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陈斯终于送来了东宫布防的计划书。
准确来说,是两份。
“东宫在宫城内,但紧挨着皇宫西侧外墙,便于故太子先审一道大臣因急事递上来的折子,”陈斯指着东宫部分的地图对晋竹影道,“也是方便正德司和藏锋阁出入。”
晋竹影了然点头。
既然曾经是太子监国,又统领藏锋阁、审正德司第一道线报,挡在皇帝住所之前便是既方便太子处理事务,又可第一时间协同与皇帝汇报的安排。
如此安排,对秦昭和晋竹影来讲,是外人要闯入东宫,就比闯入皇帝寝宫方便得多。
但话说如此,就连大理寺为了严格看管犯人和案卷,都会设置重重机关来应对飞贼。宫城内各处都常有人走动,设置机关过于危险,所以让多重人力来巡防,有羽林军把手不说,正德司更是专门划分了部队来填补羽林军在武力上的缺漏。
太子死后,巡防的人力更是增加了一倍。
“你们要什么时候去?”
晋竹影仔细来回对比着两份巡防计划,试图寻找其中的漏洞:“当然越快越好。”
“我取这计划的时候,听到说皇帝和五皇子近几年都偶尔会去到东宫转转,基本选在某个月十五的时候。如果他们去了,那布防就更严密,而我拿不到具体计划。”
晋竹影诧异道,声音中难掩一丝厌恶:“十五……太子的忌日是正月十五,人都走了这么多年,皇帝又包庇犯人,他们去做什么戏?”
陈斯叹息:“你说皇帝有一些思念儿子,我还是相信的。但五皇子……只怕是去享受凶手的快乐。”
尚未被抓获的凶手,仍能在世间大摇大摆游荡的快乐。
“还有个坏消息。今日是十四,而从十六日开始,正德司准备再加派一次人手,也就是说,今天晚上去是最好的选择。”
晋竹影一愣,他没想到时间竟然这么紧张,缓缓点头,向陈斯伸出手:“让你准备的东西呢,带来了吗?”
陈斯不答反问:“你在这,那秦昭呢?”
另一头,国子监里,秦昭坐在教室,一个头两个大。
她知道要举办女子春闱自己绝对躲不过,定然要交上几篇诗文做样子,这可以接受。秦昭万万没有想到她会被按在教室里听课,今天是听滕小晓讲《庄子》。
蒋总管笑道:“阿昭公主,皇上可点名了要您写上十几二十几首诗文呢,还说今儿个是第一天上课,必须是下官亲自盯着您听课,从辰时到酉时,要认真!”
寻常国子监上课不过是白天的三个时辰而已,而皇帝点名要自己每天在国子监学满六个时辰,放课后还要完成作业。
这日程安排有点过于离谱,除了睡觉听课做作业之外,没空做任何事情。
这明摆着是要管住她。
况且自己被安排在第一排,就在博士的眼皮子底下,身后是二三十个吵闹嬉笑的贵女!
定是五皇子去找皇帝告状了!
秦昭的拳头硬了,自己定然不会放过那个王八蛋玩意!
“秦昭,你说说,”滕小晓并不知道秦昭此时内心翻江倒海,只觉得不听话的贵女们很令人头疼,把秦昭叫起来回答问题,既是让学生们安静一下,也是给她们打个样,“《庄子??秋水》里记载,庄子面对楚威王做丞相的邀请,是怎么回答的呢?”
秦昭此时满脑子都是王八蛋三个字,自然而然道:“啊,庄子说他要宁愿做活王八,也不去当丞相。”
话音落下,引得一番哄笑。
滕小晓摇头叹息:“意思没错,不过庄子说的是乌龟,不是王八,看书要仔细。”
秦昭点头坐下。
“那谁知道,庄子说这段话的意思是什么呢?”滕小晓期待的看着课堂里嬉笑打闹的美人们。
没人理她。
“庄子此言,既表达了个人对人生的选择,又是以自身的选择践行他所坚持的无为思想,”一个清朗男声打断了笑闹声,“不知在下说的可对?”
陈斯,带着他的标志性笑容,衣衫华丽地现身国子监。
“是陈斯!”
“陈公子诶!”
“陈公子看这里!”
方才还闹成一团的贵女们,此时稍微安静了下来,又有几人偷笑着对陈斯指指点点。他这种在乐坊司的年轻公子哥,被朝中大员看不上,但朝中大员的女儿相中他的可不少。
滕小晓本就对学生不听讲感到恼火,又觉得这帮贵女空占着投了个好胎,但大多满脑子都是嫁人,就没想过要实现什么个人抱负,令她感到惋惜又怒其不争。
此时陈斯抢答出个七七八八,滕小晓高兴不起来。又见陈斯作为青年才俊的魅力,比学问来的大,更是怒上心头。
“陈大人怎么有空光临国子监了,今日是女子春闱的课堂,外男最好不要来。”
“滕博士批评得对,下官来国子监,是为了找蒋总管,想问问五皇子是否从宫里出来了,有没有空和下官一起去喝酒。”陈斯依旧礼貌道,把蒋总管招呼到一边,低声蛐蛐。
“我们国子监可没有舞女和美人!”滕小晓背过身去,冷声道。
蒋总管则已经被陈斯拽到一旁,互相挤着眼睛。
陈斯:“蒋大人,之前我要去的那几个波斯舞女,排了新节目啦,想叫着五皇子一起去看看。”
蒋总管抬手挡住嘴悄声道:“五皇子进宫了,说淘了点消暑的汤果,给皇上送去,被皇上留下查问呢。”
“查问什么?”
“哎呀,还能问什么,”蒋总管回身指了指秦昭的背影,把陈斯又往边上拽了拽,“这位祖宗到戈杭一顿乱突突,查办一堆官员不说,还整死了个贵家公子。有传言说是公主要强取豪夺,那杨公子不乐意,以身殉道了!”
“哦?竟有这回事!谁家公子啊?”陈斯面上大惊,心底乐疯了,暗道京城这小道消息传的不仅快,而且离谱。秦昭晋竹影刚回京第二天,八卦就已经如此荒谬,还倒反天罡。
“反正是个跟五皇子关系好的,”蒋总管摇摇头,“多的下官也不知道。”
“哎,别人家事情,咱也不敢多问。要不麻烦蒋总管领路,叫上五皇子跟咱一起去看看新排的节目嘛。”
蒋总管面露难色:“那国子监这边?”
“滕博士与我相识多年,很是尽职尽责,定能看住公主,这个您只管放心。”陈斯跟蒋总管打完招呼,又去凑近滕小晓说话,还未待她躲开,只听见耳边低声道,“秦昭今晚有急事,别耽搁她。”
滕小晓一愣,不自觉也放低了声音:“什么急事?”
“秦昭命里的第一等急事。”陈斯轻声道,而后大声招呼着蒋总管离开,传来调笑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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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总管若是喜欢,那几个舞女送您也不是不行。”
“哎呀陈公子就取笑下官!”
“你不把五皇子给我拽来,摸小手的机会就没有了呦~你说皇上能不能来?啧,波斯美人啊,真的带劲。”
两人的笑声远去,滕小晓站在讲台上一脸凝重,秦昭仿佛猜到陈斯跟她说了什么,又在琢磨怎么开口能把这件事避过去。她不想把滕小晓扯进来,但滕小晓绝顶聪明,又嫉恶如仇,可能有些事还是要交给当事人自己来做决定。
贵女们又吵闹起来。
“啊,我肚子疼!”秦昭突然喊起来。
滕小晓正在愣怔中,见秦昭此状,又联想到陈斯方才说的话,竟鬼使神差冒出一句:“真疼还是假疼啊?”
秦昭:姐妹,这让我如何回答。肯定是假的啊!
“真疼,”秦昭笃定道,“你跟她们说,我肚子疼,今天就放学吧,回家都去复习《庄子》,明天答不上问题就罚抄写。”
“你有事对吧?能跟我说吗?”
“顺利的话,告诉你。”
滕小晓立刻直起身,对神色各异的贵女们宣布放学。众人又喜气洋洋叽叽喳喳起来,全然忘记了方才还在为陈斯靠近滕小晓说话,而不理她们感到生气。
秦昭也起身要走,被滕小晓拉住,轻声道:“如果是太子的事,一定要跟我说,我誓死帮你。”
秦昭心底苦笑,我怕的就是你誓死帮我。连连点头,而后风一般跑出国子监,半点肚子疼的模样都没有。
秦昭赶回京郊别院时是申时,晋竹影正举着两张图纸等她。
“正德司的衣服不好偷,这是羽林军和正德司东宫巡防的安排,你先看一眼。”晋竹影开门见山道,“我们等陈斯消息,如果他顺利把五皇子和皇帝都安排好,就立刻前往东宫。明日十五,皇帝和五皇子都很可能会去东宫吊唁,后面巡防会更严格,最好今天去。”
“好的。”秦昭点头,心底惊异于这二人的办事效率。
晋竹影在秦昭身边,脚底画圈。
“你做什么?”秦昭奇怪道,耳边突然响起滕小晓所言:他演,你也演,还没待她把表情调整成一个温情的神色,只见晋竹影从身后变出一只乌鸦来。
其余与寻常乌鸦无异,但胸前有一抹明亮的红色羽毛,像火一般。
“让陈斯给寻的,”晋竹影面露羞赧,“聪明得很,能统领藏锋阁乌鸦的,给你。”
“给我?”秦昭愣住了。
“嗯,我也有一只,他们俩是老大。”晋竹影说着,手上又落了一只乌鸦,这只眼睛是蓝色的,“平时就在你附近躲着,能帮你传个信叼个石头,情急之下杀个人也能做到。”
“杀人……像你杀五哥的使者那样吗?”
晋竹影恍若没听到秦昭的质问,继续表情轻松道:“你叫它一下呀。”
“……叫它什么?”
“你试试它喜欢什么名字呢?”
秦昭皱眉思索片刻,突然笑起来,开口道:“它叫中阳!”
红毛乌鸦嘎地叫了一声,而后绕着秦昭飞了两圈,又落回她手上。
“啊哈哈哈,中阳中阳!”秦昭无视晋竹影面容抽搐,跟新宠物玩的很是开心。
又过片刻,陈斯的信送到:皇帝喝完药睡下了,五皇子同我一起赏舞,明日午时之前不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