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亮晋竹影就在乌鸦的陪伴下再次赶赴太医院,又在晨光熹微时赶回来,带回一个极差的消息。
昨天答应他们去太医院找线索的小太医,被人发现溺死在太医院不远的河里。河水流速很快,小太医家又确实住在太医院上游,粗略估计不能判断死亡时间和地点。
秦昭得知此事手脚不住发抖。
死亡时间和地点不能判断,死亡原因却只可能有一个:他答应去替秦昭找皎月凉的中毒记录。
秦昭猛地看向晋竹影,声音发颤的询问道:“昨天我们问他话时,确定周围没有旁的人在监听,是吧?”
晋竹影点点头。他的乌鸦们灵得很,就算方圆百米内发现异常也会示警。
既然问话的时候没人听,那要么是问话前,要么是问话后,小太医被人察觉到异常。
而这个痛下杀手的人,就很可能是当年宫里皎月凉下毒一事的知情者或者当事者。
秦昭不自觉打了个冷战。她不晓得这桩新牵扯出来的中毒案,又与谁有关,却只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眼前的迷雾像涌动翻滚不断形成漩涡向她侵蚀而来的黑云,狞笑着要吞噬掉她周围的一切。
她眼前一阵阵发黑,晋竹影忙把她扶住坐了下来,想到钱太医那晚说的秦昭思虑过重脉象不稳,眼中满是担忧。
“小太医那边,大理寺派人来了,我看着赵鉴也跟来,定会给他个交代。”晋竹影安慰道。
“不会的,”秦昭苦笑着摇头,“如果他真的因为知道宫中秘闻而死,那他的死不会有任何交代。”
此言一出,晋竹影也说不出话了。宫里的手段,朝廷的手段,他们二人最清楚才是,否则也不会处于今天这个境地。
秦昭为自己的冒失询问让小太医丧命而感到悲痛,而晋竹影则在出神想着另一件事。
如果周围的一切都没有问题,那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乌鸦。
但乌鸦是不可能出问题的。
“但是他的死说明一件事,”秦昭控制着声音的平稳,但若仔细听还是能听到其中有一丝发颤,“我们问对人了,太医院里有曾经那个中毒案的记录,我要去看看。”
“这件事已经很危险,交给我,你别去。”晋竹影蹲着抬头看着秦昭,面露忧色。如果秦昭此时有额外的注意力,不知是否会意识到,晋竹影此时的担忧并非演技。
秦昭摇摇头:“他是我害死的,我要去,危险说明我们离真相更近。”
晋竹影默然看着秦昭,突然想到一些与当下无关的场景,心底自嘲地笑了一下:秦昭因为自己害死了一个人,就如此难过。那自己这些年杀掉的那么多人,定有一些是被波及的无辜者。秦昭以后若知道,又会如何看待自己。
晋竹影把秦昭打算潜入太医院的计划与陈斯讲了,当晚陈斯即拿到了太医院地图与值班计划。太医院的守卫与东宫和大理寺相比单纯许多,也不危险,秦晋二人几脚轻功则落在太医院里茂密的树叶丛中,紧盯着医案房,看是否有人紧急进出查找或者销毁什么东西。
一夜无事。
“秦昭你回去吧,你总这么耗着我不放心。”晋竹影看着秦昭略微苍白的脸色说道。
“没事,你是来帮我的,我怎么能让你自己在这呢。”秦昭扯起嘴角笑着摇头。
“我不是帮你,查清太子案也是在帮我自己!”晋竹影有点急了,抢白道。
秦昭点点头,心道,是啊,帮你三哥夺嫡嘛。但她此时已经没心思去考虑晋竹影的美人计了,只是疲惫道:“我没关系,我抗揍得很。”
第二夜,也如此平静过去。
第三夜。
没有异动,没有消息,没有进展。
晋竹影觉得奇怪,轻声吹几下口哨询问分散不远处盯梢的乌鸦是否有异常情况,结果乌鸦零星跳起来几只,又落下,这是在告诉他,一切正常。
突然,一只带着小纸卷的乌鸦冲进晋竹影在的那丛枝丫。
“郑太医已经三日没有当值。”陈斯送来的信息。
晋竹影眯起眼睛。
紧接着,不远处有几只乌鸦开始跳舞,那只蓝眼睛乌鸦朝晋竹影径直飞来。
这是有异常情况了。
晋竹影拽了拽已经有些开始打瞌睡的秦昭,一并向乌鸦发觉异动的方向闪身掠去。
皎洁月光下,太医院里当值处点燃着几盏宫灯。而本该暗着的另一侧,有一个微弱的光源在缓慢移动。
某个庭院的侧门开着一处缝隙,勉强够一人侧身通过。通向门里的砖石上有斑斑点点的血滴,还有被拖拽的痕迹。
庭院里有稀稀索索的声音。
是一个佝偻着身体,穿着斗篷的背影,此刻正举着一支蜡烛艰难前行,还要不时站住脚以压抑胸腔内似乎要撕裂血肉的咳嗽。
他的目的地,也是这庭院里最关键的那个房间,是太医院的御药房,里面放着已经煎好的成品药剂。
这人在门前站定,艰难地摸索钥匙开门,而后径直来到通顶高的、密密麻麻贴满了名签的药柜前,找到一个没有名签的抽屉,拿出里面的一小瓶药,准备一饮而尽。
他突然看到药柜上投出了自己的影子,巨大黑色影子的边缘是橙红色,在一闪一闪抖动。
“好久不见啊,郑太医?”
晋竹影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这人没回身,听到声音后动作停顿片刻,而后立刻将药瓶举到嘴边,只感觉到一阵风掠过身边,再定神之时,手中的瓶塞和药瓶俱已不在。
“你喝的这是什么?”秦昭拿着那药瓶仔细端详。
这人回身准备抢,却发现自己的肩上不知何时搭上一柄剑,剑锋在火光的映照下同时闪烁着金银两种光芒,吓得登时住了手,又忍不住弯腰咳嗽。
秦昭打开他取药的抽屉,拿出一张纸,上书:无忧散,暂可解百毒三日。
“解药?呦,郑太医中毒了呀,什么毒,谁下的?”秦昭把纸拿给晋竹影看,又弯腰凑近郑太医那兜帽下位于黑暗中的脸,抬手掀掉了斗篷,唬的一愣。
是郑太医,但他的面部皮肤遍布血痕,暗红的斑纹像龟裂的土地一般在他的脸上蔓延,仿佛血肉已经干结成块,一碰就会碎裂开来。
“解药,给我。”郑太医哆嗦着朝秦昭道。
“是你杀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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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医吗?”秦昭把药瓶子伸到他面前晃了晃,又扬起手臂。
“小太医?什么小太医?”郑太医闻言一愣,而后表情又变得狰狞起来,“我行得端坐得正,你休要诈我什么话,快把药给我!”
晋竹影从秦昭手中拿过药瓶,又打开塞子往里看了看,而后抬起头看向郑太医:“就是你的好师侄啊,被人推下河的,不是你吗?”
“师侄?”郑太医疑惑地重复一遍,突然神色激动起来,“储清?你们把他怎么了?”
“哦,他叫储清啊,他死了呀,不是我们把他怎么,他不是你杀的吗?”
郑太医在这片刻间神情又冷静下来,狞笑着看向秦昭:“你们想问什么就直说,不要在这装神弄鬼。储清老实本分,一心想着精进医术,与外人毫无交集,除了太医院和家不去第三处地方,此时正在家中休息,明日又会来当值。”
秦昭闻言气血上涌,愧疚之情再一次浮上心头,却强压着难过继续讥讽道:“郑太医这几日在家养病,怎么连如此大的事都不知晓。不信你去看当值的记录呀,看看你的好师侄这几天来是没来。”
郑太医神色有松动,眼珠朝门外一转,而后怒视秦昭,没有出声。
“你去看看嘛,又不远,我是来问话的,有事咱们好商量,”晋竹影用搁在他肩上的剑侧轻轻拍了拍郑太医的脸,“你这脸,确实应该着急吃药,我也急,咱们先一起去看看。”
郑太医在看到近三日储清当值的空缺记录时,脸上的怒意变成半是震惊半是惊恐。
他手抖着往下翻了一页,本该记录当值内容的地方明晃晃贴着一张官签,上书:储清身故,此记录封存。
“小太医是你杀的,我要为他报仇。”秦昭眼底毫无笑意,嘴角却向上诡异弯曲,“不过在那之前,我有话要问你。”
“不是,不是我杀的!”郑太医惊惧道,“他是我师侄,我向他师父保证过他的安全!”
门外响起喧哗声音,是几个刚下了差的太医在议论。
门里三个人一齐噤声,恍惚间能听到外面传来的:储清、淹死、惨、没有进展等关键词。
门外声音渐渐远去,秦昭再次看向面容狰狞的郑太医:“你为什么杀他?”
“不是我杀的,”郑太医惊恐着低下头去,“我答应他师父要保护他的。”
“不是你,你有证据吗?”晋竹影不带感情的声音在郑太医耳边响起,像铜,像铁,像某种下一刻就可以捅入他心脏的凶器。
“我这几日,一直躲在家里,我不能出门。”郑太医瑟缩颤抖着说道。
“为什么?”
“我中毒,中毒了,我要解药!”他的声音突然变大,突然伸出双手向秦昭扑过去,要掐住她的脖子。
晋竹影的剑紧随郑太医向前的身影,向他的脖颈划了下去。
而秦昭蓦然出手,挡住晋竹影的剑。
三人在一瞬间形成三角扭力之势。
晋竹影惊愕地看着秦昭手臂被划伤,血液瞬间喷涌。
郑太医的眼睛也一瞬间睁大,不解眼前之形势。
只见秦昭双眸一闭,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