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芒要展露，可若锋芒太盛的话，只会让某些驾驭权力之人感受到威胁。
一次性给出最终答复，远不如循序渐进。
所谓的功劳有时候就是如此，解释权归定功劳的人。
说你是大功劳就是大功劳，封官加爵。
说你小功劳就是小功劳，给点银子打发。
又或者如沈昱那样，明明在解读山经上有大功劳，却因为管不住嘴，功不抵过，被贬至此。
说直白点，功劳不过是权力者的一种控制手段而已。
想要走得远，那就要持续体现自身价值，直到有一日积累足够，成为制定规则的人。
弹尽弓藏，兔死狐烹之事，一直都在上演。
“大人，我能看看吗？”楚铭装出好奇模样。
“看，你现在就看，楚铭，我给你三年时间，追上西荣郡的解读进度！”傅常说道。
三年？
“是，大人。”楚铭接过山经，翻看了几页，装出沉浸进去的样子。
傅常见状，轻轻摆摆手，让柳司同、封源离开，他自己也没有停留多久，跟着离去。
......
很快，十六岁少年，百原书院童生，被举荐为正九品司书大官的事情就在百原县传开。
“十六岁？我家娃娃连书院都考不上！”
“考上书院又怎样，能当官吗？还不是要参加县考！”
“百原县有多少年没有人举荐为官了？”
“他叫楚铭？我怎么记得楚家有个庶子，也叫楚铭啊？”
“对，就叫楚铭，很久没听到消息了，不会是一个人吧？”
“怎么可能，楚家那个楚铭，是不是还活着都难说。”
“......”
十六岁少年任职司书一事，有当成茶前饭后的闲聊，有感叹的，也有不信的。
......
百原书院，上院。
安静的堂苑上，五六名童生正在看书，其中就有向长顾和苏辙。
突然，外面进来一人。
“听说了吗，中院有位师弟，被举荐为正九品司书了。”
“什么？谁？！”
“叫楚铭。”
楚铭！
向长顾脸色骤然一变。
苏辙则是皱了皱眉，继续看书。
“中院的师弟，怎么可能被举荐？百原县多少年没有人被举荐为官了！”
“我听说，只是听说啊，不知道真假，画廊有幅五夔牛画是楚司书画的。”
五夔牛图？！
苏辙猛地起身，脸色比向长顾还难看。
中院。
楚兄成了正九品司书？！
许河面目狰狞，狠狠的搓揉着书纸。
......
楚家。
一位中年人坐在高座上，面容看起来有些严肃。
“老爷，查清楚了，新任命的楚司书，就是三少爷！”一名管家模样之人，在他面前躬着腰，声音有些复杂。
“真是那小子？！”楚容到现在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一个从小不学无术的庶子，为何能当上正九品大官？
柳镇一年多时间，发生了额什么？
“叫夫人来！”楚容紧捏着座椅扶手。
楚铭母亲怎么死的，他很清楚，但毕竟只是个婢女，没有靠山，死了就死了。
但现在不同，其子楚铭当了官，意味就变了，他这个当家之人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怕是糊弄不过去了。
“我来了！”
话音刚落，外面就走来一位雍贵妇人，在其左边，还有一位差不多面容的女子，右边则是位年岁稍长的中年人。
“媛儿......”
楚容一看是三人走来，脸色顿时变化，赶忙起身迎接。
他朝着旁边两人各自行礼一礼侯，突然对着外面的仆从大声呵斥道：“你们是怎么长的眼，夫人都进来了，不知道迎接下吗？！”
冲的是下人，但实际上说的谁，在场人都心知肚明。
“吆，这么多年不见，姊夫的脾气涨了不少呢。”左边的雍贵女子冷嘲道。
“哼！”右边的中年人则甩袖冷哼，大步走到高座上坐下，冷眼看向楚容。
“楚容，看来二妹在你这楚府，没少受气！”
“大兄，我是......是冲下人......”楚容还想解释。
“别废话，”冷面中年男人厉声说道：“我和三妹从西荣郡赶来，不是来看你楚容演戏的。”
“我听二妹说，你那个庶子，当官了？”
“我......”
楚容想说不是，可看到对方那凌厉的眼神，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二妹跟那庶子可能有些恩怨，你这个当爹的，知道该怎么做吧？”
“要是处理不好，你楚家就没必要存在了，我万家，会收走你现在的一切。”
“是。”
楚容苦着脸，没有再说一句离开，仿佛楚容不是东城富商楚家的主子，这人才是。
旁边雍贵女子不屑的看着楚容离开，转而看向楚家夫人：“二姐，你当初怎么会选择这么个废物！”
“万琴！”
女子刚说出口，中年男人万霖就是一声呵斥，似乎这句话说到了什么不能提起的痛事。
万媛却是苦笑道：“长兄，没事，琴儿没说错，错的是我。”
万媛，即是楚家夫人。
此时的她，脸上没有半分华贵，有的，是那难以言喻的复杂之色。
当年，她若不是被血煞教虏去，失去身子，怀有身孕，以西荣郡万家的地位，又怎会嫁给一个小商贾。
怀了血煞教那人的种，就与血煞教有着斩不断的关系。
“二姐，当年的事，到底是谁干的，你为何一直护着他？！”万琴每每想到万媛的遭遇，就怒从心起。
护着他？
万媛更加苦涩。
她护的不是血煞教那人，而是西荣郡万家。
那人不止她一名女子，只要敢泄露半点，灭宗灭族。
一旦她与血煞教的事情败露，首当其冲遭难的就是万家。
万媛叹口气：“大兄，峰儿最近如何？”
万峰，很小时候就养在万家，血煞教那人的血脉，无人知晓其真实身份，楚容以为是自己的长子。
万家倒是知道楚峰不是楚容之子，但并不知道具体是谁的种。
“小峰在练武上颇有天赋，爹动用了些关系，把小峰送到虎甲军去了。”
虎甲军？！
万媛脸上浮现担忧：“虎甲军不是常年跟异族征战，爹怎么能......”
“放心吧，爹还能害小峰不成。”
“......”
......
西城，新楚府。
楚容从马车上下来，抬头看着大门的‘楚府’二字，神色郁结复杂。
东城富商楚府，跟西城楚府，没法比。
不论是府宅大小，还是府宅的主人。
我这个当爹的......
楚容摇摇头，整理下衣衫，脸上堆出笑容。
“站住！”刚走到门口，守卫之人就亮出晃眼佩刀，大有再进一步就砍上来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