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方临煦,对于李熙而言也是一件事的终了。虽然她并没有将庚帖放在心上,但是她知道这涉及名节,对那些世家大族的子弟而言很重要,尤其是在南朝都城明康。虽然李熙是不在意这些的,但是她很会换位思考,不与别人为难,这也是为什么她提出要归还庚帖的原因。
“他走了?”许舒宁依然站在门边,看见李熙回来问道。
李熙点点头。
随她点头,她头上金钗晃悠,金铃清澈响动,一下子吸引住了许舒宁的注意力。
“你头上的钗……之前没见过。”而且看质地,是上好的货色。这转眼之间她头顶就多了个东西,任谁都能猜到是谁送的,许舒宁抿了抿唇:“他送的?”
李熙摇头:“不是送,是还。”
方临煦说的是还,李熙也认可是还,因为只有“还”,她才有理由收下,有理由归还庚帖。
“姓方的没有一个好东西,以后少和他接触。”许舒宁头一回说出这样不客气的话来,李熙微微一愣。
“你是第一次见他吧?”李熙看出许舒宁对方临煦的敌意,她隐约感觉不对劲,便问道。
“第一次。”许舒宁回道。
李熙沉思片刻,如果是第一次见到方临煦,那许舒宁不可能是这种态度,哪怕是沧白藏,他也没有这么充满敌意。
见李熙猜测的眼神,许舒宁才惊觉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了,他连忙装作虚弱往门边一靠,手轻轻扶额,一副快要晕厥的模样:“李熙,我头有点晕……”
李熙便没心思考,她走过去,顺着许舒宁的手抚向他的额头:“好烫,许舒宁,你发热了……许舒宁,你的手怎么了?”
李熙这才看见许舒宁受伤的手。
许舒宁刚刚的确是装的,可经李熙一说,他还真感觉自己头有点晕,整个人变得轻飘飘的:“我、我不知道……”
“你脸也红了。”许舒宁就是生病了。李熙揽起许舒宁纤细的腰肢,将他往房间里拉,一走进房间,便一阵血腥味铺面而来,李熙便走边转眼,只见地上,椅子上,都有血迹,她再想到许舒宁手上的伤,也就知道这些血迹从何而来了。
许舒宁在自伤?
为什么?
李熙不理解,甚至有些恼怒。
“许舒宁,你为什么要自伤?你告诉我?”李熙毫不客气地将许舒宁撂到床上,许舒宁狠狠摔在床上,下意识发出一声呻吟:“嗯……李熙,疼……”
他睁开双眼,似蒙上一层雾似波荡的水面依稀朦胧。
李熙执起他手心,那么长一条伤痕被白色的手帕简单包起,没有用药让血凝住,那鲜血就一直流一直流。可以说,许舒宁的发热,大概就是因为伤口引起的。
李熙咬牙:“真想疼死你算了。”
“还有脸喊疼,被刀子捅的时候怎么不喊?”
李熙望着他迷茫盯着自己的眼睛,将他手一撂:“你躺着别动,我去找大夫。”
许舒宁刚刚还清醒着,只是现在意识越来越模糊,他不知道李熙说了什么,只知道她放开了他的手,她要走了。
她为什么要离开他,他明明什么都没有了。
许舒宁连忙起身去抓她的手腕,惊慌失措道:“你不要走好不好。”
一股劲扯住了李熙,李熙感受到手腕上一点湿濡,她微微侧眸,鲜艳的血色映入她眸中。
这个笨蛋。
李熙哪里敢再大动作。
“许舒宁你放手,我去给你找大夫。”
谁曾想,某人根本不听。
感受到手腕的湿意,李熙觉得不能僵持这样下去了,她真怕许舒宁死在她身上。
她悄悄移动着手腕,想要不加重许舒宁的伤口,一点一点挣开许舒宁的手。
要说许舒宁虚弱,他有时候力气还真是大,李熙动了动手,他就跟盯着老鼠的猫一样成精了,一点细微的动作都让他抓得更紧,像是生怕一放开李熙就跑掉了似的。
那就一不做二不休!
李熙只好奋力,追求一次性挣脱。许舒宁感受到了,他直接收紧手掌,将李熙狠狠往他这边一扯。
李熙哪里想得到,他这么果断,于是,在这较劲中,李熙一头栽了下去。
李熙侧眸,眼边就是床角,这撞上去,明天都不用出门了。
最怕跟糊涂人较劲,没轻没重的。李熙无语。
不过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来到,反而,她落入了一个不太温暖的怀抱。不太温暖,但却很柔软。
还好某人还有点良心。李熙心道。
可是……这两只手交叉着跟八爪鱼似的把她紧紧抱住,少年凌乱的发丝在她脖颈处缠绕,弄得她痒痒的,但是她现在是完全动弹不得了,连动动手指调整一下都不行。
“李熙,我和他,你选谁?”许舒宁虚弱的声音在李熙耳边响起。
“他?谁?”李熙动了动,动不了。
许舒宁咬牙切齿:“方起征。”
李熙:“?”
方起征?
怎么和方起征还有关系。
李熙无奈道:“许舒宁,方将军已有妻儿了。”再不济,也是方少将军吧,怎么一下子变成方将军了。李熙不懂许舒宁在想什么。
“我和方起征你选谁。”他只是固执道。
李熙知道这问题逃不了,只能回答,于是她道:“选你。”
李熙敏锐察觉到许舒宁的手松了一些。
“我和方临煦,你选谁?”许舒宁又问。
李熙毫不犹豫:“选你。”
许舒宁的手又松开一些。
“如果我变成坏人,你很讨厌我了,能不能不要当面讨厌我……”李熙察觉到许舒宁的手又收紧了,他很在意这个问题,也对这个问题很没有自信。
许舒宁就像个自卑的小孩,小心翼翼朝李熙讨要一颗糖时,都只敢把手伸向未来。
李熙很心疼他。
可以说,在这个世界上,李熙最心疼的就是他。
毕竟没有一个人能笨蛋到在下雪天去卖字画,只为给她发月钱。
也没有一个人会笨蛋到发热发得神智不清还不忘给她做晚饭,哪怕那一天她没有回家。
更没有一个人自出现就真心对她,到现在在她心里留下这么不可磨灭的烙印。
这何尝不是一种喜欢呢?
所以她才会生气他那么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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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自己吧。
可是她天生不喜欢与人分享情感,也无法跟他说出自己真实的感受。
李熙伸手,手心轻轻覆上他的手背,微微垂眸:“许舒宁,我永远不会讨厌你,如果你是坏人,那我就陪你当坏人。”
这是她能给出最出格的承诺。
朦胧的眼神微微一怔,显出几丝清明。
他松开手,微微闭上眼睛,整个人如释重负倒下。
李熙终于没有了束缚。她起身低头,少年闭上了眼睛,脸颊微红,虽然病了,但表情很是安详。
兴许,他喜欢这个答案吧。
李熙坐在床边,轻轻替他拉上了被褥,随后她才出门去寻大夫。
只是她不知道,她出门的那一刻,床上安睡的少年却突然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清明无比,哪有一丝朦胧和迷茫。
他伸手握紧了被褥一角,那是她的手曾停留的地方。
“我不想要这个答案。”
“可是我疯一般地很喜欢。”
他扬起头望着屋梁,紧接着他闭上了眼睛。
更因为如此,他不能拉她下水,她可以有更加光明的未来。
他似乎暗暗下定了某种决心。
*
“钗送出去了?”
方临煦刚回到府邸,就看见了站在长廊处的方起征,他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
“看你表情好像不开心?”方起征又问道。
方临煦抬眸,今日沉沉的天空,犹如他此刻蒙了一层雾的心:“她的确收下了钗,却退还了我庚帖。”
方起征立马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他看向方临煦,挑了挑眉:“那庚帖是五年前的庚帖?”
方临煦点头。
方起征啧了一声:“小姑娘还挺果断,明知你的身份仍旧如此动作、看来是真的对你无意。”
说完,他似乎想到什么,问道:“怎么?你喜欢她?”
方临煦认真想了想,他们没有相处多久,说喜欢太突然,他斟酌了一下,才回道:“我很欣赏她,我欣赏她的聪慧和果断,甚至欣赏她毫不拖泥带水的拒绝。不过也许只是受尽了追捧,突然遇见一个欣赏的姑娘,却被毫不犹豫拒绝了,我的心总有些失落。”
方起征这才明白症结所在,哈哈大笑:“你这一生啊,过得太顺遂了,大概这是上天要让你尝尝挫败的滋味。”
方临煦这回倒没有反驳:“也许是吧。我在反思自己哪里不够好,哪里不够格。”
“人无完人,你肯定有所不及,但是谈及感情,为父是过来人,感情这东西,没有谁够不够格,只有时机到没到。”方起征捋了捋胡须,说道。
“时机?”方临煦疑惑。
方起征回之:“就像打仗,等到一个好时机,哪怕劣势也能变成优势。临煦,你没有输过,但有时候失败比成功更重要。成功固然有利,失败又何尝不值得喜悦?”
方临煦侧眸看向方起征,方起征笑着,眼神深邃。
“父亲,我明白了。”坦然接受失败,静待时机,反败为胜。这也是成长中的一课。
遇见她果然很幸运。方临煦忽觉释然,又觉得自己又学到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