五开头带给人的压迫力完全不同，但又无限接近五十——这个小组赛加淘汰赛以来分差之最。
照荣不是弱者，不然也进不了淘汰赛，这样的差距无疑给所有队伍当头一棒。
下场握手时，木吉铁平神色复杂地看着赤司征十郎。
他同样打后卫，完全明白对方的恐怖。
赤司征十郎在算分，每一球都在他的计算中，相当平均地让每个人都有高光发挥，比赛对观众来说甚至算得上精彩。
“分差是有意的对吗。”
赤司征十郎惊讶：“怎么会。”
“偶尔我也在庆幸马上就要升学，不需要再面对你们。”木吉铁平苦笑，“真是的，像紫原君那样的人居然还有五个。”
“有意，也许吧，但和前辈想的正相反。”赤司征十郎轻声说。
“我已经尽力将差距压在比较得体的范围，即便是我，也快要控制不住渴望胜利的野兽们了。”
…………
夜幕渐深，帝光的预备馆内仍然开着一半灯。
“这么晚还在这边？”源鸣雪脚步转进来。
光线昏黄的旧式球场，青峰大辉正做着基础跳投。
空心球入袋：“兴奋得躺不住，你呢？”
“刚开完会。”
“哦，那些事。”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自动把源鸣雪在篮球部的工作划分为“这些事”，她家里的则是“那些事”。
青峰大辉就地坐下，拍拍身旁：“坐？”
看了眼还算干净的地板，源鸣雪蹲身盘腿。她今天穿的牛仔短裤，双手搭在膝盖上，并不显得粗鲁，反而有种随性的洒脱。
“能不能帮我再来下精神引导。”青峰大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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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意思地说。
源鸣雪眨眨眼：“你想在决赛开Zone？是不是有点虐待朋友，我记得你说的井上也打进决赛了。”
“也不一定开得了，就是想让脑子安静点。”青峰大辉撇撇嘴，“我不该笑阿哲，现在自己兴奋得睡不着，都不好意思和他说。”
“也只有你会把引导当助眠。”源鸣雪无奈。
“反正我问了，你做不做吧。”
青峰大辉下巴轻抬，眉毛上挑，求人还嚣张得不行。
慢慢撸起袖子，源鸣雪轻笑：“可以。”
“但是你最好别当场睡在这，如果不想被我一路抗回去。”
“……”画面有点太恐怖，他突然开始感觉害怕。
“过来点。”
青峰大辉凑近些。
和上次不知道视线放哪不同，他直直望进水绿色眼底。
真神奇。也许用不着精神引导，只要她坐在旁边就觉得世界都变得安静。可是如果说“能不能在旁边看着我睡”，不管怎么听都像变态在耍流氓。
春樱般的面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更朦胧，半仰头的样子实在…动人，这个距离，呼吸都已经互相交叠，似乎他再低些头就能碰到盈泽的唇瓣。
靠。他是为了让脑子安静下来，现在到底在想什么鬼？
源鸣雪突然抬手卡住他的脖子，神色有些古怪。
肌肤接触的感觉顿时让青峰大辉后脑勺发麻。
“停下你的胡思乱想。”
“？”
“？你能看到我在想什么？”
“我不会看，但是很吵。”
而且根本没法说，他的意识触角上次还安安静静，今天居然胆子超大地凑过来，触感就像毛茸茸的小兽伸出舌头轻轻舔舐。
“放空脑子。”
青峰大辉耳尖都红透，深吸几口气平复。
并不像Zone的那次那么深入，只是简单搭了个屏障，源鸣雪收回手：“行了，赶紧回去休息。”
“我还想待会。”青峰大辉磨磨蹭蹭。
“那我先回去了。”
“……算了，再晚要被赤司念。”
源鸣雪起身：“说起来，全中结束之后你有没有空去源氏总部一趟。”
“啊？”话题转换得猝不及防，青峰大辉呆住。
“一些新东西，要人过去才行。”她神秘地笑笑，“看过《刀剑神域》吗？”
“看过一点……等，什么意思？！”
源鸣雪比出噤声的动作：“只是压力测试，并不准备拿出来，所以我们自己玩玩就好。”
青峰大辉心跳飙升，片刻后又关注到：“们？是喊我自己还是所有人？”
“一起啊。”
激动到原地起立的他又坐回去了。
…………
决赛日上午。
“井上！”青峰大辉远远就向对面打招呼。
浅棕色短发的人也高兴地迎上，许久不见的少年们仍然熟稔得像刚刚结束上次对决。
“你的朋友呢？”源鸣雪问黑子哲也。
淡色的少年浅笑：“他也过淘汰赛了，在另一个小组，希望下午能碰上。”
真好啊，分隔两地的朋友再次通过比赛连结到一起。
在满场乐融融中，赤司征十郎却看起来安静过头。
安静到甚至有些凝重。
“你看得出吧，那位井上的数据。”他站到源鸣雪身旁。
点点头，源鸣雪说：“和青峰差距不小，但是也还算不错。”
赤司征十郎望着笑容灿烂的青峰大辉。
他有不好的预感。
这种预感在和上崎对战的第二节猝然应验。
偌大的场馆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所有人此时此刻都有一个共同的念头——
怪物出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