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干架
如春也发泄了一通情绪后，带着哥哥和弟弟妹妹进了自己那屋。
燕九如进屋眼睛一扫就皱了眉头，“屋里的东西呢？”
他送亲过来的时候，家里陪送的嫁妆当时算不少的。
毕竟第一个女儿出嫁，爷爷奶奶和爹娘都几乎掏出家底给置办的嫁妆，大件除了一对箱子，一个炕柜，还有脸盆架，一个四方桌，两个凳子，新被褥四床，搪瓷盆一对，梳妆镜子一个，其他零零碎碎的也不少。
只是眼下，这屋子里东西能少三分之一，箱子缺了一个，脸盆架也不见了，镜子也没见到。
如春有了底气，也不瞒着了，直接道：“年前，卫红说亲，我婆婆说，来人好看些，借去屋里摆摆样子，结果就没还回来。
我要了两回，刚开始说等几天，后来干脆说咱们屋里小，摆着也用不到这些，借给卫红摆到结婚的时候，接亲也好看。”
燕九如往外扫了一眼，卫红早吓缩她娘屋里了。
“这么瘦怎么回事儿？”
提到这个，如春就更生气了，“我婆婆说，女人又不干重活，吃那么多干啥，每顿饭就给一碗稀得见影的粥和两个菜糠团子。”
说到这儿，如春又忍不住泪水涟涟的，“我饿的不行，烧两个红薯土豆也要挨一顿说，说我是饿死鬼托生的。”
“文卫东呢？就那么让你饿着？他死人呐？”燕九如声音都不压了，直接对外面吼道。
“他要不把口粮给我分点，我就不止瘦十斤了。”
“咋不跟家里说？”
“咋说啊？亲是爹娘他们给相看中的，说了让他们懊悔？”
可不是么！
难怪如春回家也没法说，说了爷奶和爹娘如何自处？相看来相看去，给女儿找了这么一门亲事，还不后悔死了。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燕九如可不是原来的性子了，他打发三弟，“能骑车了不？”
老三点头，他个头够，不像妹妹小短腿学不了，他早起晚睡也给学会了。
“你骑车回去，告诉爹也爷爷一声，我在这看着。”
老三出门，狠狠瞪了卫红一眼，“呸”了一声，推着车子就走了。
燕九如则让小妹陪着姐姐，他直接出去找文有量说话。
“你们文家是什么人家啊？啊？合着你们家啥都是借来摆样子的？骗婚啊？”
“饭都不给吃，还真吃糠咽菜，吃个红薯土豆就饿死鬼托生的了？
就你们家这德性，饿死鬼都得再哭死一回。我看你们应该是文扒皮才对。”
文有量觉得被小辈下了面子，脸色不好看，道：“亲家大舅哥，这话说的过分了吧？好歹，咱们还是亲家。”
“亲家？你也知道是亲家啊？”
燕九如不屌他，嗤笑道：“怎么，你当时结婚也是这么糊弄媳妇嫁妆的？别是你们文家祖传的吧？”
文有量又要说啥，燕九如不想听他废话，指着老两口的屋子，沉声道：“我给你三十分钟，把我妹子的东西一样不拉地给送回来！不然，我拆你屋子，信不信？！”
文有量心里一跳，直觉这不是说的大话，而是真话。
他有些后悔，当时怎么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媳妇折腾这些。
早知道燕家大小子会突然来，怎么也不至于露馅啊。
“误会，亲家大舅哥，真是误会，这事儿整的你说，卫东啊，你赶紧去搬回来，借这么长时间了，怪你娘好个面子。”
文卫东应声去了东屋。
***
他娘说借，借完非说摆在主屋里大家脸上都有光，借了就不让拿回来了。
他也后悔，可一提搬回来，卫红就闹腾，他娘也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他爹连句话都没有。
现在啥也别说了，丢脸不说，大舅哥这关还不好过呢。
他还记得接亲的时候，大舅哥让他说的那就话：以后一定不会让如春受委屈。
想想大舅哥的拳头，他直冒冷汗，成亲之前，他可是挨过揍的。
脸盆架，搪瓷盆，镜子，香皂盒，甚至牙膏都被‘借’去了，燕九如看着一样样找回来的东西，像香皂、牙膏估计舍不得用，还剩下三分之一左右。
倒是箱子费劲了，文家把它当成自己家的了，里头藏了不少东西，这会儿嘀嘀咕咕现折腾呢。
燕九如冷着脸打量文家，此时看着跟当初送亲时的感觉一对比，就觉出差别了。
卫东是家里老二，上面有个大哥卫国，两口子除了闷声干活，没什么存在感。
听如春说，吃饭是一样的，但大嫂可没这么瘦。可定是老大两口子有别的法子。
不像妹妹这么傻。
不过，老大家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了，估计怎么也不会饿着孙子的。
全家就他妹妹一个人傻乎乎的挨饿受罪。
***
燕家人来的比想象中快，大队另一辆自行车也被骑来了。
爷爷奶奶，爹娘，还有二弟，以及他老丈人，大队书记和大队长都来了。没骑车腿着来的亲友也不少，陆陆续续到了。
现在村里都抱团，姑娘嫁出大队，有事儿大队也会帮着出头。
文家看到呼啦啦这些人进来，立马后悔磨磨蹭蹭耽误工夫了，这箱子还没腾出来，正好被抓个现行。
燕家人涌进东屋，看到还没腾出来的箱子，还有院子里没来得及送回去的脸盆架子啥的，怒火中烧。
“噼、啪”燕奶奶抬手就给扇了文婶左右两个大嘴巴子。
老太太跟着会武艺的老头，这些年不是白搭的，两个嘴巴子下去，文婶的脸都歪过去了，
“你、你干啥、搭银”
“打你都是轻的！”
燕大娘气得嘴上不够利索，直接上去一顿挠，“让你亏待我姑娘，我好好的姑娘，到你们家不说享福，还忍饥挨饿，吃个红薯都吃不得了？”
爷爷更干脆，一脚把脸色不好看的文有量踹得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墙根上去了。
燕爹的拳头都没捞上，扭头去找女婿算账，结果文卫东直接跪了，“爹，你打死我吧，是我不好。”
燕爹气得咣、咣给他两拳头，“你死了，我姑娘当寡妇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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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死也得先离婚再死。”
文家外面围了好些看热闹的：这燕家人可真猛啊！
“有啥用，马后跑。”
“早干啥了？嫁人不摸底细的啊？”
“哎妈呀，别说杏花大队了，我跟他们住隔壁这么些年，也不知道他家这样啊。。。。。。”
柳条大队的队长问询赶来，毕竟是外村来人打架。
可一听村民学的话，找人再一细打听，扭脸走了，他们柳条大队就丢不起这个人。
搁谁家姑娘受这屈，不得来打架啊。
爱打打吧，打不死就行。
***
燕爷爷揪起文有量，啐他一口，“咱两家说是有老亲，原想着比别家顾及脸面，好歹不会亏待我家姑娘。
你们两口子亲自托人来提亲，说得花好稻好的，又是让书记做媒，我们才答应的亲事，合着你们是合起伙来骗婚啊？”
“铁牛，去把媒人找来，我倒要问问，他算主谋还是合谋！”
燕爷爷声音洪亮，周围的村民嘀嘀咕咕，指指点点，文有量挣不脱，臊得低头不语。
柳条大队的书记也暗喊倒霉。
他跟文婶娘家有点拐弯亲，受了文家托请才去做媒的，没想到，这碗饭还真不好吃。
他硬着头皮来到文家，看到院子里被找回来的嫁妆和还没来得及搬走的箱子，也是惊讶了。
“他婶儿，你不是说，这箱子、架子是给卫红打的么？”农村结婚的家具家家都差不多，如果是新箱子，一般还真分不清。
文婶已经被打成猪头，哪儿还敢接话啊。
她是真不知道，这燕家人二话不说就上手啊。
准备了一肚子甩锅的话，一句都没捞着说呢。
燕爷爷揍完人，大马金刀往院子里一坐，招呼柳条围子大队书记，“白书记，当时介绍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你还记得吧？”
杏花大队的队长和书记背着手，不吱声，看着文家这边说啥。
白书记心里苦啊，擦，他咋不知道他文家是这样的？
这些年藏的挺好啊！
他阴恻恻地盯着文有量，“我看你叫错名了，不应该叫文有量，你应该叫文有才！
你们家这事儿办的，丢的是整个柳条围子大队的脸！”
“你们连我都糊弄了，还不敢糊弄谁？以后谁家姑娘还敢嫁到咱们大队来？”
他把自己赶紧撇干净再说。
事实上，他也真觉得冤枉，确实不知道这家本质这样啊。
***
文家大哥文卫国躲在自己屋的墙边，并不上前，文大嫂则抱着孩子默默旁观，眼睛里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和光。
燕九如扫了这两口子一眼，没搭理。
这俩就是一对怂货。但是懂得自保的怂货。
他悄悄扯过如春问她，是想继续过，还是离婚？不管怎么说，他这个哥哥都支持她。
如春低着头，看了眼跪在他爹跟前的卫东，想着他自己剩下来的口粮，轻声道“我想分家单过，如果不行，离婚。”
燕九如点头，还行，不是个没气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