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柑与松萝守着空屋子提心吊胆了三日,终于在第三日的傍晚,看见了匆匆而归的九公主。
''''殿下,您可算回来了!''''
''''殿下,殿下,快让奴婢瞧瞧您····''''
二人一左一右搀着她,像是看什么稀奇珍宝一样。
元季瑶无奈笑道:''''放心吧,本宫无恙,全须全影的回来了!!''''
语落,她拍了拍二位宫娥的手背:''''此番辛苦你们俩了,本宫心里记下了,回宫后一定重重有赏!''''
青柑松了口气:''''殿下可别这么说,您平安无虞,就是对奴婢们最大的赏赐!''''
松萝见青柑如此会说话,也急急忙忙跟上一句:''''是啊是啊,奴婢们不要金银财宝,只要公主高兴,奴婢就高兴!''''
语落,主仆三人相携着往檀香袅袅的室内走去,北面小净室内供奉着端庄肃穆的花神娘娘,香案上莲花、佛手、黄绸、清水一应俱全。
青柑:''''殿下,一路累坏了吧,奴婢这就备水,请您沐浴更衣。''''
屋内,小鱼儿见主人回来了,喵呜一声跳进了主人的怀抱,一颗小脑袋蹭啊蹭的十分亲昵。
元季瑶埋首在小狸奴雪白的茸毛间深深一嗅:''''小鱼儿,本宫好想你啊。''''
腻歪时,松萝一张小嘴叭叭地就开始告状了:''''殿下,您有所不知,就这短短三日小狸奴已经偷跑出去两回了,幸亏知夏姑娘找了回来!!''''
公主闻言,一双美目气势汹汹盯着小狸奴圆溜溜的脑袋:''''当真如此?小鱼儿,本宫三令五申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她装模作样的拍了拍小狸奴的脑袋:''''再不听话,当心本宫罚你啊!!''''
面对主人毫无威慑力的警告,小鱼儿摇了摇脑袋,喵呜喵呜卖起了乖。
元季瑶又问:''''这两日,元府可有人来过?''''
松萝摇摇头:''''殿下您离开前当面叮嘱过家主,所以这两日并无人来打扰,只有二姑娘来送小鱼儿,但是她也没踏入园子,只在院儿门同青柑姐姐聊了几句便告辞了。''''
九公主为了去陇西,索性联合自己人上演了一出金蝉脱壳。
先是借贺寿之名,声称要礼佛三日闭门不出,好为姑太祖祈福。
元修茂等人听了都感动不已。
而后九公主便威胁元少安带自己去了陇西。
一来一回,刚好三日。
青柑备好了热水,便来请公主沐浴。
松萝与她一起侍候公主走进清净馨香的浴室,金枝玉叶退尽衣衫,缓缓没入温热的水中。
''''嗯,真舒服啊!''''她大大方方仰起头,乌发如瀑,也悉数没入热水中。
元季瑶:''''对了,明日的寿宴都安排妥当了吗?''''
青柑点点头:''''想必元氏家主已经安排好了,奴婢待会儿亲自再去问问。''''
松萝小心翼翼替公主梳理长发:''''殿下,听说寿宴三日后,就是知夏姑娘的出阁之喜了。''''
元季瑶忽而坐直身子叹了一口气:''''她自愿嫁去广平王府,本宫虽无法理解,但也只能尊重了。''''
想起元知夏,她总有几分不忍心:''''青柑,将首饰匣子拿来,本宫要为知夏姑娘添妆。''''
九公主亲自选了一对儿赤金点翠步摇,赠予即将出阁的元府二姑娘。
暮色渐起,芳歇园内的烛光盈盈亮起来。
因是偷溜出去的,回来的时候亦不能大张旗鼓。
所以易知舟只能如蚂蚁搬家一样,将九公主留在车上的行李一点点,不动声色的拿进芳歇园。
得宝见到久违的易大人,高兴不已:''''大人,您总算回了。小的这下能松口气了。''''
易知舟:''''噢?''''
得宝嘿嘿一笑:''''您有所不知,前些日子您不在,殿下也愁眉不展的。不管是府内游湖,还是出城跑马都不开怀,如今您回来了,咱们就万事不愁啦!''''
他无视小太监眉飞色舞的打趣,径直抱着那株生机勃勃的紫茵花进了院子。
芳歇园内本就花卉茂盛,姹紫嫣红竞相绽放。
紫茵花虽美,可入了百花之中也难免显得平平。
易知舟抱着花脚步微微顿住,似乎在思考应该将其归置在何处?
此时正巧主屋的门开了,一袭云白烟笼襦裙的九公主娉婷而立。
二人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对望。
她海藻一般的长发垂在脑后,素白的脸上还残留着几分潮红。
''''拿进来吧。''''少女装佯镇定,指了指他怀中抱着的紫茵花。
易知舟一言不发,阔步向她靠近,廊檐下的烛光映衬着少女的娇颜,他忽觉园中百花,远不及她清丽动人。
行到近处他驻足垂眸:''''殿下想要这株紫茵花?''''
''''本宫才不夺人所爱呢,只是考虑到易大人还得当差,所以大发慈悲替你照拂几日,待花开了再送还给你,如何?''''
她用素白的指尖点了点圆润的花苞。
下一瞬,男人干燥又温热的掌心却毫无预兆地覆上来。
''''殿下莫要食言,既收了易某的花,就得······''''
她清晰地感觉到那修长的指节正在摩挲自己的手背,一下一下,缓慢却有力。
似乎担心她躲避,男人又大胆向前半步,温热的鼻息之间,分不清是他怀中的花香还是她身上的檀香。
她斜眼睨他,忍不住打趣:''''就得什么?难不成,易大人想用一株花困住本宫?''''
少女扬着脸,直勾勾盯着男人挺阔的眉宇,那闪烁的眸光中,是期待是悸动还有绵绵不尽的柔情蜜意。
易知舟有股冲动,想低头覆上那比花更娇嫩的红唇,更想将这朵人间牡丹拥入怀中细细昵爱。
可,此行于礼法不合。
他不是浪荡子,她亦不是路边的野花任人采撷。
一切的一切,都要等时机成熟,他咽了咽口水,克制地垂眸看向彼此交握的双手:''''微臣不敢,只是,此花乃易某的无价宝,还望殿下妥帖照看,待花开日,易某一定报答殿下。''''
他眸中一闪而过的火苗令她羞红了脸。
元季瑶低头挣脱开他的掌心,双手夺过瓷盆:''''易大人尽管放心,本宫重诺,既答应了,就不会反悔。''''
语落,少女转身将紫茵花抱进寝殿内,端端搁置在窗边的雕花宝案上。
*
翌日,便是元氏福寿仙姑的八十大寿。
家主元修茂带领元氏全族在祠堂内举行了庄重的祭祖仪式。
礼毕,九公主元季瑶当着一众亲眷以及宿州官员的面亲自宣读了武帝的册封圣旨。
长长的赞词,叙述了元氏姑太祖的生平功绩,极尽赞美之中,武帝亲笔御题的''''福寿仙姑''''四个闪着金光。
元季瑶亲自将这殊荣送入老祖宗手中。
祠堂内众人都与有荣焉。
身着诰命夫人吉服的老祖宗面带慈笑,宛若一尊弥勒笑佛。
漫长的仪式总算结束了,寿宴上,四方宾客前来祝贺,元氏一族极尽风光。
芳歇园内的九公主听着前头隐约可闻的热闹与喧哗,忍不住感慨:''''这种热闹,真是不常见。''''
青柑扶着公主:''''殿下当心台阶,事已至此,殿下您的任务也算圆满结束了,刚才元家主来请示,后日是二姑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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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阁仪式,您可愿暂留一日观礼?''''
元修茂自然想邀请九公主出席侄女的出阁仪式,能得九公主祝贺,这也是无上的荣耀。
可元季瑶却摇了摇头:''''不了,就按照原定计划,明日启程回宫。''''
她不愿意看见元知夏身披红衣背井离乡的样子。
易知舟走在后头,似乎听出了她语调中的失落。
进了芳歇园,他忍不住问她:''''我听德宝说,殿下前些日子与二姑娘交好,为何不愿意看她出阁?''''
他了解她,在都城时为了撮合柔嘉与闫松鹤,她都不遗余力,如今怎么·······
元季瑶遣退了众人,失落地撇撇嘴:''''你有所不知,二姑娘的未婚夫是广平王府的四子,那人身患腿疾,实在非良人。''''
易知舟默然,广平王府·······
半晌后,他才开口:''''殿下心疼二姑娘,为何不替她驳了这桩婚事?''''
元季瑶睨他一眼,苦恼道:''''本宫曾问过二姑娘,她亲口说自己愿意嫁过去,本宫总不好随便拆散人家的姻缘吧?''''
她自顾自抿了一口茶忍不住反问:''''难道在易大人的心里?本宫是那种仗势欺人?自大妄为之人?''''
他被这话逗笑了,可一抬眸见她真的面露不快,又急忙收敛笑意容色肃正道:''''自然不是,外头说九殿下娇纵蛮横实属无稽之谈,殿下实则是蕙质兰心,菩萨心肠。''''
他这般甜言蜜语,反倒叫她不好意思起来,红着一张脸不敢对视。
''''你少巧言令色了,本宫才不吃那一套呢,赶紧浇花去!''''
她用自己的杭绸翘头履踢了踢他的鞋尖,示意窗边还有一株生机勃勃的紫茵花。
易知舟果然言听计从,走到雕花宝案前小心翼翼浇灌那株含苞待放的植株。
静谧的室内只有水流动的声音。
易知舟:''''因缘本就因人而异,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元二姑娘既然甘心嫁入广平王府,旁人便不该徒添困扰,心怀祝福即可,殿下所思所行并无不妥。''''
他的眼神里流出几分赞赏之色:''''微臣从前曾与广平王府有过往来,四公子为人正派,品性纯良,想必不是个难相处之人。''''
她惊讶于易知舟居然认识广平王四子,心头一喜急忙拉住他的手:''''你认得那人?那他容貌气度如何?腿疾可否痊愈?''''
感觉到虎口微微一热,他垂眸,顺势将她温润的柔荑纳入掌心。
于昨日温柔的摩挲不同,这一次,男人修长的十指略带强势地滑入她的指缝。
肌肤摩挲,二人的掌心瞬间好似生出火来,烧得人脸红心跳。
她猛然抬眸,与他四目相撞。
他的声音低而缓:''''旁人的容貌气度如何,殿下就这般好奇?''''
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哀怨之色,语调幽幽,带着微不可查的委屈。
她两颊生热,却还故作镇定:''''本宫才,才不好奇呢,就是随口那么一问嘛······''''
她缩了缩手,可他却不肯松开,反而更近一步,用另一只手臂揽住了她的后背。耳边传来男子温润的气息:
''''殿下有空关心旁人,不如关心关心这株紫茵。''''
男人拓跋颀长的身型恰好将少女纤细的身体纳入怀中,四手交叠共同举起瓷壶,细细长长的水流顺着壶口倾泻而下,灌入肥沃的土壤中。
元季瑶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之举吓了一跳,可平复了片刻,心底又不由得涌上一阵甜蜜,像是夏日的晚风让人心生眷恋。
她忍不住轻笑出声,撒娇似地蹭了蹭他的胸膛:''''这两日总是浇水,可别弄巧成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