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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窝囊的博弈

作者:细酌鹅黄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于是在一个下着雨的傍晚,摄政王携小皇帝去了追远殿,说是深刻反省自己带小皇帝纵马出宫的过失,于是打算跟小皇帝在此跪三日。


    追远殿供奉历代皇帝皇后,平日他和小皇帝鲜少踏足,想来不会有人特地在此动什么手脚。


    说是在这跪,但都是祖宗,倒也不吃亏。


    “皇叔,咱们在追远殿睡,是不是不太好?”


    “陛下啊,这殿里的都是你爷我爷的,他们会体谅你我二人的,堂堂摄政王和皇帝,竟为了避祸住祠堂,实在是太窝囊了。”殷熠象征性的在灵台上擦擦灰,而后一屁股坐在蒲团上。


    小皇帝坐在另一蒲团上问道:“皇叔,你难道就没有些隐藏势力吗?”


    真是个好问题,皇帝问摄政王有没有隐藏势力,他倒是能直接答出来,可问题是这个答案的影响大概要波及今后十年几十年,这就该好好想想了。


    皇天后土啊,他这辈子真就准备当个闲散亲王,最用心力培养的就是王府各个菜系的厨子,除了先皇给他留的班底,当真没啥东西了。


    殷熠又打量了下一脸平静的小皇帝。崽啊,你这真是什么都敢问啊,换个脾气不好的摄政王,一会就给你薅下位子了。


    “陛下啊,你要不问问祖宗吧!”殷熠欲哭无泪。


    养个小皇帝既怕他学坏,又怕他蔫坏……


    “祖宗没告诉朕。”


    殷熠托着腮:“那说明他们不想让你知道。”


    大殿里铺的都是金砖,乌黑、昂贵又冰凉。说是造价极贵,一块砖就等于一块金子……那为何不用金子直接铺呢,起码看着明亮一些。


    暗卫还没拿来被褥,虽是夏日,人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大概也会冰出毛病吧。


    “皇叔,咱们什么时候才能不窝囊?”小皇帝看来也有些困倦,蒲团差不多够小皇帝蜷缩在上面。


    殷熠看他睡的折腾,便将他抱过来揽在腿上:“好问题,你能窝囊着长大就不错了。”


    “皇叔,为什么那么窝囊了你好像又没有很担心?”小皇帝扭了下脑袋,调整了睡姿。


    “嗯?这才哪到哪啊?”殷熠顺手摸了个贡品果子啃起来,“在事情刚刚展露一角时就言败,岂不是更窝囊?


    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这句是说我们要有忧患意识,若长时间处于安逸的环境,人会被麻痹的。”


    小皇帝似懂非懂:“有忧患就是好吗?”


    “非也,内患外患,小患怡情,大患伤身。”


    “怎么确定大患小患呢?”


    “作为一个君主,你要有自己的判断力。”


    “皇叔,朕还是有点怕。”小皇帝说的平静,但三岁的孩子还没那么会掩饰自己的情绪。


    殷熠拍着他的背,温声道:“我给陛下讲叶子牌吧。叶子牌有种玩法的获胜方式只有一种,每个人尽量用自己手中的牌去压制对方,把手中的牌最先下完。”


    “怎么才算压制呢?”


    “数字本身就代表着大小,大的压制小的。虽然获胜方式只有一种,但是牌本身的打法是有很多的,可以出连着的数字,可以出相同叠加的数字,当然也可以出单独的数字。”


    “那岂不是手中分到大牌的人就赢了?”


    殷熠摇头:“起初我也这样认为的,所以同人打牌时,若是手中尽是大牌便沾沾自喜,手中是小牌则觉得必败无疑。”


    “结果呢?”


    “输的很惨啊!幸亏当时也没什么东西,所以陛下你也不要沾赌。”裤子都差点输没了。


    “所以小牌不好赢?”


    “某种情况的来讲,确实如此。”殷熠话锋一转,“但也不都这样。


    当时是大家为了消磨时间,所以又有另了一个规则,上轮胜者拿出自己任三张牌,去换取败者的三张最大牌。当然,一般人会选最小的三张牌。”


    “岂不是更容易败?”


    “非也,当我看到自己满手小牌时虽然也是这么想的,但又不甘心直接输了,所以我将我最大的一张牌赌出去了,新的一轮从我开始。


    这也就意味着,牌局的主动权在我。


    因为所有的大牌去换小牌了,所以我的小牌很齐,可以连续出连着的数字,即便他们有大牌,但没有可以压制我牌的排列,他们依然没有办法下到牌桌,最后,我用了多余出的一张最小的牌,赢了。”


    小皇帝试探性的问道:“所以需要等待,需要拿到主动权?”


    “可以这么说吧。”殷熠察觉小皇帝来了兴趣,“陛下觉得咱们是拿的小牌还是拿的大牌?”


    “小牌,所以要窝囊?”


    “不是,是大牌。先帝留下的光景,绝对比我父皇留给先帝的光景要好很多。无外敌,无内乱,百姓和乐,未逢灾年。”


    他们手里的是一个完整的、没有割据的帝国。


    “那为什么要窝囊?”


    “就像叶子牌一样,本身就是一场博弈。拿出底牌后,你需要留够压制他的牌,最好让他不得喘息,因为对方有一次的主动权,可能就会让你毫无还手之力。大牌制胜的办法是保住底牌,小牌取胜靠的是搏命一击。”


    “那皇叔,朕该怎么做?”


    殷熠思考片刻:“假装你有一张很大的底牌。让别人考虑考虑要不要搏命一击。”


    “叶子牌真是个好东西,皇叔你能教朕吗?”小皇帝来了精神,当即做了个仰卧起坐。


    ……


    “别想了,这辈子别想了。”


    殷熠忧虑地将头歪的更甚,让三岁的小皇帝沾赌,御史能从现在骂到他入土。


    他揉揉小皇帝的头:“方才说的,算是秘密,别同你先生们讲。”


    “朕知道皇叔的意思,朕绝不会让旁人知道底牌的。”


    小皇帝这个年纪,算是很聪慧了,虽然他只是单纯的怕被御史大夫骂。


    在朝为官,跟史沾点关系的官不能招惹,写史的笔锋一偏,虽不至于让人遗臭万年,但有些春秋笔法实在不忍直视,比如史书上某位皇帝就被史官写下开国皇帝未发迹时为了两个馒头……出卖了身后。虽未详尽,然百姓读到时,实在是意味深长,意犹未尽……


    御史则是把人骂的狗血喷头,什么有辱斯文再轻不过了。


    御史大夫秦凌卫也是个神人,骂殷熠他父皇,骂小皇帝他爹,现在该骂小皇帝了。


    暗卫搬来几床被子,厚厚的铺在地上勉强也能撑过去几晚。


    殷熠打了好久贡桌的主意,几番纠结下还是作罢了,好歹祖宗们看在他还算乖顺的面上保佑保佑他。


    第二日,摄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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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小皇帝没去早朝,群臣在殿下乌泱乌泱如过闹市。


    有旨意是说是摄政王深刻反省自己带小皇帝纵马出宫的过失,于是打算跟小皇帝在此跪三日。


    这算什么事?


    这位摄政王,又何时有的廉耻之心?


    不过折子照旧批复,说明人家跪着也把活干了,群臣又没什么好说的。


    几位在朝的老臣,适时的开始忧愁王朝的未来。


    殷熠还在绞尽脑汁的想毒能从何处下,昨日将刘医师接来后,他仔细探查过大殿,并无不妥之处,但是他和小皇帝身上确实被人下过毒。


    故而他和小皇帝就更不能出追远殿了,毕竟是宫里,净土不多,指不定有人趁他们出去的时间又动什么心思。


    当然,为了告知群臣小皇帝好好的,殷熠还将几位重臣请来,在门外瞅一瞅小皇帝。


    “殿下,陛下年幼,这有损圣体啊!”秦凌卫适时规劝,希望殷熠能就坡下驴,见好就收。


    殷熠双手合十,颇有感触的点头道:“秦卿有理啊,那便让陛下看着孤跪即可。”


    他松口的很快,以至于其他人准备的劝谏之语刚到嘴边便咽了回去。


    他想跪便跪呗,众臣对他跪没什么意见,只是怕他借罚跪磋磨小皇帝。


    “殿下此举全了忠义,实在是我等楷模。”众臣目的已达到,便直接告退。


    起身的小皇帝也学着殷熠平时习惯,单手托腮,看透了殷熠所说的“虚伪的流程”。


    ——————


    托批阅奏折的福,追远殿里搬了两张矮桌,殷熠和小皇帝好歹不用睡地板了。


    “还是没找到吗?”


    “没有,刘医师扮作太监在殿里呆了一天,除去洒扫的宫人进出,其余便无可疑之处。”


    “一切如常?”


    “一切如常。”


    “那就怪了,能从哪里下毒呢?”殷熠揉搓脑袋,拱起的胳膊肘恰好将热茶打翻在地,“你们把这收拾了,别扎到陛下。”


    碎裂的瓷片和茶汤洒了满地,殷熠望着升腾的雾气,想到了关窍所在。


    “每日洒扫都需要用许多水吧。”


    “是,宫人会擦洗金砖。”


    “明日洒扫给孤查洒扫宫人和洗地的水,查到了就把人扣在那里,留活口。”


    用浸了毒的水每日擦拭金砖,待水干了后,毒便充盈整个室内,无处不在。


    好计谋,好手段。


    殷熠当即就将他的八个哥哥一个弟弟一一罗列,只是不知是哪个。


    思索许久,他干脆直接在殿中找到宗谱中活着的人,誊抄一遍,指给小皇帝看:“陛下,这些就是你以后要注意的人。”


    ———————


    《摄政王纪事》:“天佑元年四月十三日,孤夙兴夜寐,废寝忘食,竟至昏厥。然陛下年幼,微以臣工,其重尤甚,故孤惜身而珍命,恐复重担于陛下。然孤携幼帝斋戒三日沐浴更衣,唯望访前科举舞弊案中出家士子成恕,为千万学子,得千万公平。孤虽病体,难辞此任,故亲登山路,夜访安慈寺。


    深夜恐扰山中,孤与幼帝留宿寺中,静待静圆起身相谈。


    另,孤虽病不敢忘责,今日共批阅三十二封奏折,然忧心陛下与天下,实为孤之幸事,孤,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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