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竹影闻言一愣。
只有秦昭和他,是什么意思?
横舟受他委托离开了,他是知道的。
那黎江又去了哪里呢?
下人继续说:“在公主和您离开京城十来天,黎江军司被五皇子叫去,当晚回来的表情很难看,第二天就带着随身的行李离开了。”
晋竹影不解:“这是为何?”
“小的这就不知道了。一会儿您叫小的,公主要是跟您一起吃,小的就在前堂布置碗筷。不吃的话,就把饭菜给您送到院儿里去。”
晋竹影点点头,让她去忙。
秦昭正在房间紧皱着眉头看信,黎江写给她的。
桌案上放着一副白玉象棋和一本书。
“徒儿秦昭,亲启。”
这话要从秦昭和晋竹影刚离开几天时说起,那时候,她们还没抵达戈杭,更没有发生绵山那要命的刺杀事件。
军司黎江喜滋滋从北衙禁军出来,郑忠把新军营修的很漂亮。他脑子知道军营漂亮并不有助于将士的战斗力提升,但感性上就忍不住的摸着那新柱子、新石栏,像个没见过宫城的人一样,对郑忠感慨:“太好看了,太厉害了,你太牛了!”
郑忠被夸的直挠后脑勺,恨不得立刻对黎江深鞠五十个躬回礼。
然而,黎江前脚踏出军营,就看见一个人笑眯眯的看着他。
五皇子近臣,他见过。
一盏茶后,五皇子府。
五皇子坐在太师椅上,面色沉静地给隔着一张书案的黎江倒茶:“黎军司,又要操持禁军演武,又要看顾工地进程,实在是辛苦。”
黎江不知他此举何意,只得有些局促地摆摆手,表示这都是自己应该做的。
五皇子呷了一口茶,垂下眼眸,安静不语。
黎江谨慎地控制呼吸的声音,盯着五皇子的脸看。
五皇子长得俊美异常,脸窄长,鼻梁细而高,一双凤眼上睫毛密织,不愧是许多京中贵女的梦中情人。
黎江已经开始神游,五皇子轻咳一声将他的思绪拉回来:“军司是什么时候成为阿昭师父的,又是从何时开始与阿昭同住的?”
黎江心里咯噔一声,不知道五皇子此言何意。
他成为秦昭师父是在她很小的时候,而与秦昭同住,则是发生在太子案之后,因为秦昭总嚷嚷说五皇子是凶手。皇帝让他从军营搬出来,名义上是看着秦昭不要再惹事,但实质上,他明白,是要他保护秦昭。
这件事,五皇子身在漩涡中心,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既然知道,那为何又有如此一问?
莫非他是想问横舟和晋竹影的真实身份?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黎江感觉后颈一阵发凉。
五皇子在朝中浸淫多年,将皇帝的做派学来了个七七八八。皇帝自己有藏锋阁,也对五皇子聚拢在身边的一干近臣侍卫睁只眼闭只眼。
换句话说,五皇子所掌握的信息网络并不会差,他发现横舟晋竹影的真实身份是迟早的事。
但他了解到什么程度呢?是知道他们的江湖身份了?还是知道他们进京是为了帮三皇子夺嫡?亦或干脆就掌握了晋竹影就是太子太傅之子、横舟是太子故人这件事?
黎江此时的回答需要尤其谨慎,虽然他不支持三皇子夺嫡,也不想掺和横舟和晋竹影搞的事情,但不意味着他想看着师弟去死。
五皇子见黎江神色有些僵硬,温和笑了:“军司不必紧张,我今天也是来找军司闲话家常,毕竟近来公务缠身,许久没有关心阿昭了。”
黎江见五皇子并未将话题往那两个京城黑户身上拐,刚稍稍放下心来,又见五皇子提起秦昭,一颗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秦昭最近闹腾的很,他是知道的。
皇帝让她把钱粮送去,她去户部尚书那淘换了一堆杂七杂八,他知道,五皇子定然也知道。这意味着此时秦昭很可能会在戈杭搞事。
五皇子不会高兴,尤其在如此关键时刻。
黎江小心着措辞:“阿昭,会尽心尽力为五皇子完成任务的。”
“那你可就说错了,”五皇子温和的笑,嘴里说的话却令黎江心里一凉,只见他用合拢的折扇拍了拍手,话锋一转,“戈杭一事,本王确实不知情,她是为朝廷做事,怎么能说是为我做事呢?不过,让阿昭去看看也好,毕竟她也为我做过事,比另两位弟兄更懂得官场上的道理。”
黎江讪笑着点头。
“倒是军司你,你是为阿昭做事,还是为朝廷做事的?”五皇子脸色陡变,突然冷声道。
黎江眉梢竖起,立刻起身掀起铠甲单膝跪地抱拳,铠甲撞击地面发出喀拉一声:“黎江生是圣上的人,死是圣上的鬼。”
五皇子冷哼一声:“照黎军司如此说,那你便是忠君爱国了。”
黎江忙改为双膝跪地,重重向地上磕头,连忙称是,尚未抬起头,突然听到耳边什么东西被扔到了地上,偏头一看,是一个卷轴。
“打开看看。”五皇子道。
黎江保持跪着的姿势,低头打开卷轴,心底又是一惊。
郑忠那被人掉包了的图纸。
僭越了规格的议事堂,不知为何到了五皇子的手里。
“看来你与陈斯走的很近嘛,已经呈到了礼部的图纸也能被他拿回来,巴巴跑来送给你。不晓得黎军司与乐坊的陈斯走得这么近,你北衙禁军的将士们是不是天天歌舞升平,软的都拿不起刀剑了!”
“下官不敢!下官知罪!”黎江复又磕头。
五皇子是来找茬的,黎江心里已经有谱了。
将作监的蒋豪,已经承认了图纸是他为了害郑忠替换的,为此还买通了大理寺的人。而蒋豪是五皇子近臣,此事人人皆知,又在流放途中被人杀害。
就算五皇子与此事无关,蒋豪也是他手下的人,这番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
但此事黎江根本是受害者。
想是五皇子本就因此事气不过,又听说秦昭后脚去户部尚书那讨了一堆东西,摆明了要在戈杭大查特查,这才来敲打黎江!
可真是城门失火,殃及黎江。
“军司,阿昭也是大姑娘了,如今又有了宠臣,与您这位师父同住已然不合适,”五皇子微笑着一字一句放缓了说道,“更何况,北衙禁军您也该整顿整顿。一来别只记得笙歌忘了本分,二来,别见谁都当成主子。”
五皇子最后几个字,是轻轻咬着牙说的,黎江听得出来。
什么叫,别见谁都当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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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衙禁军,见了谁?
只见了三皇子。
黎江叹了口气,心道自己是躲不过去了,赶忙答道:“五皇子教训的是!下官也是借公主的光,才躲了军营那硬板床许久。如今新军营已快修好,下官是该回去盯着点,让那些新兵蛋子勤加操练,不辜负五皇子的良苦用心!”
秦昭放下信,重重叹了一口气。
最近许多事压在一起,五哥心底不爽,去找黎江,是迟早的事。若他当时就知道自己已然把杨呈和使者给杀了,怕不是要气的跳起脚来。
黎江在信的最末写道:“百越使臣苏牧回国复命,把白玉象棋和阿虫的轻功秘籍留给你,权当记忆。望你勤练武功,强身健体,少宠幸近臣!”
苏牧啊。虽然与阿虫打交道才是一个月之前的事,恍惚又隔了好久一样。
秦昭摇摇头,翻开那本轻功秘籍,里面掉出一张纸条来,是黎江写的。
“住处远近,不隔师徒同心。”落款处画了个丑丑的小姑娘形貌,应该是画的秦昭。
秦昭噗呲一声笑出来。也怪难为黎江的,一个将军,被困在四九城中,天天与文臣佞臣耍心眼,看人脸色的能力不比宫里那帮太监差。
若黎江能被放出京城,无论去北疆还是南疆,应当都能立一番事业。而他甘愿做秦昭的靠山,在这个破宅子里,守了她如此多年,可怜他一表人才,如今还是孤家寡人。
秦昭看完信,感慨一番,走出院门,正遇到晋竹影今晚第三次来看她在不在。想是他没料到秦昭会开门,此时见到她,突然一脸羞赧神色。
“你怎么回事?”秦昭此时心情不爽,见到他又开始表演羞涩,更是头大。
晋竹影抿着嘴浅笑道:“方才丫鬟跟我说,这宅子里就咱们两个人了,我叫你吃饭你也不理我,我还以为,你为了避嫌不想见我了。”
“怎么回事?”秦昭一愣,“为什么就咱们两个人?”
“黎军司回禁军了,横舟又帮忙去查东西,自然就剩咱们,”晋竹影话音一顿,低头看着地,缓缓道,“咱们孤男寡女二人。”
秦昭深呼一口气,中气十足:“你在说什么!这满院子的丫鬟小厮侍卫,还有你那群破乌鸦围着乱飞,怎么是咱们两个人?”
晋竹影闻言,脸色立刻垮下来。
“原来你不开门不是因为害羞啊?”
“我刚才在看师父的信,还没来得及理你。”
“哦。”晋竹影表情冷淡。
“吃饭吗?”
“哦。”
秦昭见状,突然噗呲一声笑出声来,虽然明知道他是为了帮三皇子拉拢自己而表演美人计,但还是觉得他入戏颇深,蛮有意思。
“哦对了,顾盼给的信咱们还没看呢。”秦昭道。
晋竹影冷着脸从怀里掏出那两封信,第一封是给唐直的,写了封面。第二封要他们尽快看,封面上一个字都没有。但他们回京路上快马加鞭,竟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秦昭直觉这封信会很重要,甚至比给唐直的信还重要:“快打开看写的什么。”
晋竹影点点头,仔细拆开信封,拿出薄薄的一张纸。
上面只有七个字。
东宫夜放花千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