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诡计多端的直男
三人到了江云的家。
林锦眠像五条悟刚来的时候一样,很是新奇地四下观望了一会，然后发出了没见识的"哇哦!"声——她的情绪已平复得差不多了，甚至还可以在江云连哄带骗地把五条悟推进浴室的时候黑人问号一会:这是干什么呢?
"呃,其实悟哥身上挺干净的."她表示不理解,但会尊重。
林锦眠:.....班长这么干,肯定有他的理由(目移)
"我知道."江云把一件全新的睡衣递给她,"可能不大合身，你先将就一晚。"他选择叉开话题。
林锦眠闭上嘴,老老实实地到另一间去洗澡了,江云趁着个空档又炒了道白灼菜心。
收拾好台面,见两人都还没有出来,江云探头探脑偷感很重但手脚麻利地在客厅的一张桌上点燃了一盏香薰,随后就若无其事地回到桌边,一面同一个人进行联系，一面等两人出来。
而另一边,动作同样很快的五老师沉默着,被浴室里安装的超高效洗衣机硬控了五分钟。
倒不是不会用,五条悟被硬控的原因主要还是这玩意的效果。
洗甩晒于一体的超人工洗衣机啊!明白这是什么样的含金量吗?!！
大忙人五条悟:刷卡.
没开玩笑,在看到这台洗衣机的瞬间,五条老师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小云,链接."
看上去真的超级方便啊......五条老师啧啧称奇地拉开门,走了出去。
江云有时候真的贴心的太超过了点,给五条悟预备的换洗衣物齐全得不要不要的,以至于从里到外都是干净衣物的五条老师整个人非常清爽。
"哇!超级丰盛的晚餐!"江云听见了五条悟的声音,与对方年龄完全不相符的轻软语调像棉花糖一样，让他情不自禁的大逆不道了一下：好像小猫在撒娇……
啊不不不不！江云赶紧把这个念头压下去：人不能，至少不该哈。
江云心虚地搓搓耳朵,抬头望向声音来源处。
适时居住区正值黄昏,蜂蜜一样的阳光穿过玻璃,变得绚烂又迷离,柔和的琥珀色浸染进面前人微微泛粉的皮肤,衬得他雪色的发丝都泛起了温暖的光泽。江云的视线从他身上白色的纯棉T恤移到了小臂,再是手背,最后定格在他手指第二节指节背部的裂口。
"怎么了?"五条悟照旧把裤子穿成了九分裤,漂亮的脚踝暴露在空气里。他新洗过的头发软软地搭着,整个人看上去柔和无比:"被老师的帅气迷倒了吗?"他在餐桌边坐下。
"冷吗?"
"嗯?"五条悟没听清。
江云清了清嗓,指了指他的衣服:"衣服没买厚的,老师会不会冷？"他很不见外地上手摸了一把:"冷的话我暖气开足点.”
五条悟有些诧异江云打了暖气这件事.
"诶,小云还打了暖气?"要知道十五六岁的男孩子火力可足了,有些人甚至冬天都敢短袖配短裤——真这么穿过的某人民教师表示,这简直太稀奇了。
江云盛了碗颜色略深的排骨汤给他,很自然地回:"啊,因为老师看上去很冷啊。"
伸手去接汤的五条老师动作顿了一秒。
"老师不怕冷哦。"
江云纠正:"不是怕不怕冷的事啦."他又摸了摸五条悟的小臂,果不其然,温度开始消失了。
"您身上超冰的，"他无奈地耸肩,"但感觉老帅好像不太喜欢太厚的衣服,就开暖气吧."话落,他打了个响指:"小爱同学,把暖气温度调高两度."
江云适时又把一个盒子推过去：“里面是润唇膏和护手霜，您看着用好了。”五条悟接过盒子，低着头没说话，略长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表情。
天花板处露出了出风口,电子音回答道:"好的。"
"哇靠高如级的咧!"刚刚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林锦眠一边挽裤脚一边输出情绪价值。
"包的包的."江云招呼她坐下吃饭。
林锦眠也在餐桌边坐下,端起白瓷的饭碗:"感谢班长赐饭之恩,班长one three one three one one three."
糖醋里脊,鱼香肉丝,白灼菜心,凉拌黄瓜。林锦眠夹了一筷子菜心,暗道怪哉。
江云多爱垃圾食品她心里可有数,要不是男子高中生新陈代谢得快,估计可得吃出心血管类疾病来，这下怎么转性了?
总不能是死了一回忽然就认识到了家常菜的魅力吧?
林锦眠往汤碗里盛了点排骨汤,随便尝了一口——下一秒,她的脸上是浮现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不是吧,这药膳啊?"不知名药材的味道在她的嘴里横冲直撞。林锦眠试探着回味了一口,唿,还好,没苦味反上来.
江云见五条悟的汤碗空了就又给他添了一碗,随后很平常地答道:"嗯,加了点当归党参黄芪."江云看了一眼某在上一副本物理意义上大出血的五条姓男子,意味深长。
"补气血的。"
林锦眠妙懂了，马上火上浇油："想吃猪肝,明天中午可以尝尝吗?"
猪肝补血的道理江云不是不懂,只是......
"申请驳回,我不吃."江云摇了摇头,低头扒饭。
五条老师应该是吃不惯的,别为难人家了。他如是想。
饭局安静了许多,江云见五条悟只低着头,用骨节分明的手捏着白瓷勺子轻轻搅着汤,并无其它动作,便又开口:"呃,老师要喝不惯..不喝也行的。"救命,有种虐待人的错觉怎么办?
五条悟一愣,随后就笑着摇摇头回答不是。
"没有喝不惯."他讲这句话的语调有些陌生,没有加上什么语气词,也没有把尾音拖长,与江云听惯的调调并不相同。
但也不像他同人你来我住地打机锋当谜语人时的语调。
江云反应了好几秒才回忆过来：貌似...老师正正经经讲话,就是这样的来着。不轻快也不欢脱,甚至乍一听有些平板。
江云定定神,刚刚好与五条悟四目相对——他晕晕乎乎的,像被那双蓝灰的漂亮眼睛魇住了。
林锦眠面无表情地低下头。
"老师....你的眼睛，又变色了？"他左耳进右耳出地听着五条悟"小云煲的汤很好喝,只是有点烫"的解释,艰难偏头。
别闹,先前那双眼睛他可是看了一个直播才控制住习惯的,现在换了个色可不又把江云迷得三昏五道?至于为什么先前没这么大反应......拜托懂不懂眼神不经意间交汇的含金量啊?!！
江云:(拍桌)这可是对视啊!刚好看到的四目相对!!!
五条悟哑然失笑。
小云这孩子,关注点略清奇啊...他坏心眼地诓江云:"啊,老师的新美瞳,好看吗?"未了还大方地wink了一下,给某只小颜狗发了一点福利。
林锦眠夹菜的动作猛一大顿,她尬笑道:"哈哈,快吃吧.菜要凉了.."她在心中暗骂,死嘴,打个屁的圆场啊!
五条悟把江云盛给他的汤喝得干干净净。
汤足饭饱后,江云让小爱同学帮忙把碗洗了,招呼两人用漱口水漱过口,便开始了他先前中道崩殂的小任务。
"我给你们科普下「大千世界」玩家不得不知的若干点小常识吧。"三人在沙发上坐定,江云伸手开了边上的投影,调笑道:"诶嘿,又赚两千积分。"
一边的香薰安安静静地燃烧着.
江云将自己手绘的地图投影好时忽然一拍脑门:"对了!"他立马问:"老师,那副本倒底怎回事?我快好奇死了."
五条悟还以为他想问什么,见他只是问这件事,不禁觉得想笑："啊,讲起来倒也不难啦。"
与五条悟的猜测一样:不是什么时间循环,而是空间的交叠。
"可以理解为平行世界。"五条悟向他们比划着,"一个空间与另一空间的叠便称之为维,那个副本的地图不巧的就在这个维上，再加上空间法制限制，空间不断性创生重叠,就产生了这种错觉。""
他眉眼弯弯,总结道："简而言之就是不良商家负全责."
江云附和道:"对,地图做那么小,偷工减料心眼坏!"他并没有深思下去。
林锦眠却听进了心里去,她默不作声地回忆起一些她原就奇怪的细节。比如完全充当了背景的核心设定基因竞争,比如完全没派上用处的角色卡设计……她是做设计的人,深刻明白每一个设计都有其必然的用意。<家和万事兴>是处理咒术师的地方,一个死局,根本不需要设计这些没用的细节。
所以是……有人试图给他们一条生路,只是失败了？
林锦眠闭了闭眼,把注意力转移到投影幕布上。
大千世界服务器的功能区可分为四大块,「大厅」、「休息区」、「公会区」,以及画风格格不入的「星露谷」。
江云尽职尽责地介绍起了四大块功能区。
「大厅」的西北角是故名思义的「传送处」和「修复处」,东南角则是分布着若干小吃的"小吃街"。江云顺嘴提了句:"对了,那修复处其实只管让你不死来着。"能留一口气,但挺不挺得过来还是看个人.
「休息区」同样故名思义.
「公会区」内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公会,玩家们在副本中获得的道具之类的东西可以在公会区内的一块公用地内进行交易。绝大部分的民间医疗资源都在此处集聚。
「星露谷」是玩家们物质日常生活资料的主要源地,其间分布有包括但不限于的商场、个体服装店等的设备。
江云又讲了讲老生常淡的：手腕上的红叉怎么用,如何打开休息处的探索许可以实现瞬移等等等的知识点。
林锦眠听得投入,正欲发问,就听江云的声音越变越低,最后彻底失去了声音。安静下来的环境放大了一道轻浅的呼吸声。
她注意到江云正看着她的身侧。
循着江云的视线看去,五条悟双手环胸,不知何时安静地靠着沙发睡着了。林锦眠的内心活泛起来：悟哥睡眠质量这么好,是累了吧?
她正胡思乱想着,一只手忽然闯进她的视线:这只手轻轻地穿过五条悟后颈与沙发的空隙,搭上了他的肩。林锦眠面色一僵，强忍惊讶面带惊恐的地看向江云——后者并未注意到她的视线,只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抄过五条悟腿弯,一点也不费力地将这位身高足有一米九的成年男性以公主抱的形式抱了起来。
而在他怀里的五条老师全程都没有醒来的迹象，睡得非常安稳,好像回家了一样,相当自在。
不是,这对吗?林锦眠大脑一阵恍惚,隐约间竟看见了一个柜门朝她缓缓展开......
林锦眠幻视的这个间隙里,江云已抱着在他特意准备后睡得不省人事的五条悟走进了客房。
江云先前在客厅点燃的香薰是他库存中的一枚,名叫「沉睡的丈夫」,有股很浅的木质香味,作用效果是令疲倦的人快速进入梦乡——越累效果越好。
他轻手轻脚地将五条悟放到柔软的床上,替他除下拖鞋,再盖上被子,掖好被角。
是的没错，他兜这么大个圈子只是为了把人送进被窝。
老师，貌似从进游戏到现在还没有合过眼吧？他仔细思考，越想越觉得自己做的对：底子再好也不能那么糟蹋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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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满意的点了点头，顺手将窗帘放下来。
灰色的帘子将光线拒之门外,整间房间立刻便暗了下来。
他替五条悟准备的衣服很薄,都是纯棉的,拿来当睡衣用也不会有什么不适感——江云站在床头,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伸手拨开了五条悟额前的碎发。
好软。江云收手,心道古人诚不欺我。
头发软的人性子都好,果然名不虚传。
房间里的床是两米宽乘两米一长的规格,足够让江云自在地在床上翻滚,与他身量相近的五条悟却很是委屈地缩作了一团——他猜测也许是五条悟就习惯这么睡。
比他还高的一个人，埋在被子里却小小的一团。
人的睡姿千奇百怪，江云并没有什么指摘的意思。但问题在于，这种睡姿会压迫身体的各大脏器,影响脑供血……"会做噩梦的吧。"于是江云又拿出了一个道具：「好梦骑士」
他把这只粉绿色的奇美拉放在五条悟床头。
"老师晚安。"江云轻轻地把门关上。
他一转头,林锦眠就面色尴尬地同他face to face深情遥、对视了一眼,江云把人拉远了点坐下，问:"怎么了?"
林锦眠脚趾抓地,表情迅速变换,从吃了苍蝇一样的惊恐到坚定其间经历了无数微表情:"没事的."她拍拍江云的肩膀,眼睛里闪耀着无与伦比的坚毅。
"我想悟哥总有一天会接受你的追求的."
"?？?"
江云大惊失色:不是,这对吗?！
"..你...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江云艰难开口,"我是直的，包直，保直，铁直。"
林锦眠也大惊失色:"什么?你不是在追求悟哥吗?"别闹,我刚说服自己其实也能嗑。
"抱一丝哈,并没有。"江云无奈扶额，"难道我们就不能是纯粹的师生情吗？"
林锦眠没吭声,话题就此终结,局促在沉默里疯长.
不行,受不了了。
江云坐着不大自在,想着炸点子什么来吃吃,便起身:"你吃鸡排不?搭你的炸一份。"
林锦眠一愣,脱口而出："你不是养生吗?"
"三餐正常搭点夜宵,很合理吧。"话落,他便进了厨房。
林锦眠走到厨房门口,刚好看见江云慎之又慎地转了转开关,火势却变成了极抽象的猛。
金黄色的宽油咕咚咕咚地沸腾着,刚解冻的鸡排半成品一边发出嗞啦嗞啦的尖叫,一边迅速地变红、变黄，调味料的气味带着浓郁的油气,直住林锦眠鼻腔里钻，钩起了那些白炽灯下,蓝白校服的记忆。
味道是记忆最深刻的锚点,能轻而易举的,关联起过去与现在。
"好了,辣椒你自己放。"江云将用刀改小的鸡排推给她,林锦眠尝了一口,直接垂直入坑:"我靠这么好吃吗?"她抖了点辣酱下去。
"那半成品哪买的,太好吃了!"我踏马炫炫炫炫.
江云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做的,冻冰箱里了，你要想吃可以自己拿。"
"好吃到你我间有个人死了也无所谓啊!"林锦眠满脸幸福,"手艺真他娘的好!"
江云表示这可能跟他刚进游戏时不想下本,转型成了半个"生活玩家",在大厅小吃街那炒炒饭有点关系——生活玩家指的是不下副本,以其它方式赚积分的玩家,是民间分类。
"五十多斤的锅吧,生意好的时候能抡一宿。"江云回忆道，"权当练臂力了。"
他笑笑,低头炫了一口鸡排.
林锦眠心说难怪,七八十公斤的成男抱起来像抱猫似的。
劳动人民力量大(物理)。
"话说眠姐会做甜点……大概像雪媚娘一样的东西吗?"
林锦眠挑眉:"给悟哥的?"她本意只是调侃,没承想江云却认真的点头:"老师说喜欢这一款喜久福,我买了食谱,但做不出来."截止到现在,他至少已经吃掉了一斤熟糯粉混奶油。
林锦眠说食谱拿来她看着"呦,这款很谈诶...还以为悟哥会喜欢齁死人的那种甜法来着。"
她净了手,走进厨房开始调奶油,随口道:"班长很喜欢悟哥啊，喜欢人家啥呢？"
江云沉思:"可能,喜欢老师的脸吧？老师笑起来很好看啊。"
江云喜欢美好的东西,比如漂亮的人,比如生活里有烟火气的瞬间,比如..吃到了好吃的东西之后,满足的笑脸。
林锦眠表情古怪："不是哥，你忙前忙后就图人家好看？"
"算吧？我就图老师能开心一点。"江云挠了挠头,"被人重视,被人喜欢,总归让会让人开心的。"
"该说到这儿，你不觉得老师并不怎么珍惜自己吗?"林锦眠想了想,还真是。江云见她也认同这句话心里底气就更足了。
他又开口说:"老师像是把自己当成了柄烟花。"只等着在哪天找着那么一星半点的火星，便会高高兴兴的往上飞去，在天空五光十色一小会儿，等所有人都高兴了后便满足了,全然不在意自己的粉身碎骨。
"哪里有这种道理?"江云愤愤不平,"怎么有这么欺负自己想法啊!"他用力咬了一口鸡排。
"总之我看不惯."江云嚼嚼嚼,"明明,善待自己的成本又不怎么昂贵。" </家和万事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