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于能使用识海直接操纵的便捷，碧落阁修仙APP上线很成功，次日登录率仍有70％之高，弟子们热情高涨，四处都是讨论APP的声音。
陆闻竹兴致很高，赖在项目组办公的偏殿一整天，不时就要问问有多少人在线，尤其针对打卡功能问得最多，一直问有没有人反馈打卡遇到困难。
一直到夕阳染红天边，他才理理衣袍站起身：“近来还要多辛苦各位，过几天，我会在宗内宣布新增弟子每月打卡合格率，请各位务必确保打卡数据准确性。”
黎千梦从多如牛毛的使用咨询里抬起头：“打卡？能将相关规则先发我看看吗？”
“黎长老不必惊慌，没系统的时候各长老只管自家弟子，有的长老严格有的松散，我只是想借助系统来规范弟子的修炼习惯。”
“系统当前已经能支持我的需求，只消劳烦你们再做些表单展示打卡率就好。这每日修炼么，完成两个时辰即可，外出历练的，到达任务地点打卡，完成任务打卡，这样就足够了。”
黎千梦直直站起来：“这个要求，适用所有弟子？包括……亲传？”
“自然。”陆闻竹抚着下巴，轻松道，“一视同仁，如有不合格者，取消次月月例，并且不允许接任务外出。日常打卡都做不好，还想做任务赚贡献点？”
黎千梦只觉脑袋发晕，系统才刚被大家接受，就要与月例和任务这等关键事项绑上关系，完全不是好事。
倒不是说担心弟子们不打卡，怕的是弟子们忘记打卡，这功能本来就是上线前临时加的，连补打卡的方法都没考虑过，一下子就要上强度上到影响修炼，怕是会引起弟子们的逆反情绪。
更重要的是，可能会有弟子认为这是项目组为了搏高层欢心想出来的馊主意，进而导致项目组被迫站到了弟子们的敌对面，这对后续功能的开发非常不利。
想到这，黎千梦连忙堵在门口：“掌门别急着走，与我一道去找下云少爷吧。”
云天廻今日没在偏殿多待，早些时候便回了后院。
“老夫还有些事要忙，不如晚些吧，待我空下来，自会来寻你们。”陆闻竹笑眯眯看着她。
黎千梦点点头让开，心念急转——她得先和云天廻商量好才行，贸然带陆闻竹过去，若云天廻不明白其中利害轻易答应，反而更糟糕。
目送陆闻竹离开后，她当即脚下如飞赶往后院。
今日也是稀奇，云天廻的后院虽然绕七拐八的，但一般会有婢女、侍童值守，可一路行来竟一个也没遇上，沿途更是安静得可怕，活像进了鬼宅。
此时天已擦黑，夕阳余晖黯淡，恰巧一阵风来，吹得黎千梦一哆嗦。
她揉揉手臂，隔着布料安抚造反的鸡皮疙瘩，同时放出神识注意周围动静。
“叮铃……”
远处传来一声微弱的铃响。
她摒住呼吸，在心内一遍遍念起息神术的法诀，走着走着，回廊两侧的池水变成园景，廊下装饰物也从玉串变成薄纱。
“叮铃。”
又是一声铃响，这次距离更近了些，似乎就在前面那道院墙后。
黎千梦咬紧唇瓣，试着拿点神仙珠出来，却发现储物手链打不开了。
她不由停下步子，迟疑起来。
“叮铃！”
然而她不向前，那铃声却主动向她靠来，这次声音更近了些，就在地板下。
黎千梦探去神识，刚一靠近便觉头皮一麻，有道陌生气息出现在身后，若有似无的竹香飘入鼻尖。
“好久不见。”
清冷冰凉的男声，像刚化开的冰川，尚未来得及汲取够热气，冻人得很。
黎千梦整个人僵住——息神术用不出来！
一只苍白的手抚上她的下巴，食指中指指甲轮流擦过，身后人像没有呼吸般，近乎耳语道：“你都不来看我，可知上次一别，我对你朝思暮想，茶饭不思……薄情人，转过头来，看看我。”
是人？是鬼？
黎千梦苦思冥想想不出会是谁，挥开作乱的手，浑身不禁一颤——好冷，难道真是鬼？
她半眯着眼转过身，待看清身后人戴的面具，记忆顿时涌上来，原来是明玉轩的头牌，不由放松下来，好歹不是鬼。
“你是云天廻的替身？”
她记得他有一张与云天廻一模一样的脸。
寒玉扯开嘴角，漫不经心歪过头看她：“替身？这话好生伤人，只听过她们将别人当作我的替身，倒是头一次有人将我当作别人的替身。”
“那你们为什么长得一样？你是他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不成？”
寒玉倾身向前，撩起她指尖向脸旁送：“你真是贵人多忘事，连我长什么模样都不记得了么？”
黎千梦顺势去掀面具，刚触到冰冷的银链，便见寒玉闪身疾退，冲她妖娆挥手：“三日后，明玉轩见。”
黎千梦皱起眉头，没头没脑的，只觉得他有病。
忽然肩上一重，她快速转身向后一跃，正要发作，看清是云天廻才放下手：“阿云？”
云天廻蹙眉：“你刚才在和谁说话？”
见他脸不红心不跳，呼吸也平稳，她深吸一口气，分外娇嗲地再唤：“阿云……”
云天廻瞳仁一颤，她总算放下心来，吐出一口淤气。
“你不要将这个称呼当作试真假的秘语。”他不自然地别过头。
“那我怎么知道面前站的是不是真的你？万一是什么邪祟假扮的……”她嘟嚷道。
“那你平日里也可这般唤我。”
“太亲密了，叫不出口。”
“不过是昵称罢了，难道你还怕叫多了动了真心？”
黎千梦举起食指：“你有没有孪生兄弟，和你长得一样的那种？”
云天廻收敛神色：“没有，怎么，有人用我的脸接近你？”
黎千梦不答，转头看廊檐下，挂的仍是玉串，颗颗无杂色，皆是上品，又问道：“你这里，可曾挂过轻纱？就是那种半透明的，很飘逸的。”
“没有，你莫不是进了旁人的领域？把你刚才遇到的事都同我详细说说。”
事情实在诡异，黎千梦也不瞒他，将事情细细说来，包括上一次去明玉轩被困迷阵的事也一道说了，还强调了寒玉故意让她撞见沐浴一事。
云天廻听罢面色铁青，声音也冷硬：“好大的胆子，竟敢顶着我的脸做这等下作事。”
黎千梦心道：“您自己也搞过什么湿身，什么爬床，也不比他强到哪去……”
这话当然不敢让他听到，面上点点头附和他：“是啊，你可得好好查查，说不得他已经用你的脸犯下滔天恶行，毁了你的名声也就罢了，若是抹黑项目，影响APP推广就不好了。”
“我会派人查清楚，但在此之前……”
“我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可不能再和你成天呆在一起了。”
黎千梦怕他又说出什么离他不能超过多远的话，忙开口打断。
云天廻勾起唇角，眼神一暗，幽幽道：“我是说，我会派宝光六姐妹护着你。”
说完，他朝后方招招手，就见嘤嘤六姐妹列成两队垂首走来，到她身前停下，齐声道：“见过黎长老。”
她这才想到，她从来不知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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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姐妹的名字：“宝光是哪位？”
第一排左边那位抬起头，福了福身子：“回长老，是奴家。”
“那其他人叫什么呢？”
“宝珠、宝莲、宝生、宝满、宝球。”云天廻每念一个名字，便有一人出列福身。
黎千梦点点头，假装自己真的记下了——拜托，六个长得一样、穿着统一的人偶，如何能分得清。
“那近来就有劳你们了。”她笑着朝她们挥挥手，又转头对云天廻道，“对了，我来找你是为了打卡的事，陆掌门……”
她将偏殿内的对话复述了一遍，同时配上她的担忧，云天廻耐心听完，微微顿首：“好，我今晚就会联系他，你先回去吧。”
＊
黎千梦失眠了。
她的客院本就不大，更不消说卧房了，嘤嘤六姐妹说什么也不肯分几位在外面值夜，硬要围在她床边站岗，换了谁都会入眠困难。
六个人，十二双眼，圆澄澄地站在床边盯着床上人，这六位还长得一模一样，别提有多诡异了。
“那个，要不你们背对着我？”
“不可，这样床会变成盲区，恐怕会有危险。”
“或者，就宝光你盯着床？”
“不可，一个人盯着容易分神。”
黎千梦重重闭上眼，钻进被子里一声长啸。
失重感忽而袭来，床板像张开了嘴，她连人带被落向黑暗，慌乱中六神无主，只记得裹紧被子露出半个头看向下方。
看上去下面竟像是妄泉。
不是吧，岛漏了？
她缓过神来，见远处也有同样在下坠的人影，各色灵气不断闪烁，可他们下落的速度一点也没有改变。
碧落阁……莫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正想着，一道熟悉的身影迅速接近，结实有力的手臂搂住她，二人上演空中旋转对视，身后不时亮起的灵光像氛围灯光，将这场突如其来的坠落衬得如同浪漫电视剧的特效。
月色皎洁，星辉点点，仿佛一切都慢了下来，唯有映入眸中的这双眼，在款款诉说着什么。
心跳突兀地一滞，随后越跳越快，仿佛要跳出胸口。
云天廻像披着月光，神情柔软如一池春水，声音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别害怕。”
接着，黎千梦便听不见别的声音了，只有胸口“咚咚”的心跳声声入耳。
她两颊滚烫，同刚汗蒸过似的，低下头轻声应道：“谢谢，我还好。”
抓着被子的指节不由用力，她紧紧咬住下唇，企图用痛觉赶走杂乱的思绪。
一根沁凉手指抚上唇瓣，耳畔是带着调笑的悦耳男声：“快咬出血了。”
她忙转头看远处：“现在是什么情况，有人打上碧落阁了？”
“灵力场异动，是妄泉下的地灵脉出了问题。”云天廻搂紧了些，“你会游泳吗？”
“啊？不会……”
“得罪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便有一双柔软芬芳的唇压了上来，渡来一颗珠子，堵在二人嘴唇相接处。
“噗通！”
下坠的速度陡然一缓，他们落入妄泉之中，掀起冲天水浪。托那颗珠子的福，呼吸依然顺畅，泉水被拦在身侧两寸。
原本想推开他的手失去了目标，改而轻轻搭在他胸口。
夜晚的水里黑黢黢一片，连近在咫尺的人也看不清楚，只有他温热的吐息强势提醒着她——他就在她身边，用力搂抱着、护卫着，与她共享同一颗避水珠。
坠入黑暗的恐惧渐渐消散，她的心安定下来，她想，有他在，一定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