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代表帝光出战的队员在校外等车，白色校服外套的少年们气势非凡，神情严肃地讨论即将面对的对手。
——以上是外人视角。百无聊赖的前辈们早就学会脸上一套嘴上一套。
“话说这还是顾问第一次跟练习赛吧。”
“有什么奇怪的，你也不看谁在。”
今天由副队长赤司征十郎带队，打出青峰大辉黄濑凉太和黑子哲也的阵容。
青峰大辉耳朵动了动，双手插兜装没听见，若无其事望着校门方向。
不久后，篮球部秘密武器终于和教练们一起到来。仍旧是白色制服和工作牌，单边麻花辫搭方格贝雷帽，少了攻击性多了沉静温婉。
等人经过面前时，青峰大辉像是才看见她：“早。”
话音没落，眼前忽然蹿过一颗粉色脑袋。桃子色少女圆眼睁大嘴巴微张，傻乎乎看着源鸣雪，直接把人截胡拦住。
“源源源、同学早！我是这次的随队经理桃井五月，如果有什么疑问可以直接问我，千万不要客气。”
“桃井早。”
太近了太近了，耀眼到她有点呼吸困难。桃井五月深吸几口气，努力不把视线黏到源鸣雪脸上。
发现她在紧张，源鸣雪笑着问：“我听教练说这张分析报告是桃井做的。”
平板上归档成图片的报告类别清晰，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是的，最近在帮教练们把往年比赛的录像带转进SAIS的数据库，顺便也在做分析练习。”桃井五月不好意思的挠挠脸侧。
“做的很好呀，你喜欢用选手性格和小习惯推测他们的行为模式，这些情报也是有意收集的吧。”
“源同学好厉害，一眼就看出来了！”
桃井五月激动：“比如这个野比君，因为人比较急躁，快节奏的进攻会更容易带乱他的思路，然后这个……”
“喂，你都要趴人身上了。”
青峰大辉揪起她的领子，粉发少女萝卜一样被拔起来。
“松手阿大、青峰君。”桃井五月无语极了，“我才说了几句话。”
源鸣雪好笑地看着：“桃井和青峰关系很好。”
“只是和她家住得近，勉强算是青梅竹马。”青峰大辉表情嫌弃。
“什么叫勉强啊！”
“要列队了，快点回去。”
青峰大辉把人放下，催促桃井五月归位。
“那我们晚点再讨论，到时候我去找桃井。”源鸣雪说。
“好，懒得理装酷的笨蛋。”
桃井五月朝青峰大辉做个鬼脸，呲溜一下滑走。
聒噪家伙不在，青峰大辉一时想不出合适的话题。好在源鸣雪已经坐上花坛边缘写画，松了口气，他就杵在一边当木桩。
黑皮少年不说话时相当唬人，骨架已经褪去国中生的稚嫩，柳叶眼冷淡时眉梢吊起，加上暗沉的肤色满身凶恶气。
他的站位和源鸣雪不远不近，和队伍也不远不近，正正好好卡在中间线。打着哈欠的野兽将人笼罩在领地中，阻隔了很多蠢蠢欲动的小心思。
“虽然今天主要去看技能，你也别摸鱼。”源鸣雪头也不抬说。
“……你来看黄濑的。”
“这是重点吗。”她侧目，“又不是单线程生物，每次只能关注一个人。”
“要我放开打，确定？”
“不行吗。”
青峰大辉轻笑：“行，我觉得箱崎不太行。”
这个“不太行”完完全全是客观的字面意思，箱崎开局就被打爆。
青峰大辉火力全开，A+的攻击碾压全场。
和日训相比，他对正式比赛的专注度又上升到新等阶。经过SAIS调整优化，新学的后仰投篮得心应手，曲线陡然到达峰值稳定成完美的小波浪。
哪里不对。
源鸣雪闭上双眼展开洞察，隐约在青峰大辉身后看到一头黑豹虚影。
“……”没有技能？没有就见鬼了。
这又是什么，精神增幅类？
或许是困惑太明显，休息凳左侧忽然压下重量，丁点冷香隐约传来。
“野性，把身体全权交给反射神经，回归最原始的直觉驱动。”
清润的声音如春日的淡风，又像是温和的流水在耳边萦绕。
手下轻顿，源鸣雪看向说话的人。
红发少年挨着坐下，入部以来总是远远看到的俊秀面容近在眼前。
微翘的绯色眼睛注视她，赤司征十郎语气温和，哪怕只是穿着球衣，仍然压不住骨子里的清贵。
伸手不打笑脸人，已经面对面说话，源鸣雪做不出故意不理人的幼稚举动。
“每个人都有？”
“不，是珍贵的直觉型天赋。”
源鸣雪放下心。
她去过很多文明星系，见过精神体也见过六种性别，明明已经对这个世界做过调查，怎么也不可能突然冒出来奇怪的规则。
将野性暂时放入【机动】的类目，源鸣雪望着场内：“黑子说是你发掘了他的打法。”
“一部分。黑子很擅长抓住机会，他做的比我想象中更好。”赤司征十郎没否认。
黑子哲也目光跃动，借视野盲区高速移动。他很少持球，只会在他人传球途中用手掌横推，改变轨迹弯折向青峰大辉。
沉静寡淡的少年气势沉稳，爆发出和平时不同的凶劲和凌厉。
光与影，其他人这么叫这对金牌搭档。
水蓝色暗影和锋锐利刃的配合无往不利，如果放在战场上，类比同步率超高的战术小队，绝对是MVP的存在。
她支着下巴，脑子自动开始生成幼苗养成计划，片刻后又用笔敲了下脑袋。
犯傻了，既然感知都有A，只要获得足够的信任度，进他们脑子里看一圈就能摸清楚每种技能的运作方式。
敲完源鸣雪想起旁边还有人，转脸撞上带着笑意的玫瑰色眼睛。
“你什么时候上场。”她挂起营业表情。
“白金监督希望我多了解SAIS的运作，所以今天不上场，稍后的时间请源多指教。”
什么，还要和这家伙尬聊一上午？
“所以，你也有这样那样的技能。”
他没有正面回答：“技能的界定有些模糊，暂时没办法给你结论，还要麻烦源之后好好观察我了。”
客观来说，赤司征十郎这个人无论从谁那都很难得到恶评。即便出身显贵，对外总是恭谨谦逊，谈吐让人沐浴春风，连声音都好听到如闻弦乐。
源鸣雪撇撇嘴没拒绝。
上半场结束，浑身煞气的帝光王牌下场，眉头带着抹不开的阴郁。
“真是的，小源刚刚还说让我多用模仿，结果完全被小青峰抢走风头。”
“你太菜。”
“呜哇——”
黄濑凉太埋头到胳膊里假哭：“就是菜才要小源帮忙啊，不管，下半我还想上场。”
“源同学在那边，黄濑君。”黑子哲也好心地把他转向源鸣雪的方向。
她笑出声，朝满地打滚的大金毛招招手。
“来。”
源鸣雪递过平板，屏幕上整面都是训练分项，细分到某块肌肉的针对强化，有些听说过，有些闻所未闻，正因为类目足够多，更能感觉到它的用心。
“体能照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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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是第一阶段提高稳定性的专项。”
翻过这页，属于黄濑凉太的小号镜像投出，多了不少附加选项，简单明了写着强化方向。
“正好要给教练组做个SAIS应用演示，就拿你做例子。”她稍作解释，“本来想用另一种方式帮你，考虑之后还是稳妥点，打好基础很重要。”
黄濑凉太张张嘴，没再说俏皮话。
他知道源鸣雪很厉害，但没有太把所谓的变强放在心上，只是看到她和青峰大辉打球想找个理由凑热闹。
密密麻麻的猜测注解写在一旁，包括很多对他小习惯的观察，琐碎又细致。
轻轻蹲下，他仰起脸凑到坐着的源鸣雪跟前。
“这一条是做什么的啊。”
“加强臀中肌和周围肌肉群。”
“那这条，这条？”
金发少年问个不停，说话自带黏黏糊糊的撒娇味。
“训练计划会更新到你的手环里，自己对照着看。”源鸣雪无情抽回平板。
“我还想听嘛。”
“黄濑君，水。”
“好冰！！”
水瓶直直放到黄濑凉太头顶，黑子哲也面无表情：“他打比赛的时候会兴奋过头，源同学不要在意。”
“我没有兴奋过头，是给我专门做的计划诶，专门，说不定我很快就能打赢小青峰。”
青峰大辉翻个白眼：“下辈子吧。”
被炫一脸，心底又莫名烦躁，他无言把水瓶挤扁。
好无聊……
对手太弱，哪怕他想多发挥给源鸣雪看，总是因为对面软绵无力的防守无法到位。
这种比赛怎么可能达到她的要求。
黄濑凉太乐盈盈地站起来，冷不丁和坐在旁边赤司征十郎对上视线，登时后颈一凉。
“我先去休息会，总之谢谢小源啦。”
源鸣雪看看青峰大辉，又看看黑子哲也。事不过三，既然已经有这么多天赋样本在面前，就算研究研究又能耽误多久。
哪怕联邦人的基因已经和地球人天差地别，总还都算人类，当作战力开发对象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中场间隙，源鸣雪带着随队教练开始实况复盘。
SAIS还处于新生儿阶段，大部分行为需要提供示例给它学习。她根据不同教练擅长的领域做好简单分类，把数据信息各自分流。制式终端上方扩展出虚拟投影，俨然已经成了小型指挥台。
这场面一军习以为常，头次见的箱崎众人相当震惊。面对来打探消息的人，两位随队教练没有透露太多。
“你看，他们队长现在看起来正经，其实是个话痨。”桃井五月悄悄和源鸣雪说。
忙完后勤她也来场边观战，人型情报机细细讲每位对手的乐子。
“他有个外号叫‘臭猴’，就是因为吵闹爱乱叫，千万不要接他的话，会被吵死。”
这些信息桃井五月自然也和其他队员说过，是以和棕色球衣短毛少年对位时每个人都嘴巴闭紧。
“你们帝光选经理人是不是都要看脸啊。”
青峰大辉不吭声。
“反正打不过你，聊聊天嘛。以前都没见过她，新来的吗，长得真是绝了，看一眼都会心跳加速。”
“……”
“我怎么觉得她都不抬头，比赛也没有那么无聊吧。”
“如果结束去要联系方式用什么理由比较好？直接问有没有男朋友会不会太直接，万一把人吓走了呢。”
“闭嘴！”
“你超凶诶bro，脸都气这么黑，听我句劝，这样是没有女孩子会喜欢的。”
好烦啊，好想打爆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