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姐，来的是个年轻的女的。”
杨月派出去的人过来回话。
杨月瞪他一眼，小声骂。
“蠢货。”
这男的跟她手底下少说半年，怪不得月月奖金轮不到他，说话前，就不知道注意些，连该避讳简熙的基本意识都没有。
简熙靠着墙，推门就能出去。
她往外看了眼。
云枝时不时踮起脚尖，焦急地往灯红酒绿里面张望，过膝裙子洗旧了，她清澈迷茫的眼神与喧嚣浮躁的夜店割裂得很。
路过她身边的一男一女，前一秒还在怒火中烧地互骂对方祖宗，要是有把刀，指定得毫不犹豫地捅对方一刀。
云枝再一转头，两个人热火朝天地激吻起来，要是民政局开门，指定毫不犹豫地去领证了。
这里太乱了。
云枝太乖了，太古朴太陈旧了。
那些衣着时尚，染花红柳绿头发的年轻人在世界里，而她被排斥在世界外。
于是与众不同的她被虎视眈眈的恶人盯上了。
一个醉汉满身臭气，猥琐满面，搓着粗糙的汗手，从云枝注意不到的盲区慢慢靠近。
周围不乏有人看见危险在朝云枝逼近，没人来帮忙，更多的，是偷偷把手机摄像头对准云枝。
醉汉一看大家的反应，从鬼鬼祟祟变成梗着脖子，骄傲极了。
单纯的云枝毫无察觉。
那醉汉离云枝还有一段距离，还算安全。
杨月偷偷拽住身后想去帮忙的人。
“啊？”
也是个蠢男，完全不在状况里。
杨月懒得说他，视线慢慢移向快要憋死的简熙。
“我这人没心没肺，向来没什么同情心，但这里是我的地盘，如果她在我这里出事了，那就是砸我的场子，你应该也看到了，那么多人在偷拍，要是发到网上，稍微一发酵，单单是治安这块儿就够网络小警察骂上我三天三夜了。”
“关我什么事？”
杨月笑，“我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既然能跟我玩到一起，那就很明显了，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也不是想让你助人为乐什么的，我就是想说，你讨厌她是一回事，现在又是一回事，简熙，你不是想让她滚吗，为什么不亲自去跟她讲？”
说到后面，语速变快很多。
因为那醉汉离云枝越来越近，耽误不得了，真的很危险。
简熙和杨月，默契还是有点的。
简熙嘴上不说，但她知道，杨月既然看见了，那就不会不管云枝的。
用不着她去，显得她很关心云枝似的。
但这回，杨月反其道而行之。
就是不动，死活不动。
她们都在赌对方会不会先行动。
最后，居然是简熙没拗过杨月，半秒不耽搁，她推门朝云枝跑去了。
杨月勾起笑，慢悠悠地跟出去。
身边一个愣男不明所以。
“杨姐，刚才我是想出去帮忙的，你为什么背着你朋友，拦着不让我去啊？”
“因为……”
杨月露出胜利者的微笑，“我也想看看，我这位冷面冷心的朋友，究竟有没有什么，是她真正在意的。”
“结果呢？”
杨月朝他翻白眼。
“你眼瞎吗？”
“不瞎。”
“那你不会自己看，问我干什么，我很闲吗，需要一个一个回答你的问题。”
小张悻悻摸摸后脑。
“杨姐，你玩的可太大了，万一你朋友不去，那女的指定躲不过了。”
“没发生就是没发生，哪有什么万一。”
杨月眉梢一抖，“刚才我还不确定她会不会去，但现在，我确定了。”
小张再次懵了一回。
杨月懂简熙，了解她的固执和口是心非，所以把事情拖到紧急关头，不让别人和自己出手，逼着简熙现出真面。
如果不是简熙及时过来把那个醉汉推开，云枝就要被他占便宜了。
“小简，你来啦。”
云枝还不清楚状况，把搭在胳膊的薄外套抖开，给穿着暴露的简熙披上。
衣料太滑了，没怎么披住。
垮垮的，肩漏一半遮一半。
怪撩人的。
云枝痴了两秒。
身边太多人把目光投向简熙，那些眼神太脏太无耻了。
云枝帮简熙提起衣服，拢着衣领，想帮她系扣子，头低得很深。
头顶头发轻轻刮抵简熙的下巴，很痒。
简熙身和心同时泛起一阵异样感觉，她把这种生理和心理的不舒服通通归结为对云枝的讨厌，反感她的靠近。
稍使劲，她把云枝推的后退好几步。
云枝满脸错愕，委屈转瞬即逝，剩下讨好。
那件外套从简熙左肩，慢慢滑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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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捡，只愤怒地看着云枝。
气她这么晚擅自过来接她。气她不知道保护自己，差点被人欺负。气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跟赵晶走得太近。
酒这东西，就是给不愿再隐忍的人丧失理智用的。
简熙一眼更比一眼可怕。
云枝两手使劲揉着裙子，两眼柔弱不堪，咬着嘴唇接受简熙给她的全部情绪。
坏的，更坏的。
只要是简熙给，姐姐都要。
“滚。”简熙对她说。
云枝笑着，很怕发脾气的简熙，身体已经抖到路人看见都要唏嘘的程度，还是要靠近简熙，希望能够平息她的怒意。
“小简，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云枝把姿态伏得很低，柔柔弱弱的，仰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眼里心里都是简熙。
她都做到这种地步了，简熙究竟还是不是有感情的人，居然一丝动容都没有。
简熙浑身长满刺。
“你是不是觉得，你这个样子，我就会可怜你了，能不能别假惺惺了？”
“我没有，小简，我对你是真心的。”
简熙扯开干裂的嘴唇，笑得扭曲。
“行，你不滚是吧。”
脸颊抽动，愤怒从渐渐哑掉的嗓子里爆开。
“我滚！我滚！行了吧！”
她踩着云枝掉在地上的外套，大步离开。
留下云枝，蹲在地上，蜷缩起来的身子格外渺小，无助地捡起那件脏了的外套。
头发被风吹散，可怜的她站直身子，一下一下把碎发拢过去，一下一下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
人群里，两个高三的男生，兴奋地把偷拍的几段视频发到校园论坛。
标题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真正的霸凌姐她来了！」
杨月走到云枝身边，后面跟着六个化浓妆，头发梳造型的衬衫男。
云枝理理情绪，朝杨月笑了下。
杨月问：“你怎么来的？”
“打车。”
“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云枝没答，看着她身后跟着的六个男模。
小张谨记在那段小插曲发生前杨月对他的嘱咐，云枝还没问，他就自报家门了。
“我是今晚陪简熙的男模。”
他大咧咧指过其他五个男的。
“还有他们，我们哥几个一起陪的，她可满意了，说下次还点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