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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三章 平城

作者:油腻的中年大叔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泥泞的白菜地里,三轮车翻倒时甩出的鸡毛还粘在我的裤腿上。


    光头举着钢管步步逼近。


    “再跑,老子把腿给你们打断。”


    这时黑车司机从车上下来,到车斗里拿出一把铁锹,指着我们冷笑道:“老子今天就要……”


    “要你奶奶个腿!”


    黑车司机的战斗力我不知道如何,但光头我应该能解决,不过他们手里有武器,从这方面我就落了下风。


    “你俩还看!赶紧跑啊。”


    “哥,我俩要是丢下你自己跑,那成什么了?”


    “就是就是,咱们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我他妈……


    “嘿,那马脸,东西是我们的,你偷了东西还这么嚣张?”


    黑车司机看着我,举起铁锹直接对我拍了过来。


    这时,菜地深处突然传来拖拉机的轰鸣声,两盏大灯刺破黑暗。


    接着,七八个扛着锄头的村民冲了过来,领头的红脸汉子抡起铁锹拍在货车轮胎上。


    “他妈的!敢偷老子的白菜?”


    我这才发现,白菜地里插着块歪斜的木牌。


    赵各庄蔬菜基地。


    “误会!我们是来……”


    光头刚要辩解,大成子突然扯着嗓子喊:“各位叔叔婶婶,他们偷了二十筐白菜要运往冀北!”


    村民听后,瞬间炸开了锅,两个穿胶鞋的大婶儿,抄起土块就往光头身上砸,嘴里还说着当地特色问候方言。


    趁着混乱,我拽起编织袋就往拖拉机的方向跑,但是裤脚却被黑车司机死死抓住。


    “尼玛,撒手!”


    我拔出一颗白菜砸在他脸上,菜汁糊了他一脸,手也跟着松开了。


    拖拉机突突突冲上田埂,身后传来光头气急败坏的吼叫。


    开车的红脸大叔突然追上我们,嘴里嚷着:“小年轻玩什么不好?学人家偷菜?”


    大成子赶紧解释道:“叔,我们是农科院的学生,来调研白菜霜霉病的。”


    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工作证在红脸大叔面前一晃而过,我明明看见那是一张焊工证。


    这也行?


    “霜霉病你们能治?”


    显然,红脸大叔已经被大成子唬住了。


    “大叔,我们已经做好调研了,回去马上跟教授汇报!那个光头和马脸你们可不能放走他们,要不是我们在,估计这会儿已经装了一车斗白菜了!”


    红脸大叔闻言立马调转方向,和大婶儿一起追光头去了。


    我们趁机赶紧跑,也不知道哪是哪了,先跑再说。


    回到旅馆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


    老板娘仰在靠椅上,呼噜震天响。


    “我估计她扁桃体肿大。”


    大成子说完,拍了一下吧台,老板娘吓的一激灵。


    “要死啊!动作不能轻点?”


    “退房!”


    老板娘看了一下时间,说十二点过了几分钟,按一天算。


    我们懒得跟她计较,回到房间赶紧收拾东西,免得光头和黑车司机再找上门来。


    人生地不熟的,不想再惹上没必要的麻烦。


    出了旅馆,老板娘不知道在背后蛐蛐了什么,反正不是啥好话。


    “哥,去哪?”


    “找地方睡觉。”


    又找了一家比较偏僻的小旅店,环境还不如上一家,但胜在隐蔽。


    超子问我接下来该怎么办,我叹了口气:“本来想让你们熟悉熟悉出货的流程,但我看还是算了吧,一会我直接联系人好了。从这件事上,你俩知道这江湖不是那么好混的吧?”


    大成子挠挠头,说自己的电焊证今天出了力了,要不然还真不好糊弄过去。


    我掏出手机给贾三妮打去电话,跟她合作两次,这女人还是挺靠谱的。


    我以为贾三妮睡着了,没想到她秒接电话。


    “吴老板,是不是又有好东西了?”


    “那肯定的,好东西肯定想着贾老板了。”


    “哦?在哪?”


    “石州。”


    贾三妮沉默了两秒钟,说道:“离的有点远啊,方便来梁西不?当面交易。”


    好家伙,这一下子给我整出一千多公里,我可跑着玩吧。


    “不行啊,贾老板,太远了,光车票都多少钱了?石州附近有熟人吗?介绍一个。”


    贾三妮哼了一声,说我不出货给她,大晚上的骚扰她,不够意思。


    她虽然这么说,但还是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人在平城,让我联系他就行。


    跟贾三妮客套两句,挂了电话后,大成子和超子一起看着我,有点慎得慌。


    “干啥?”


    “等你打电话出货。”


    “睡觉!明天再说!”


    一晚上,大成子都是骑着编织袋睡的,不知道陶俑有没有被他压烂。


    第二天一早,我还没醒,潜意里感觉有人在盯着我看。


    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这俩二逼正趴在我的床头等我醒来,东西都收拾好了。


    清晨的汽车站飘着柴油味,大成子抱着编织袋缩在长椅上打盹。


    这些东西带上火车容易暴露,所以我们选择了长途汽车。


    客车晃悠了六个钟头,车窗外的杨树渐渐变成灰扑扑的砖房。


    平城汽车站出站口的算命摊排成两列,卦旗在风里扑棱,倒向阎罗殿前的招魂幡。


    按照贾三妮给的号码拨了过去,接电话的是个沙哑男声。


    “找谁?”


    “贾老板让我给你捎点土特产。”


    对面沉默几秒,“城隍庙墙根,青布卦幡。”


    算卦的?平城算卦的这么多?


    城隍庙的墙根下,果然有个穿灰布长衫的山羊胡老头。


    卦桌上摆着发黑的铜乌龟,旁边立着块“铁口直断”的牌子。


    最绝的是他右手小拇指留着十来厘米的指甲,而他正用指甲尖剔牙。


    我们走上前去,大成子伸手摸了一下他的乌龟,惹得山羊胡吹胡子瞪眼。


    “大师,刚才打了电话。”


    “几位小友面生的很呐。”


    我示意大成子先把货拿出来给他过目一下,别废话,出完货直接走。


    大成子先将陶俑拿了出来,长指甲在上面轻轻一刮,说道:“唐天宝年间的东西,土腥味还没散尽呢。”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山羊胡老头不简单。


    看来今天的价格不好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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