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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请罪与负荆

作者:细酌鹅黄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托于怀音的福,小皇帝乱七八糟学了很多,什么怎么看奏章里的春秋笔法,什么如何在宫中借助东西传递消息,什么麻痹上位者(摄政王)的话术诸如此类。


    殷熠正在写着恩科的负责人名单,听小皇帝描述,他写字的手也随着发笑抖了起来:“陛下,你看我就说于太师还是有良心的。”


    只是他们做的这事不太地道。


    于怀音是真不喜欢做官,好不容易熬到致仕的年纪,他们又连哄带蒙半强制的请回来。


    所以于怀音也不想管事,不过大抵是看到小皇帝竟被摄政王教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境遇之凄惨到底打动了这位前帝师的恻隐之心。


    出于作为先生的责任,于怀音每逢教小皇帝的日子便早早进宫,给小皇帝带烹好的花茶、煨好的粥、刚出锅的点心,是院子的鱼也烹了,故乡的莼菜也不念了,一心一意教起小皇帝。


    也不知是小皇帝和先帝相像勾起了老爷子的回忆,还是单纯的为了守护一个年少失怙的孩子。


    无论如何,这位老先生都是个可敬的人。


    “皇叔,于先生很好。”


    也托小皇帝的福,殷熠也能时常尝尝于怀音家的菜,很是可口。


    这会殷熠便饮着小皇帝喝剩下的花茶。


    他点点头表示赞同:“这话陛下应该当着于先生的面说,去告诉他你的感激与感动。”


    小皇帝又消沉下去:“皇叔,我们是不是有点坏?”


    “陛下开始去自己判断行为正误,是好事。”殷熠把小皇帝拉过来哄道,“可是于太师是皇叔下旨请来的,也是皇叔让他教陛下的,其实本与陛下没什么关系的,只是皇叔办的不太地道就是了。


    不过皇叔也没有害他,只是给他升了官,让他教陛下对不对?”


    “是。可是……”小皇帝抬起头看着殷熠,欲言又止。


    殷熠知道小皇帝想说什么:“可是陛下仍然觉得骗了于太师是不是?”


    小皇帝是个很良善的孩子,不过良善对于一个帝王来说也算一个不小的弱点。


    “那陛下也可以选择告诉于太师。”殷熠给小皇帝列了选择,“当然,陛下也可以选择瞒着于太师。”


    “如果告诉于太师,不就对不起皇叔的谋划了?”


    “陛下,人不能太纠结,会将自己困住。”


    纠结可以,但不能优柔寡断,这是帝王大忌。


    殷熠将先前的两条路摘出来给小皇帝分析道:“陛下如果告诉于太师,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呢?也许于太师会对陛下有点失望,也许会对皇叔的印象有些改观,也许太师会气恼就不再给陛下带乱七八糟的好吃的。


    当然,这只是也许。不过最可能的是于太师的脾气更不好,对陛下虽尽职责,却不再是先前态度,也就是陛下被冷待了。这种落差陛下会受得了吗?”


    “朕不喜欢被冷待。”小皇帝摇了摇头,“但因欺骗而得来的真心,朕会觉得愧疚。”


    殷熠弯起了眼,笑道:“再给陛下分析下陛下瞒着于太师的后果。


    于太师因为心疼陛下,对陛下各种事情忧心忧虑、如师如父;陛下对太师信任尊敬、君臣和乐。陛下不说我不说,其实瞒于太师一辈子未必不可能。


    不过若是现在瞒住了,将来被于太师发觉,他可能会更难过罢了。陛下觉得呢?”


    小皇帝纠结片刻,想向殷熠求一个答案。


    “陛下,选择不重要,选择之后面对的勇气更重要。”


    “面对的勇气?”小皇帝半知半解,小手拿着毛笔在纸上随便涂画。


    殷熠看着他在屋里郁闷,就抱着他出去溜达。


    “所谓“面对的勇气”也就是常说的“敢作敢当”。陛下选择告诉于太师或者隐瞒都可以,关键在于陛下作出决定后如何去做。


    如果想要太师原谅那便想办法挽回,如果想要瞒着太师就要想着怎么瞒住。


    不然就像那群围观姬左司郎中的人,他们不敢更进一步,所以观望、徘徊。


    作出你的决定吧,陛下。万事皇叔给你兜底。”


    小皇帝自己下来揪了花花草草许久,眼巴巴的把暗卫崔仕喊走,又将殷熠撵回殿中。


    小手还推着殷熠催了催:“皇叔,你先回去,等朕忙完再告诉你。”


    “真不需要皇叔吗?”殷熠又问了问。


    “不……不需要。”


    殷熠摇扇便走:“好好好,臣去批奏折了。祝陛下好运。”


    小皇帝既然不需要他,他也就不强跟上去了。


    横竖有崔仕他们跟着,应该不会有什么安全问题。


    也不知以后还能不能吃到于府厨子的菜,若是不能也算是人生一大遗憾。于怀音送来的鲜花饼入口也是极好,也不知是什么花,怎么做的陷。


    御史大夫那个脾气,怕是小皇帝有些畏惧,如今写的文章还有许些错字。


    列云机脸臭,估计也不会给小皇帝什么好脸色。


    姬狐这倒是脾气好,只是这几日都泡在衙里,也没怎么教小皇帝。


    至于费琢,也不知是怎么教小皇帝的,非要研究通过各种墨在各种纸上不同表现判断嫌疑人可能的身份。


    祸害了好几沓纸。


    这些先生里最靠谱、小皇帝最信任的竟是被他临时拉来凑数的于怀音。


    真是……无常。


    没有小皇帝在这里时不时说两句,殿内静的很适合读佛经。


    殷熠将恩科的旨拟定,交给下面的人去颁布。这时间刚好召寇非聊一聊。


    寇非穿着板正的官服,带着板正的帽子,一脸板正的来觐见。


    “寇卿,此次恩科,孤唯一要求便是公平,你可懂孤的意思?”


    “臣懂。”


    “四年前的事,孤不希望再发生一次。不然忠志之士会寒心的。”


    “臣领旨。”


    “寇卿,四年前的卷宗还有吧。”


    寇非眸光一落:“刑部已经归档,自然是有的。”


    “孤要重查这个案件。”


    “殿下,此案已经定了。”寇非说的声音轻了些。


    “寇卿何时学会斟酌利弊了?孤还以为寇卿从始至终都讨厌不平事呢。”


    寇非的头更低了一些:“臣一直如此。”


    “寇卿觉得这事不该重查?”殷熠笑道。


    寇非身体挺的笔直,很利落吐出一字:“该。”


    “那寇卿有何顾虑?”


    “当年之事,已盖棺定论,苦主亦不再追究……”寇非没有继续说的是先帝。


    先帝也认了这个刑罚,理由便是科举公正最为重要,若是轻轻放过,则科举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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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弊必然更加猖狂。所以对于舞弊之人重罚,以儆效尤。


    其实若是当事人不是冤枉的,本也是个好事。


    当时牵扯的官员贬的贬,下狱的下狱。牵扯进舞弊的士子,陈昇、成恕还有另外三名学子被判刑狱五年,终身不能再考科举。


    三年前,太子诞生,先帝大赦天下,免去了这五名士子责罚,并可以考官入仕途。


    只是陈昇在狱中自尽,成恕出来后落发出家,另外三人不知所踪。


    “孤知道先帝的旨意,可若是有错,便就是错。既是错,便更应改正,对受冤者加以抚慰。


    错放在那,便不是错吗?”


    “殿下英名。”寇非目光灼灼,在审视这位摄政王这番话的真心假意。


    “孤思来想去,朝中忠义之士,唯有寇卿可以托付。”殷熠拍拍寇非的肩,“寇卿不会让孤失望吧?”


    寇非正身行礼,坚定道:“臣,必不负殿下所托。”


    ———————


    小皇帝磨蹭到天黑才回宫,殷熠都已经打算带着侍卫去找人了。


    “皇叔。朕回来啦!”小皇帝笑的开心,看情况应该是将于怀音哄好了。


    只是他龙袍上不知何处沾了成片的土,身后的崔仕手上有一捆丝绸包裹的东西,夜色太深,殷熠看不太清楚。


    待殷熠抱小皇帝回殿中时,他差点怀疑了自己眼睛。


    小皇帝的小脸倒是干净,身上全是土。估计是于怀音把脸给他擦了,但又没有龙袍给他换,就让他脏着回来了。


    等殷熠凑到他背后时,痛心,只觉得痛心。


    龙袍勾丝,花的不成样子。


    殷熠嘴角抽动,努力和言细语:“陛下这是遇刺了?”


    “没有,皇叔,朕负荆请罪去了。”小皇帝一脸骄傲。


    殷熠眼皮跳了跳,更不好的预感出现了。


    “陛下是怎么想到负荆请罪的?”


    “朕想起读《史记》时,蔺相如廉颇争执,廉颇明白寓意后负荆请罪,朕深有感触,所以效仿廉颇朝于太师负荆请罪。”


    殷熠忙脱了小皇帝的龙袍,仔细瞧了他背上,倒也没什么受伤的痕迹。


    “陛下如何负荆请罪的?”


    “就背着“荆条”走到于太师府里,说是负荆请罪。讲明原委后,于太师抱着朕就哭啊,他也不生朕的气了。”


    “苦肉计还是你玩的厉害啊,陛下。”殷熠抹了一层虚汗。


    于怀音心中一定会更受冲击。


    “不过宫里有荆条吗?”


    “没有,不过朕灵机一动,荆条就是有刺的树枝,就用御花园的月季替代了。”


    殷熠瞥见崔仕沉重的脸,顿觉不好。


    “孤的天星金翠!”


    摄政王爱花天星金翠,于天佑元年五月七日,卒。


    —————————


    《摄政王纪事》:“天佑元年五月七日,幼帝深觉强留于太师为官阻碍其莼鲈之思,又感念师恩,故而负荆请罪于于府,君臣相拥而泣,实乃佳话。


    孤今日与寇卿讨论科举之事,愿科举之公平。惠及千万学子。旧事之过。亦应改之,以安天下之心。


    另孤今日共批阅五十一封奏折,少有睡眠,孤深感疲乏,然忧心陛下与天下,实为孤之幸事,孤,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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