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旺略微发福,在物质匮乏常常吃不饱的年代,他属于特殊身材了。
他能轻轻松松地推倒大个子郝大勇,起码说明他的手劲儿很大,力量上占优势。
张墨的致死原因,正需要手腕有力气的人,才可能办到。
杜家旺的作案的动机和手法都对得上,莫非张墨真的是他杀的?
既然杜家旺不怕承认杀人,林悦就故意试探他虚实,“若是张墨还活着,你预备怎么杀掉他?”
“当然是千刀万剐了,这个忘恩负义的祸害,让他好死,太便宜他了,菜刀我都磨快好几把了。”
“真是个疯子!”郝大勇暗忖,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杜家旺这么厚的。
说起别人来全都是祸害,自己又好到哪里去?毕竟是亲外甥,和他有血缘关系,只是为了房子,就能把杀人说得这么理所当然的,还像个大英雄似的,桃源村可能只能有他一个了。
“杀掉他后,你会不会心怀愧疚而厚葬他?”
“厚葬?”杜家旺不知道如何算得上厚葬,“还得给他开个追悼会不成吗?”
“比如说献花,买些他喜欢的食物供奉之类的事。”
“这都没问题,张墨能死我就放心了。反正他把房子都让出来了,买点东西啥的,我就不在乎了。”
“好,你可以走了。”
杜家旺前脚刚走,郝大勇就没忍住骂他,“这人是不是有病啊?当自己是武松啊,杀了人还挺光荣的啊!”
“我也觉得杜家旺怪怪的,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
“那你还放他走,怎么也得关上他三天,让他多吐出点东西啊!”
“他还能说什么啊,磨刀的事都敢承认了。刘书记想好好成立治保大队,让村民们信服。我们的第一起案子,总不能没证据随便扣押人吧。这传出去了,村大队成了土匪窝了,进得去出不来了。”
郝大勇耸耸肩,始终没搞懂老刘是何时才有的事业心,以前他可以村大队里最懒的干部了。
就别说帮村里的死者讨公道了,就是两家打架请他们来协调,老刘都能拖上三天才动,生生拖到两家都和好了,他们也不用麻烦了。
郝大勇以前也是进步青年,就好打抱不平,跟着老刘这两年,摆烂惯了,人也学得懒惰了。
林悦上岗的第一天,算是郝大勇到村大队以来最忙碌的一天,上午收尸,下午做笔录,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但郝大勇也没觉这样不好,以前每天无所事事地靠点下班,干吃饭不干活,身体是清闲了,脑子却不得闲,胡思乱想有的没的,时间久了,也是身心俱疲。
郝大勇觉得问询做笔录还挺有意思的,像是猜谜语的,听好了谜题,才能猜到谜底。
迫不及待地想迎接下一位了,郝大勇准备去找张墨的舅妈王芳过来,却被林悦叫住了,“她不会是凶手的,就算在现场也不会是主谋。”
“你咋知道的?你问过她了?”
“你没发现王芳不太妥吗?”
“当然了,她是魔怔了,神经不正常,家里死人了,高兴成她这样的,我真是第一次见。”
“王芳和我们握手时,手一直在抖,站姿也不正常。”
“抖不正说明她心虚吗?更有可疑才对嘛。”
“手抖,身体僵硬,走路不平衡,我怀疑她有严重的帕金森。她这个身体状况别说勒死人,生活自理都成问题。”
“帕金森?!”
郝大勇挠挠头,这都哪里来的新词啊?王芳可是个中国人,林悦却偏要给她按上个外国名字。
因为没找到凶手,杜家旺一家只是来认尸,没能如愿领出张墨的尸体。
事情没按预想的来,杜家旺走在前面,满脸的愁容,王芳和二儿子杜忠紧跟在身后,不敢多言。
村治保大队真的变天了,和以前的做事风格完全不一样了。
杜家旺从踏出村大队的门就觉得心悸,总有不好的预感,询问室里他是挺勇的,可反思后又觉得他是话太多了,该说的不该说都给说了。
村大队第一个问的人是杜忠,这蠢蛋不会什么都说了吧?
杜家旺转头看向身后的妻儿和儿子,眼神凌厉,看得两人直发毛,“老二,大队的人都问你什么了?”
杜忠条件反射般地抖了一下,用手挡住脸,“没问什么,就是问问表弟的事。”
杜忠挺怕他爸的。
杜家旺有四个子女,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杜忠排老二,家里最不受宠的那个。
大哥杜泉是大儿子,杜家旺把全部期望放在他身上。三弟和小妹年龄小,有妈妈疼着护着。
只有杜忠像是家里多生出的野草,风吹雨打也好,自生自灭也罢,没有关注,更没人疼惜。
杜家旺脾气不好,不顺气时杜忠就是他出气筒。
杜忠虽然十八了,但还像个受气的熊孩子,挨骂被打是家常便饭了。
杜家旺从村大队出来,情绪就不对劲儿,阴沉着脸一句话都不说。
杜忠心里忐忑着,杜家旺只要心情不佳,他就觉得又要受皮肉之苦了。
杜家旺问话,他脑子里常是一片空白,回答不出任何问题。
“让你一句句学出来,一天天的像个大姑娘似的,窝窝囊囊的,一扁担压不出个屁来,不让你来还非跟着。”杜家旺见杜忠受气包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不损他两句,全身都不自在。
杜忠怕惹杜家旺生气,像是接到圣旨似的,努力回忆当时的场面,把能记住的都说了,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敢怠慢了。
“就这些?我交代你的那件事,你没和大队的人说吧?”
“没,没说。”
杜家旺狐疑地看着杜忠,再次警告他一次,“你若是把这事说出去,我扒了你的皮,听到了吗?”
“嗯。”杜忠维诺地应答。
他的心脏蹦蹦乱跳,仔细回想,被审问时好像做错了一件事。
送走了张墨的家属,天已经黑了下来,林悦叫来了他们三个,让他们去参观张墨的解剖。
“我不去!”
郝大勇第一个拒绝,他受不得血腥场面,一想起画面都犯恶心,翻江倒海的胃刚平静些,真不想再来一遍。
郑有财和张玉林也表示拒绝,本就人数少得可怜的侦查小分队,还个个还都不敬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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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优秀的专业人员相助,没有先进的现代技术,就连法医都是临时硬凑的,未来的调查只能全靠推测和跑断腿。
独木不成林,靠林悦一个人远远不够,内部人员如果都不能团结,不一条心,这个治保大队成立的毫无价值,早晚有一天会成为摆设,毫无用处。
三个人一致反对林悦,想靠着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打垮林悦。三个人早就计划好了,让她这个领导只有空职,没有实权。
困难早就预料到了,初来乍到,欺负新人太常见了。
林悦不急不躁,慢悠悠地和他们几个讲道理。
“从今以后,面对尸体就是我们的常态,想干这行,就必须克服掉心理障碍。没有人天生就行,多数都是锻炼出来的,这个过程可能会很辛苦。”
“因为我们的付出,将来村里人都能过上太平的日子,大家能敬畏法律,不敢胡作非为,这份成就感不是钱能够代替的。”
“当然,每个人的理想不同,愿意做拯救他人于水火的英雄还是普通人,想好了再决定。你们若是实在为难,我也不勉强。”
林悦态度非常明确,要么去看解剖,要么离开,两条路只能选一条。
郝大勇对工作刚产生了兴趣,从小他就渴望当英雄,为民除害是他的理想,当初可是费了好大劲儿才来的治保大队。
就因为怕见尸体,怕见血腥场面就放弃了?这借口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
大不了多吐几次就习惯了,郝大勇第一个服从,捂着口鼻冲进了解剖室。
郑有财有妻儿和老父母要养,肩上的担子重,早没了随心所欲的日子,失去了这份工作,靠着种地的钱,是养不活一家人。
理想不能当饭吃,柴米油盐都要用钱的,郑有财什么也没说,跟在郝大勇后面,也认输了。
最犹豫的是张玉林,他家境殷实,父亲是村里有名的瓦匠,谁家盖房子都少不了,家里也不靠他来挣钱吃饭。
就算张玉林现在撂挑子回家,跟着父亲去打打下手,也不愁没事可做。
可那是他想要过的日子吗?不是不想靠家里,才进的村大队嘛。
张玉林的自尊心极强,郝大勇和郑有财都能做到的事,他为什么要打退堂鼓?
更不能让林悦一个女人给看扁了,他不仅要这份工作,还要好好做,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一个好吃懒做,离开家里人就活不了的窝囊废。
“你还去不去?”林悦见张玉林迟迟未动,以为他放弃了。
“去,当然去,家里杀猪,全靠我帮忙的,看解剖嘛,这还算事!”张玉林撸起了袖子,真准备去杀猪一般,气势汹汹地离开了。
林悦笑着戴上了口罩,还好,这三个人,都听从安排了。
林悦老早就从老刘那儿打探出了他们三个各自的情况和生活经历,不打无准备之仗,想领导好他们,必须得先了解他们几个是不是她需要的人。
当个小头头也不容易啊,脑子不仅要放在查案上,还得能管住手下的人。
林悦威逼和激将法并用,目前来看效果还是不错了,不管出于何种个人原因,起码激发了几个人工作的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