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都来了,我带你逛逛。”
江落刚要走,没走掉。杨玉文不给人拒绝机会。
杨玉文击掌两下。
江落眼前光芒闪动,脚下地砖亮起来,变得透明。他们站立的厅堂之下,竟然是个巨大的空腔。地砖下陷,轰轰隆隆。江落匆忙稳住脚步。
二人急速下坠,似跌入万丈深渊。
江落还以为自己要摔死,立即压低重心,降低冲击力。
驱魔司底下怎么会有个这么大的洞?
杨玉文到底想干什么?
江落为雪柔而来,事情解决,跟他没什么可说的。她又不认识杨玉文。可杨玉文阴阳怪气,指桑骂槐,每句话都跟柳章不对付。难不成他跟柳章有仇,要发泄在江落头上?
江落拿不定主意,眼下随机应变,看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片刻后,下坠停止,江落趴在透明地砖上,悬浮于幽暗深渊秘境。她仰头望去,方才掉下来的地方小得像个洞口。这里驱魔司地下区域。
他们方才所站立的位置,像是巨蛋的表面。乘坐一块碎片蛋壳,落入空蛋内部。四周空空如也,寒气逼人。杨玉文负手而立,掌心升腾起一只小火苗。他将火苗挥袖散落,四面八方灯盏点亮,洞窟内成千上万个□□亮了起来,灯火通明,犹如神宫庙宇,银河流转,墙体都是晶莹剔透的冰层。
他们乘坐圆盘在冰层中穿梭。
“这是什么地方?”江落目不暇接。到处都是形状各异的冰。
“我的私库,让你看看我的珍藏。”杨玉文道。
这人莫名其妙。
江落又没说感兴趣。况且四面全是冰,哪有什么珍藏?江落经过上回向云台的事,已经长了记性,没有那么容易上当受骗了。可惜她来得太着急,忘记跟傅溶说一声。现在单枪匹马,又在别人的地盘,硬碰硬可能是要吃亏的。
“你的珍藏,就是这些大冰块啊。”
江落爬起身,走到杨玉文面前,故意装腔作势。
杨玉文道:“你细看看。”
江落弯了腰,去观察冰层的细节,凝神细看,杨玉文摆手向前,圆盘迁就她,更靠近冰墙。江落看见了隐藏在冰层内的动物。
那是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已经死了,被做成标本。庞大身躯经过切割,一块一块封存在冰块中,然后拼接起来,从腿骨,腹部,胸腔……暴露出凤凰的内脏和骨骼,羽毛和残肢。切面光滑流畅,色彩丰富,内脏的纹路都清晰可见,呈现出一种糜烂的美。
这些切面徐徐展开,像是一副震撼的远古壁画。冰体完全是透明的。四面八方的光折射出无比绚烂的颜色。凤凰的血渗冰面表层,沿着缝隙扩散,伸出无数根丝丝缕缕的红线。
冰盖像一块巨大的棺盖,盖住了远古时代的万丈荣光。
盛大而瑰丽,完美如神迹。
他们行走在这座琉璃剔透的水晶宫中,身上错落着明明暗暗的光影。可以想象,将一块块巨冰运到这里,需要经过多少复杂工序。先杀死,再切割。又或者是活着切割的,才能保证如此栩栩如生的状态。凤凰将被保存在万年冰里,永不腐烂,供人赏鉴。
江落审视着那些狰狞的切面。
“凤凰。”江落轻声道。这就是凤凰,她第一次看见。
“好看吗?”杨玉文在她后头发出声音。
柳章曾在东海斩杀蛟龙,连着半个月,海水都是红的,海藻疯长。鱼吃了龙肉长到百八十斤。巨大的龙骨冲到海岸上像座小山。柳章为渔民杀死兴风作浪的妖龙,传为美谈。然后杨玉文觉得这也不难,杀掉了一只凤凰作为对照。
凤凰并没有作恶,只是刚好和龙差不多同等地位。所以被杨玉文选中。
凤凰不惧火,他以引海水灌入谷中。山谷里形成了一座天然湖泊,然后瞬间封冻,凤凰囚禁其中,被杨玉文切成了标本,转移到驱魔司地库。这是他的爱物。
凤凰比龙漂亮,欣赏价值极高。
“她在哭。”江落注视着凤凰眼睛,早已死去,还保持着临死前悲怆模样。她很想伸手摸一摸,但只是摸到了冰冷的冰层。她的鼻子都凑到上面去。
“过年杀猪的时候,猪也会哭。”杨玉文轻描淡写道。
在人族修士眼中,万物生灵,生杀予夺。他们凌驾于一切之上。
江落透过冰面看着杨玉文的倒影,道:“你为什么要杀她?”
杨玉文道:“因为好看。就像一幅画,死了的凝固的画。”他点点冰层,骄矜自诩,“瞧瞧这羽毛,多美。”
“你愿意被做成画吗?”
“如果有人能降伏我,我愿意。”杨玉文抱着自己的手臂,“可畜生就是畜生,我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也杀不了我。”
“是吗……”江落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睛。
杨玉文一直想让柳章瞧瞧自己的杰作。可柳章离开后,再未踏足驱魔司。杨玉文整日孤芳自赏,也无意趣。正好碰上江落,带她下来玩玩。
江落道:“可是师父说,不能欺凌弱小,要心存善念。”
杨玉文道:“柳章当然会这么说、”
“他不会告诉你,世上本是弱肉强食的,”杨玉文抚摸着冰层,满眼寒意,语调讽刺。
“他当然要否定你的一切,剥夺你的意志,告诉你邪恶是不对的,你要听话。你越顺从,他掌控你越方便。他说着冠冕堂皇的话,事实上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柳章有能耐把你当成狗一样玩儿,还让你觉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他的心机城府,是你想象不到的深。”
“你怎么知道?”江落敏锐察觉到杨玉文话里的恨意。
“我是这个世上最了解他的人。”
“傅溶说师父是世上最好的人。我不相信你,我相信傅溶。”
“傅溶是他养的第一条狗,你是第二条。”杨玉文刻薄地说。
江落顿住,眼皮明显暴跳了一下。
杨玉文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
江落当然知道柳章是什么人,他对她展露过无穷恶劣的一面,圈禁她,打过她,差点杀了她。他才不是什么慈眉善目的翩翩君子。他靠暴力迫使她屈服。等她彻底认清局面,柳章便给她一颗甜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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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她去找傅溶,缓和僵局。吃到切实的甜头。
然后画一张虚无缥缈的饼,告诉她成神才是唯一的出路。她如果想有尊严的活下去,就必须按部就班顺从柳章,他让她做什么,她就得做什么。
江落早看穿了这一切,所以杨玉文把话说得再难听,她也觉得很合理。她只是很意外,竟还有别的人像她一样清楚柳章的真面目。傅溶认为自己舅舅好得不得了,平山县百姓将柳章视若神明。有谁知道他的心机?
“我师父对我很好的,”江落故作思索,反驳杨玉文:“他让我背心经,还说我应该修心。”
“等你信了他那一套,彻底被洗脑,就成了他的傀儡了。”
“才没有。”江落被他的话触怒。
杨玉文继续戳痛脚,揭人短处,“你没有内丹,你的内丹是柳章挖掉的吧?”
江落怒道:“关你什么事?”
杨玉文道:“或许是他诱骗你,让你自己挖的。”
江落一跺脚,大发脾气。“我不跟你说话了,我要走了!”
可她走到圆盘边上,没有路。跨出去就会调入深渊。出口在他们上方。杨玉文笑望着她恼羞成怒的模样,继续道:“他是不是对你说,千万不能在闯祸,否则驱魔司的人会把你抓走炼丹。你最好待在楚王府闷头读书,别出门。人心难测,你一出去就会死。”
“他是不是有时候对你格外冷淡,仿佛你这个人根本不存在。有时候又很上心,对你一举一动了如指掌,好像很关心你。”
“他,”江落被他说得有些乱了,“他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杨玉文拾起江落的手腕,翻出她袖子底下的辟邪珠。“没有父亲会给孩子栓狗链子,你不想摘掉它吗?”
江落闻言一怔,起了很大的反应:“你能拆掉辟邪珠?”
杨玉文道:“可以。”
江落把手举到他面前,当即道:“你帮我拆掉。”
杨玉文道:“拆掉也没用,你一回去,他再给你装起来。不等于没拆。”
江落被戏弄了,有些生气,“你根本不会拆,故意这么说。”
“激将法对我没用。”
“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呢?”
“都说了,我是最了解他的人,”杨玉文换了个措辞,补充道:“也是最想他死的人。”
“你跟柳章有仇?”江落把师父的称谓换成了柳章。
看来她骨子里,对师父,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恭敬。
杨玉文道:“有,深仇大恨,不共戴天。”
江落道:“那你为什么不动手?”
杨玉文道:“杀他很没有那么容易。我也在寻找机会。我要的不仅是他死,还是他身败名裂。”
柳章收徒,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杨玉文挖个墙角,让他的棋子,变成自己的棋子。岂不是事半功倍。杨玉文道:“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合作。”
江落道:“我不会跟你合作。”
“说不定呢。”
杨玉文笑了起来,道:“以后你可以随时来驱魔司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