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沈灼华直直盯着他不说话,外头电闪雷鸣,照进房里的那一瞬,把她的瞳孔照得透亮,是审视的眼神。
半晌她才道:“我并不认为隐瞒是同路人会做的事。”
明霁一时语塞。
他是有所隐瞒,也有自己的私心,可本意并非为了伤她。
否则也不会亲自将苏宁玉送上门,他知沈灼华并不会怪罪他复仇,可却不想亲自揭露这残忍的真相。
他也盯着沈灼华,目光复杂,道:“你与我成婚不也有自己的盘算吗?”
“你难不成忘了,若非借我之势,哪能如此轻易脱离相府。”他缓缓道。
沈灼华不想说话。
二人本就是各怀心思,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可是明霁偏不让,眼神中带着微怒和失落,又道:“在你心里,我永远排在最后,不是吗?”
沈灼华心中已然升起怒火,她为了明霁与自己父亲反复周旋,挡了多少明枪暗箭,因着他投入李元琛麾下而放低姿态,以至于每每在沈韶华灵位前都愧疚得抬不起头。
可就这样,明霁居然说出这样伤人的话来。她实在是无法压抑怒气:“你有自知之明那便再好不过。”
话刚出口,便觉肩膀一重,再抬眼时,沈灼华已被按回座椅上。
他轻轻掰着她的下颚,将她的脸微微抬起,而后忽然低头,嘴唇似是要划过她的脸,却停下,贴近沈灼华的耳畔,轻声道:“我位高权重,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他凝视着沈灼华的眼睛,低声问:“你说呢?”
沈灼华歪了下头,“懒得和你纠缠。”
明霁全然不顾沈灼华说了什么,匀长的手指慢慢摩挲着她的脸颊,自上而下,停滞在她的唇边。
“你……”沈灼华慌了神。
明霁勾唇,笑容在灯色下尤其惑人。
“我想要什么,必定会不计代价得到。”
他笑意玩味,故意盯着沈灼华。
“明霁!”
沈灼华讨厌被这样打量,这种目光让她觉得她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忍无可忍,她推开明霁的手,甩了一耳光过去。
明霁的目光慢悠悠地落回她的脸上,脸上浮起微微红肿的巴掌印。
眸色渐深,他倾身覆过去。
沈灼华猝不及防,一声惊呼尚未出口。
明霁捏着她的下颌,低头吻住了她的唇,片刻,撬开她的齿关,吻得严丝合缝,冷梅香,苦药气,黑夜雨,全部交织在一起,纠缠不休。
淅淅沥沥的雨声繁杂,屋内再无别的声音,静到沈灼华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呼吸声和骤然加快的心跳声,还有,悬在她面上,明霁温热的气息。
她的心尖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猛烈的跳动让她一时间忘了呼吸,这一瞬,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心悸。
他吻得又深又重,攫取她口中所有气息,将一切都无声倾诉在唇齿之间。
感觉快要不能呼吸时,明霁这才慢悠悠地放开了她。
眼前一阵阵发黑,沈灼华双眼水濛濛,细细地喘着气。
明霁望着她道:“这就是我所求。”
沈灼华定下神看着他,没说话。
那双眸子里永远气定神闲,连半分情意都不肯施舍。
他伸手握住了沈灼华的手,近乎偏执的语气:“说话。”
沈灼华有些负气,故意哂笑一声。
“与我有何干系?”
明霁蓦地松开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漠然道:“可我是个活生生的人,并非你手中随意摆弄的玩物。”
——
御前太监的通传声一来,殿内即刻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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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应答,唐宛白对着传话的太监笑了笑,这才端着托盘缓步而入,对着书案前的帝王行礼柔声道:“陛下万安。”
只一句话,李元琛的眉头便已经舒展开来,“这些事交给宫人做就行了,你还怀着身孕,何必如此劳累。”
“早就说过,你与朕之间,不必在意这些礼节。”
“总不好坏了规矩,何况这也累不到臣妾。”唐宛白说着,微微一笑,放下托盘,又捧起碟子放在李元琛面前。
李元琛笑着拿起一块芙蓉糕。唐宛白盯着他看了片刻,视线又移到案上的奏折文书上,神情微凝。
李元琛看着唐宛白这般模样,心头一跳,总觉着眼前人有些怪异,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为何。
从在王府起,众人都言他对唐宛白宠爱过甚,将来势必会恃宠生骄,可唐宛白不仅没养成嚣张跋扈的性子,反而变得更加柔和。
可就是这样的变化,让他觉得,两人的心好像不如从前那般了。
见唐宛白迟迟未回神,李元琛才问:“怎么了?”
唐宛白一愣,抬眼见李元琛并未有探究的意味,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兴许是因为有孕,臣妾近来总爱出神。”
李元琛闻言,皱了皱眉,又松开,道:“阿宛。”
这是唐宛白的小名,自全家被斩杀流放,这世上也就只有李元琛会这样唤她。
他盯着唐宛白:“有什么事一定要同我讲,就想从前一般,不要自己一个人扛着。”
唐宛白努力笑了一下,用和从前一般无二的语气道:“好。”
可越笑,却越觉物是人非。
这声阿宛,既熟悉,又陌生。
用完糕点,唐宛白又执意在御前磨墨侍奉,李元琛不忍,不出半个时辰,便放下了那些文书,拉着唐宛白去寝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