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锣嗓子还大声，生怕别人听不到，顿时满室憋笑的咳嗽。
“不说话死不了。”青峰大辉咬牙。
源鸣雪总算知道他当时为什么一脸屈辱，合着脑子里只有被扒光这个步骤。
“脱衣服是为了给SAIS看清肌肉走势。”
“我哪知道你要干嘛，后来还上手到处摸。”他大声嘀咕。
“……那是在定位锚点，我的话你是不是一句都没听，没听还脱那么爽快？”
“…………”
源鸣雪微小地轻哼：“左手给我。”
指令语实在太自然，黑皮少年条件反射抬了下手臂。
没给他任何退回机会，源鸣雪指尖夹着片紫色菱形晶体，飞速贴到他的左腕静脉。
半秒不到，如同某种活体般张开触角抓住整个手臂，比周围光屏要小的几块分屏出现在青峰大辉身边。
左侧，有着相同轮廓线条的人型显示为骨骼肌肉的图样，还能看到不断跳动的心脏和血脉流动。
右侧，类似游戏属性面板延伸出多圈不同维度的数值，下方跟着不知含义的曲线和统计格。
“源氏主推的生物手环，原本用在医疗辅助，现在——”
话音落，青峰大辉身边出现和他等高的人型投影，虚影身上布满网格，和他此时的动作一模一样。
靛青色瞳孔微缩：“影分身？”
“可以叫他2号，毕竟套用了你的数据，现在知道我在做什么了吧。”
“等手环正式发放，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镜像。”源鸣雪站到影子旁边。
“有意思。”
青峰大辉和自己面对面照镜子，其他人也稀奇地围过。
手摸上人型表面，他甚至会退后半步踉跄一下，仿佛真得在被触碰。比起桀骜难驯的青峰大辉，2号多了种任人摆布的受气包气质，看着十分乖巧听话。
“他现在能干嘛？”
“学你打球，学得越多越像本尊。”源鸣雪又说，“也可以让它陪你们玩，镜像有实体碰撞反馈，不过和真人比还是差不少。”
“懂了，就是那什么系统要看着我做2号，看得越清楚越好是吧。”
一回生二回熟，青峰大辉闭上眼飞速脱掉社团T。
常年高强度训练的少年劲瘦结实，宽肩窄腰，黑绳狗牌挂在胸膛，无形中引导视线下移，两条深壑线条凛凛延伸到不可见处。
体育生胸大无脑是偏见，无脑有待商榷，前半句确实慷慨。
源鸣雪咽下没来得及说的“现在不需要”。
算了，今天拿出影子也没什么区别。
“戴着手环去训练吧。”
他毫不怀疑归队，脸上兴奋万分。
青峰2号亦步亦趋跟在他身边，谁喊都会陪着打会，顺从谦逊，ooc到引起不适。
“只要顾问一声令下，我们现在就拥护2号成为新的青峰。”
“滚。”
还是这个暴躁对味！
“源小姐，现在就要介绍吗，很多队员还在校外打练习赛。”戴眼镜的副教练真田询问。
“只是给他玩会，过段时间再来。”
既然不是正式场合，教练们也加入对2号的研究。都是看过企划和说明的人，但实体效果还是远超想象。
被一群人围着当猴看，熟练如青峰大辉也有点僵硬。
“影子这块怎么红了？”
“右侧腰部出现红色标识代表过度舒张，有一定拉伤风险。”源鸣雪回答教练，又转而对SAIS说，“这种时候要报示警，损伤度做好分级。”
【了解。】
“快速回旋的发力点有偏移，时间久了对一侧脚踝压力很大，计算下最佳发力点再归档。”
“F86的数字代表落地重心靠后，如果丢球很难快速调整回防。”
源鸣雪用平板终端疯狂写画，口中调整也是一条接一条。
她像个教导小朋友的家长，细细告诉SAIS什么时候该做什么。
“顾问，我们也要记这些类目吗？”助理教练们汗流浃背。
“不需要，SAIS成熟之后会直接告知结论，比起为什么，怎么用才是人要考虑的。”
“呼——”
都松了一口气，又想起源鸣雪也不过国中二年级。
顾问恐怖如斯！
源鸣雪越写越多，待定想法悬空放在周围，文字气泡密密麻麻淹没她的身形，场面一度十分奇妙。
青峰大辉心里稀奇，投球后仔细看2号的状态。
面目模糊的人影分毫不差学完他，回归待机状态抬头傻站着。
这个东西……是他自己，浑身散发蠢笨气息的智障版。
可它也的的确确是自己，无论是细节习惯还是行动风格。等它完全成型，岂不是会拥有一个和他完全势均力敌的对手。
青峰大辉咧开嘴，指尖兴奋战栗，相当粗暴地给球筐来了个远扣。
本来就个头高大，暗色皮肤加上小些的瞳孔，没表情时压迫力如同猛兽掠过头顶。
场边聊天的三两人突然噤声，下意识退后半步。
“怕个鬼啊。”压低的声音吐槽。
“不怕你退什么，不是说他前两天把二军的前辈骂了。”
“该，那人防守青峰的时候随便糊弄，说自己本来就防不住，谁听了都会发火。”
“这话说的，几个人打得过青峰，难道大家都摆烂不成。”
“嘶——实话讲，和差别太大的人打确实容易没干劲，谁愿意一直挨虐。”
源鸣雪手上微顿，看向无知无觉的黑皮少年。
她并不是随便找的青峰大辉。
超凡的身体素质，几乎没有缺陷的面板，是地球人标准里真正的天才。
天赋优越之外，他还专注力惊人，一旦进入状态就会将周遭所有屏除。大半个下午过去，青峰2号面容更加清晰，动作也趋于稳定，数据收集度远超源鸣雪预估。
但对普通人来说，绝对的实力差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事。
“穿上衣服，小心着凉。”
还在回味手感的少年愣住，乖乖下场擦汗，那股凶恶劲顿时破功。
“已经够了吗？”
“今天暂时就这些，演示还早。”
她又说：“我说的演示，是月底对社团管理和校董会的汇报。”
“啊？？”青峰大辉差点呛死。
“别紧张，不只你，还需要再找几个成长系数达标的人。”
“成长什么玩意？”
“……就是很强很厉害的人。”
青峰大辉瞄她一眼，隐隐约约有被夸到。
“那就找正选，但是那几个家伙可不太好说话。”
源鸣雪知道他说的是谁。
帝光篮球部的名气在去年达到新高峰，除了大优势拿下冠军，还有与之齐名的首发全一年级阵容。
青峰大辉，绿间真太郎，紫原敦，赤司征十郎，灰崎祥吾，五个天才新生强势掌控比赛。
既然叫天才，自然各有各的傲气。
“问题不大，来之前也听说你很凶。”
“都是乱说的，我又不会无缘无故发脾气。”青峰大辉挠挠头，“那你还先来找我。”
“除了很凶还有最强，SAIS需要合适的参考示例。”
他没说话，努力压住上扬的嘴角。
“看来这个不是乱说。”
“咳，哪有那么夸张。”
青峰大辉慢吞吞喝水，平常三两下挤完的水瓶成了无底洞，他看不懂源鸣雪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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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东西，仍然觉得很有趣。
“哦对，影子撞我的时候根本感觉不到，防守起来很别扭。”
“它只是一个投影，暂时还做不到对人施力。”
“暂时做不到，以后可以？”青峰大辉这时候反应倒是挺快。
“你很着急吗。”
“没，纯好奇。”他有些心不在焉捏扁水瓶，“还以为会更厉害点。”
“镜像的用法可不止打球。”
源鸣雪早就过了毛躁的幼年期，不管青峰大辉有心还是无心激将法，没有展示计划的东西不会拿出来。
她整理好所有收获：“我准备回家，你继续。”
“啊？手环给你。”青峰大辉愣了愣。
“不用，以后它就属于你，只有你能用。”她神秘地笑了笑，“也别怕丢，手环会自己找主人。”
缠绕在手腕上的枝桠光斑跳动，如同心脏脉搏。
青峰大辉向来不爱说客套话：“那你教教我怎么摘，总不能一直戴着。”
“伸出左手。”冷白的手腕翻过，“食指在晶片上停留三秒，戴的话，放在腕线两指的位置。”
青峰大辉照做。
因为两头的身高差，视线正好落到源鸣雪毛茸茸的头顶。说毛茸茸不太对，莹润的发丝柔顺服帖，打理得精致规整，正如她给人的感觉。
他别开视线：“上次你说会打，什么时候来两球看看。”
“怕打击到你。”
“？”
青峰大辉乐了：“尽管放马来。”
…………
无雨的周末午前，因为天气闷热，街头篮球场没什么人在。
黑皮少年闭眼站在中场，重心无声下移，手脚也放松到最舒适的程度。
小憩的猛兽即便在待机状态也危险十分。篮球规律地击打在地面，他脑内正在幻想不存在的敌人。
突然身体前冲，一个无法预知的急停，地面自传球干净幌过。第二道防守前，他直接重砸球弹射到右侧。
空档！
青峰大辉华丽地转身半圈，根本不需要看球的位置，反手捞过球继续前进。篮下起跳侧后仰，他在半空诡谲地歪了下身体，斜着从刁钻的角度扔球。
咣当——
球砸到篮板弹射进筐。
“可以了。”源鸣雪叫停，“这样就行。”
“把人骗出来结果还是我自己打！”青峰大辉斜眼谴责。
天知道，他昨晚接到源鸣雪的消息时差点从床上滚下去。
过去整个星期，她经常会来一号馆围观训练。时间久了很多人发觉，源鸣雪专挑青峰大辉在的时候，也只盯着他。
就算他已经解释八百遍是为了SAIS，其他人可不这么想。调侃次数多了，隐隐约约，不由自主，就产生了那么丁点浅浅的在意。
青峰大辉头一回觉得出门的衣服那么难挑。
“我也没说不打呀。”
“什么时候？”
源鸣雪没有正面回应：“你刚才用的技巧和平常不太一样。”
“是街篮的野路子，在篮球部这么打会被教练骂。”
“野路子正好。”源鸣雪打开平板，“今天你就用街篮的打法，随心所欲点。”
“逮着我一个人薅啊。”青峰大辉小小地不满。
“因为你是通用模型，之后的镜像都以你当准线。”
水绿色眼睛含笑弯起：“唔，说起来这个准线还没起名。”
“未来所有SAIS的使用者都会提到，还是有个名字更好。”
轻点两下手环，源鸣雪弧度完美的笑容不变。
“你觉得叫‘青峰线’怎么样？”
“………………”
猝不及防一支飞箭，射穿中二少年的中二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