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奥娜捧着水杯躺靠在床上，努力喝水，想把嘴里的味道压下去。
感冒魔药真的很难喝，为了不喝第二次也不能再生病了。
卡瑞娜在床边低头抠手，像个等着挨骂的孩子。
菲奥娜很无奈，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责怪有什么用，不如想点办法处理。
而且，卡瑞娜是不是忘记了，她才是孩子的角色。
菲奥娜紧紧抓住水杯，杯中的水因为细微的摇晃泛出层层涟漪，她盯着水波扩散，就像她的心情一样，不太平静。
“妈妈，马尔福先生呢？”
如果闻到的味道、听见的对话都是她昏倒之后的错觉，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离开了。”卡瑞娜说。
菲奥娜的手立刻松了些。
这个答案没有好到哪里去，但也比是她的错觉强。
黛西探着脑袋想往水杯钻，菲奥娜干脆放到它的面前，让它喝个够。
“您以后打算怎么办？”菲奥娜问。
这个问题让卡瑞娜茫然：“什么？”
小姐安排好了大致的方向，可是那些都不能说给菲奥娜听呀。
菲奥娜知道卡瑞娜误会了，轻轻叹气：“我是说，本杰明。”
卡瑞娜的眼眶发红，可怜兮兮地看向菲奥娜：“你真的不同意吗？”
“这是您的爱情，我不同意有用吗？”菲奥娜无奈。
卡瑞娜低头，双手按在脑袋的两侧，头巾底下那对恨不得割掉的精灵耳朵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她的过去和不堪。
“有用的……”卡瑞娜的声音很轻很轻，除了她自己没有人听见。
如果菲奥娜命令她的话。
*
卡瑞娜的出生是一场意外，喜好猎奇癫狂的父亲因为醉酒打赌，回家后强迫了家里的家养小精灵。
可怜的小精灵不知反抗，在主人的命令下选择了顺从。
卡瑞娜不像个小精灵，她拥有人类的外表，她也不像人类，因为她有一对非人的耳朵。
她无法成为家养小精灵，也无法成为人类。
父亲因为犯下这等荒唐的大错被狠狠关了禁闭，父亲的家族或许留有一点为人的良知，他们试图掐死卡瑞娜失败，便任她在角落自生自灭，被母亲艰难的拉扯到可以料理自己年纪。
似乎还不如一开始就把她掐死。
卡瑞娜学会了要藏住耳朵，因为家养小精灵们把她当成异类，就连母亲发现她的外表越来越像人类之后，也开始用怪异的态度对待排斥她，她只能努力让自己像个人类。
人类？人类比小精灵可怕百倍。
他们折磨她，他们在她身上做试验，留下黑魔法追踪她的魔力波动，警告她：胆敢使用魔法暴露身份，会让她生不如死。
有没有谁救救她？上帝？梅林？
“要自己救自己，卡瑞娜。”
卡瑞娜认为自己根本不可能做到，但一直记得丽娜小姐说的这句话，是在救下卡瑞娜之后说的。
卡瑞娜其实没有名字，从那之后，这就是卡瑞娜的名字。
成为卡瑞娜·安德鲁的那一天，她拥有了不属于她的女儿。
小小的一团，抱在怀里的时候，漂亮的黑眼睛里面盛满了卡瑞娜的身影，好像连悲伤都会被这种全心全意的依恋和注视扫去。
菲奥娜从不让她操心，就连小时候差点被拐卖的事情，都是她在露西冲到家里追问才知道的。
“但是我没事呀，就不用说出来让妈妈担心了。”
“我很厉害的，可以自己救自己！”
卡瑞娜怔在原地，菲奥娜抬起小手在她眼前挥了好几下，都没有给出反应。
原本粉嘟嘟的小婴儿在她的照料下过得一点都不好，好像在重复她的人生，但是菲奥娜……哪怕真的处于她的人生，也会活出完全不同的样子吧。
“妈妈，妈妈？”小菲奥娜担心极了，手忙脚乱地围着卡瑞娜转圈，嘴里的话题一个接一个换，试图找到可以成功转移的内容。
“……还有还有，我好像变成了坏孩子……但是谁让他们说妈妈的坏话，还说我和妈妈不像不可能是妈妈的女儿，他们欠揍！”
…
“妈妈，我真的不是反对您和本杰明在一起，您明白吗？”
卡瑞娜回神，松开抱住脑袋的手，眼泪骤然滑落。
“我明白。”她怎么会不明白。
她知道来自父亲家族的恶意，知道本杰明目的不纯，知道菲奥娜是现在或者说以后的人生中唯一一个无条件爱她的人。
卡瑞娜胡乱擦掉眼泪，“他有答应帮我找人，我……我也放不下他。”
有毒的蜜罐也是蜜罐，她从未拥有过的蜜罐。
菲奥娜紧紧皱眉，为的不是卡瑞娜的后半句，而是前半句：“让他一个麻瓜找巫师？而且他如果也和兰斯有关呢？”
“……他答应我的时候，就意味着必须要做到，而且成功之前不能泄密。”卡瑞娜轻声说。
“……”
“嗯，是诅咒。”
菲奥娜眨了好几下眼睛，好像在确定自己是不是幻听，最后噗嗤笑出声：“不愧是我的妈妈。”
眉眼弯弯，月牙似的，好像她做了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晃眼回到好多年前，在她咬掉那个非要看她头巾底下藏着什么的人类的耳朵的时候，菲奥娜也是这笑着为她喝彩。
不愧是我的妈妈！
“你和你的妈妈真的很不像。”卡瑞娜又哭又笑。
菲奥娜更开心了，就连病后的虚弱都无法阻止她的雀跃，她搂住卡瑞娜脖子，脑袋撒娇似的在肩上轻蹭：“为什么要像呢？是妈妈的女儿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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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吗？”
“是的。”
是真的，一点都不像。
*
“弗洛温，你这样很像变态。”菲奥娜打开卧室的门，发现弗洛温就蹲在门口，非常无语。
弗洛温挠挠头，拿出刚刚收到的来自新一年的霍格沃茨的信件，“我可以陪你去对角巷吗？”
“然后到学校就发现我在校报的八卦板头永远都撤不下去了。”
“……我错了。”
弗洛温整个人都变得丧丧地，遭受了不小的打击，眼尾都耷拉下去，委屈得不行。
菲奥娜觉得有点手痒，最后还是顺从心意，揉了揉那头金灿灿的头发，手感真好：“不过，我也不是很在乎，要一起去吗？哥哥。”
弗洛温非常的积极，买完这个买那个，恨不得把对角巷都给菲奥娜买下来，并且非常遗憾菲奥娜已经有了一只猫头鹰，问她要不要再养一只蟾蜍或者猫咪。
真不知道他都和家里断绝关系了哪里来的钱。
“……我先养活我自己吧。”菲奥娜扶额，“你歇会儿，我去奥利凡德那里走一趟。”
“为什么要去奥利凡德？你的魔杖出什么问题了吗？”弗洛温紧张地询问，要知道，没有意外的话，巫师们没必要二次光顾奥利凡德魔杖店。
“闭嘴，等着。”
从出门说到现在了，他不觉得累吗？
菲奥娜把刚刚被塞到她手里的魔法棒棒糖塞进弗洛温的嘴里，简直是被烦得不行。
弗洛温只能眼巴巴看着菲奥娜一个人走进魔杖店，过了一阵子，又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走出来。
“解决了吗？”弗洛温问。
菲奥娜摊手：“老样子。”
弗洛温不知道菲奥娜进魔杖店是什么事，不像大麻烦，看她不想多说，也不再多问。
菲奥娜只是已经习惯了。
奥利凡德先生比她还在乎，离开前那个气势，简直可以去和黑巫师火拼。
“对了，弗洛温，我可以问一些关于母亲的事情吗？”
“当然可以，你想知道什么？不过我记得的也不多了……”
“她跟马尔福的关系很好吗？”
弗洛温显然想起了不开心的事情，撇撇嘴：“还行吧。”反正他现在很怀疑小时候有被卢修斯抢过姨妈。
菲奥娜有些好笑，弗洛温这恨不得和她是一个妈妈的想法也太明显了。
“那她是什么学院的，你知道吗？”
“拉文克劳。”弗洛温回答非常快：“兰斯家世代拉文克劳……哦，你是例外。”
菲奥娜：“……？”
她本以为大马尔福先生反复表明相像的母亲会是和她一样的斯莱特林。
当然，她现在很想立刻回一趟霍格沃茨——
分院帽？解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