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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虎头鞋踏婴灵堂(十九)

作者:落丛笑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岁安县的瘟疫,其实并非一夜所起,入幻域之后,叶青盏和闻故便在东方远山的行医日志上看到了有关病状的记录。


    ——染病者初腹胀,三两日后上吐下泻,五日后四肢绵软无力,八日后无法吃食,十日后肚破而亡。


    叶青盏颤着声音问:“这和我……江夫人有什么关系呢?”话未落,她忽然想起了花娘曾经所言。


    第一个幻境中,李谪仙为了了解谢之晏的过往,去套花娘的话。醉酒后的花娘想起自己的过往,讲到了江雪君,也就是叶青盏的母亲。


    江雪君与花娘自幼相识,后来家中有人忽染恶疾,久病难治,府中人也受牵连,父母相继而亡,只剩下江雪君一人,被镇上的人当作克死父母的瘟神,赶了出来。


    “也不知道谁将夫人的过往身世抖落了出来,县里头有些人,非说这疫病跟夫人有关,说夫人……”春桃的一向敞亮的声音低了下去,“这些人听风就是雨,明明没有影的事,却非要安在别人头上才心安。”


    家中人染恶疾,问原由实乃人之常情,但为何如此蹊跷,偏偏就翻出了江夫人的遭遇作因。叶青盏问:“这病郎中诊不出来吗?”


    春桃点头,道:“怪就怪在这儿,县里的几个郎中都诊不出来,叶员外想请东方先生前去看看。”


    闻故看了一眼叶青盏,道了声“好”。


    几人稍作准备,便跟着叶员外出了府。


    汤圆驾着马车,叶青盏在车中掀开帘望着——不过短短一夜,街市景况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往日的热闹繁华陡然不见,到处都是用草席裹着的尸体。


    活着的亲人,白布遮面,跪在旁边流着泪。


    马车经过时,有人认出了叶府的马车夫,大骂了起来:“竟然有脸出街?江雪君就是个祸水,家里人都被她克死了!克死了家里人,如今又来害县里的人,真是蛇蝎心肠,我呸!”


    “那瘟神,人不知躲到了哪里,仗着自己男人有钱,就不管别人的死活,心肠真是坏啊!”


    变故发生后,叶员外便书信一封,以他在外经商年末才能回来为由,告知远在白玉观祈福的江雪君晚些回来,才避开了这些谩骂。


    “滚出来!”


    不知前车的叶员外听到如此恶语如何感想,叶青盏手握得很紧,一脸的怒色。闻故看看向她,叫停了马车,牵起她的手下了车,走到方才骂得最厉害的那人跟前。


    矮个男人见面色阴沉的男人走进,一时有些心虚,往后退了一步。


    闻故乌黑的眸子,盯住他,问:“证据?”


    男人见闻故脸色一片苍白,心想着这不过是个病秧子,没什么好怕的,便道:“我从前在江雪君家做工,她家出了那档子事后,府中的下人多数被遣散了,留下来的都病死了。我是最后走的,差一点也要染那劳什子病死了,幸好遇到狐狸博士救了一命。”


    沉默不语的叶青盏听着男人之言,目光也紧紧锁着他——这方脸低矮的男人他见过,昨夜第一个冲出来驳斥叶员外,鼓动村民的人,也是他。


    袖中的阿桃奶奶,扒着袖口,静静听着,脖上的虎头鞋轻晃着。


    叶青盏问:“所以呢,因为江夫人是唯一活下来的人,就认定她是导致这场疫病开始的罪恶之源?”语气已无往日清甜,沉稳而有力。


    男人对上叶青盏的目光,不避不躲,咬牙道:“若不是她的错,为何府中上下几十余人,就只活了她一个?更何况,这病和我那时所见一模一样,多是家中壮年患病,初腹部胀痛,十日之内肚腹鼓胀,就像是肚子里塞了一个枕头。还有,我在江家做工时就听说了,算命的都说了江雪君就是个祸害命,不光克父母——”男人拉长语调,看向慢一步而来的叶员外。


    叶员外身子看起来无恙,眉目中却尽是疲惫,还未走近,便听到男人说:“还克夫。”他面色不改,置若罔闻,走向街市众人,掷地有声:


    “叶某知晓大家最近都不容易,看病的钱,算在叶某身上。”


    话落,扶着他的春桃扯了扯他的衣袖,赶忙道:“员外,这样不是就……”


    叶劭凛示意她不必多说,接着道:“叶某定会将瘟疫一事查个水落石出,若查出来此事与雪君无关,届时,还请几位,亲自上门道歉。”


    男人看向他,咧嘴一笑:“叶员外如此之行,是善心作祟呢还是在心虚啊?这么着急为夫人脱罪呢?若查出来真与您夫人有关呢?”


    这副嘴脸,与昨夜同他相争的男人重合在一起,叶劭凛也认出了他,淡淡道:“空口无凭,真相大白之日,还请您不要忘记今日恶语。”


    围着的人,有想帮男人说话的,却被一年轻的妇人喝住了,她道:“本来就没查出病源,都是人乱传的,眼下最要紧的不是找人为这场疫病背锅,而是治病救人啊!东方先生医术远近闻名,今日在此,我们应当请他探瞧,最应该听的,也当是他的话。”


    叶青盏看向此时替他们说话的人,认出了这位是初入幻域之时,在街上同她和闻故笑语的年轻妇人。


    家中人生了病,妇人也不见那日的容光,目光有些累,却还是朝她颔首。


    逐渐围拢的人散了散,人群静默。须臾后,有人将热切期盼的目光落在了闻故身上。


    男人冰冷的目光划过女人,对着叶员外冷哼一声,道:“行啊,走着瞧。”言罢,转头走了。


    叶劭凛望了他一眼,走到闻故身边,道:“麻烦先生瞧瞧,是否有治疗的头绪。”


    话落,闻故朝他轻微颔首,屈膝掀开裹着尸体的草席。叶青盏眼中蓄泪,强忍着也走上前去。从前在茶花村时,捡到她的黎英也是一名郎中,她跟着黎英学了些医术,想着兴许能在此时帮上忙。


    甫一揭开盖着草席,两人皆一怔——这死去的人,正是那日在街上被妻子揪住耳朵的男人。初见之时,男人清瘦但健挺。然而,此刻躺在草席上,却全身肿胀,脸色黑青,肚子正如那挑事的男人所述一般,鼓成了一个圆球,好似下一刻就要炸了。


    闻故将手搭在男人的腕上,将一缕阴煞送入他的经脉。


    叶青盏在男人肚子上施针。


    男人已然气绝,对着一具尸体,她其实也没有把握能探出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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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妻子眼中流着泪,克制着,尽量用平稳的语气道:“他十日前便嚷着说肚子痛,我陪他去寻医,大夫只说是吃坏了东西,开了一副药,夫君回家服下后,有所缓解,三日后便开始上吐下泻,过了几日便动不了了,昨夜肚子突然鼓了起来,一直喊着疼。郎中说他无能为力。天色微亮时,夫君便……咽了气。”


    这位夫人所言,同东方远山所记录的并无出入,叶青盏随着她话语的落下,将针收了起来。如她所料,施针并无任何作用,她只觉得邪/门。


    不知闻故是否有所得。


    在一众人的注视中,闻故长眉微蹙,站起身来,对着众人道:“这不是什么病,而是一种诅咒。”


    四周骤然静了下来,又骚动了起来,有人问:“是因为江雪君的命格不好,所以诅咒我们吗?”


    闻故看着那人,道:“不是。”


    “这是入了邪门歪道的修士,才会种的恶诅。”闻故视线从围着的人身上一一扫过。


    他从前很讨厌凡人停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因为孕育他的那片地方,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他——“凡人”的不堪与丑陋。


    然而,此刻,面对这些期待的目光,心中却没有多厌恶。


    闻故只是觉得,肩上沉甸甸的。


    他看了身侧人一眼,继续道:“据我所知,江夫人并非宗门修士,自然不会这些邪/术,是有心之人的陷害。”


    他的语气很沉着,也很笃定。叶青盏心里痒痒的,脑中还想着他方才看自己的一眼——很温柔,带着安抚,还有……


    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有些悲伤,好像还有一丝决绝,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


    心头一动,叶青盏突然有些害怕。


    方才走远的那人突然又冲了出来,大声嚷嚷道:“你不过是个郎中,又怎会知晓修仙人的事?我看你不过是在胡说,和叶劭凛串通一气为江雪君脱罪!”


    闻故还未语,叶员外也未出口解释,一旁擦着泪的妇人拿着帕子指向他,气冲冲道:“你快闭嘴吧,东方先生从前是游医,路过云台山白玉观中‘日救百人’的美谈你没听过吗?其中就有在那地清修的修士,我去找先生治病的时候,就有修士为他送来丹药表示感谢。你个瘪三,屁事不知一个就知道胡说,快闭嘴吧!”


    说着,妇人捡起脚下的石头,塞进了那人嘴里。


    方脸矮个男人:“……”


    周围有人接着道:“阿玉说得不错,我也碰见过去东方夫妇医官的修士,先生从他们嘴里听说诅咒的事,也不足为奇吧。”


    你一言我一言,便改变了从前的看法。叶青盏看向他们,打心底感谢美名远扬的东方夫妇和为他们说话的妇人,还有……


    她看向人群中心的少年,听着周围的喧嚣。


    有人点头道:“原来我们真的冤枉江夫人了。”


    “是啊,”一位老奶奶看向闻故,“先生,可有消除诅咒的方法?”


    闻故眉目中是从未出现过的温和,此刻他却不敢看向身边人,只是对着老人道:“有。”


    “我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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