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进夹缝考试的日子反复而枯燥，但却没有人敢松懈半分。因为但凡放松下来一点儿，你就会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周围永远地少了一个人。
不过在时常发生这种情况的环境下，他人的失败并不足以引起别人的恐慌。真正使得他们畏惧的，是“下一个少的，很难说就不是ta。”
然而，在这种环境内，有一个人的状态好似从来不合群。
自从上次七个视频给到祁山乌的冲击之后，祁山乌便比以前更加关注起了盛依依这个人。
其实要说为什么那么关注她，就因为她会那所谓的换魂还不足以勾起祁山乌的兴趣。
只是看完那几个视频之后，祁山乌突然发现，狱警B变成那个蜉蝣模样、徐昌启和Rock近乎相似的面貌、他俩差不多的妖能还有一个同样会换魂的纪纯。
“这个换魂是有什么特殊性么？”
又或者，他们几个人之间有一定联系？
“说什么呢，嘀嘀咕咕的？”秦子瑶抱着胸轻撞了一下祁山乌，努努下巴示意不远处那个和人对线的盛依依，开口。
“哎，都看了好几个来回了，我怎么觉得这个盛依依，每一次看起来好像很害怕，但是动作之间其实收放自如？”
身边两个人没有一个回她的话。
秦子瑶狐疑地审视着自己左右两边的人，“你俩偷摸联机呢？”
“什么？”纪纯被刚刚祁山乌的小声话语勾去了注意力，才回神，没听到秦子瑶的说话。
“嗐，我就是说盛依依的状态很奇怪，像是扮猪吃老虎。”
祁山乌撑着手点了点下巴，“我刚刚又理了一下这些事情，发现重点可能不是换魂这个上面。”
纪纯：“……。”
祁山乌说完这句话，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她。没看出什么，也不指望看出什么。她既然还没打算主动来跟祁山乌开口，那祁山乌暂时也不会追着问。
“重点不是换魂，那应该是什么？”秦子瑶的眼里泛上几分疑惑，“这么猎奇的东西都不能成为重点么？”
听着秦子瑶的这句话，祁山乌这才突然想起秦子瑶目前知道的东西太少了。并且，她这次主张把纪纯一起带过来，也是想跟纪纯对一下相关信息，以便她的下步动作。
别的不说，祁山乌有预感，换魂虽然不是她现在需要关注的重点，但确实是撬动徐昌启和一些大小事情脉络最有力的点，至少是她出外野前需要弄清楚的一件事情。
祁山乌带着俩人找了个位置坐下，在删除掉一些还不适合公开的细节之后，将所有事情向俩人烘托而出。
纪纯经历的较多，加上人也比较淡，听完没啥反应。反观秦子瑶，眼睛都好像长大了一圈。
“什么玩意？？？！”秦子瑶从小建立起的世界观，好像再一次崩塌了，“不是，你说的是真的吗？是我待着的这个世界吗？？嗷？”
“是的。”
学丞将代码一一收回，放下手里的医用工具，将面前的舱门关上，隔绝开里面的一堆泛黄旧相片。转身，回复身后全息投影出来的仇昴跻的问话，说：“你说的完全正确。”
“辰副官的妖形说起来有点儿杂，但其实本质就是几张相片。”学丞停了一下开口，“这种妖形我是第一次见，也没有想到，辰副官的运转本质，居然是通过不同相片上面的画面所拼凑而成的。也是让我又涨见识了。”
“所以就像你说的，他这次毫无预料的昏迷，根本原因就在于他的相片画面，断了。”学丞扶了扶眼镜，微叹了一口气，说：“但是我还没有找到画面断掉的原因。”
“按照叔叔的意思，这个情况要说是昏迷，其实更像是濒死，是么？”仇昴跻的表情有些复杂。
“没错。”学丞把他的影像拉得更近，确保他可以全面看到辰琛的模样。
哪怕只是一些旧照片。
“只有一个人，才能救他。”
“我？”
纪纯被拉到小房间来的时候，三个人正从训练场走出来。代莫尔环视了三个人，想到齐韩给她的吩咐，三个人一并被带到这个地方，和仇昴跻实时通话。
“为什么是纪纯？”祁山乌看着影像中的仇昴跻，不知道为什么，仇中将的面貌这次看起来，好像比熬了几宿还要严重。
“因为白玉盘。”
仇昴跻审视着纪纯的眼睛，心想：好像是不一样了。
回想学丞在辰琛的病床前跟仇昴跻说的话——
“我在辰副官的这些相片上多次见到同一个事物，通过各种视角调整之后，发现那个的东西，是白玉盘。而现今被记载的人转白玉盘妖，只有纪纯。”
“又恰好我听说，辰副官和这个纪家小姐，好像有一段少数人知道的感情啊。”学丞探听八卦的表情一跃而上。
“可是我怎么记得，纪家小姐从小就有主意，除了学习就是在各个联邦之间来回跑，成年之后就一直待在实验室里。而辰琛虽然从小就跟着你，但不是跟你在军校学习，就是往外野跑。你和纪纯的第一次见面都是在人俩谈了之后吧，那跟着你的辰副官怎么谈到人家的？”
说到这个，其实仇昴跻也不是很清楚……，毕竟他对自己的身边人始终贯彻着，非任务训练时间自行活动的准则，除了稍微管一下违反纪律的几人，其他人的私下他一概都是不会问的。
也就偶然一次晚上，撞到辰琛送人回家，这才知道他俩的情况。
也是那个时候，才见到一直活在纪南阳嘴里的“妹妹”。
这会儿听学丞讲起来，仇昴跻才好像发觉那俩的进展是不是有点儿太快了？
“什么进展太快，什么玩意儿？”学丞打断他的思维，“是这个重点嘛，那合眼了，一切水到渠成不是很合理的么，你个中将怎么那么迂腐。”
被毫不留情骂一顿的仇昴跻：“……。”
“嗐，算了，问你你也不知道。”学丞放弃间接的方法，改成直接的路径，“反正我用代码扫完几遍之后，只能是大概猜测为，辰琛是一张拍了白玉盘的照片，通过照片上十分纯净的白玉盘，反射映出无数个东西，接着慢慢衍生出无数张带着不同东西的相片。”
“相片之间通过叠加，粘合，使得不同的东西转化成流体的物质，然后以一种类似毛细现象的动作融合，达到重构的效果，最终重塑成辰琛。”
“在猜测当中来看，辰琛和纪纯的关系，其实更像是单向共生。”
辰琛的存在，依附于纪纯的存在。
所以仇昴跻马不停蹄地赶去找仇非晔，介于兄妹俩之前的关系，仇昴跻本来想拐几道弯把人借出来，结果仇非晔破天荒地直接给了他一道无理由借人的权利。事情有些蹊跷，但仇昴跻没时间细想，把他的随身武器当作抵押物交给她之后，撤身离开。
为了节省时间，他在车上开了全息影像，和人大致说明了原因之后，飞车正好赶到监狱的门口，将人带离。
路上，祁山乌和秦子瑶听完，两个人都有点儿一头雾水。
“所以，我和秦子瑶为什么也要去？”通过这次的事情，祁山乌大概摸清了这个仇昴跻的性格，于是此时直接开口发问。
“学医生说你和秦子瑶过去，能起到相应的帮助。”
祁山乌和秦子瑶对视了一眼，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给自己世界观又破碎的一道墙，加急缝补。
一路上，纪纯都很安静，没有说什么话。
仇昴跻的目光时不时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的她，经过这次的事情，他觉得好像有必要对下属多一层干预了。
几个人先后一起进到大院儿的专门医区，学丞早就等在了这里。
“我……一个人进去吧。”一路都没有说任何话的纪纯，突然开口，说：“我知道怎么救他。”
学丞发觉她的状态不对劲儿，开口阻拦：“不行，至少我必须要在场。”
“你在场也帮不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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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纯扭头看向仇昴跻，谈话要挑最有话语权的人谈，“一个小时，我可以保证辰琛复原。”
两人无声地对峙了一会儿，最终仇昴跻松口，说：“半个小时，如果不行，我会带人介入。”
“可以。”
几个人看着她独自走进，一个两个不明情况的坐在外面等着。
这半个小时过得很慢。
当仇昴跻手里的计时器从【29：59：59】跳到【30：00：00】的时候，大门发出科技世界独有的嗡嗡声，纪纯从里面走出来，一脸疲态。
仇昴跻本来打算直接冲进去看看情况的，结果看到纪纯的模样之后，他停下脚步，示意学丞进去，然后从口袋里拿了一管营养剂出来，插好，递到她的手上，看着她喝完。这才慢慢走进去。
里面的一堆的旧相片此刻恢复了人形。
学丞再操着代码从头到尾扫了一遍，“彻底恢复过来了。”
“只是……，”学丞蹙着眉，使用代码来来回回扫了好几遍。
“怎么了？”说病人好了，最怕听到转折，仇昴跻刚放下的心这会儿又猛地提起。
“和我猜测的一样，辰琛就是这么来的。”学丞调整着自己的代码数据库，“不过，他这次的状态更像是重塑，而不是重连。”
“可是，明明重连会更好啊？”
仇昴跻不明白这俩者的区别，“那重塑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吗？”
“那可太大了。”学丞摇了摇头，“原先的辰琛已经有了二十多年的锤炼，越发像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并且有脱离白玉盘存在的可能。但是现在一切重来，而他的妖身也已经很旧了，这就意味着，他会比以前更依附于白玉盘。”
“一旦白玉盘出现意外死亡，他会紧随其后产生自爆。”
仇昴跻看着病床舱内的辰琛，拳头不自觉握紧。
然而此刻处在外界的三个人，对里面毫不知情。
秦子瑶照顾着疲惫的纪纯。祁山乌在一旁踱步，等着什么时候可以进去。因为她收到了学丞在进去之后第一时间发来的消息。
不多时，仇昴跻面无表情地走出来，对坐在一旁的三个人熟视无睹一般，吩咐了几个士兵好好照看之后，便径直向外走去。
祁山乌嗅到了一丝不好的气息，但仍没有擅自行动，而是等着学丞出来找她。
学丞将她拉到一边，确认周围没有人之后，他将手里的一个闪着白光的小球交给她。
“和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可能性几乎一模一样，换魂来自于白玉盘。”
纪纯也会换魂的事情，还是曾经学丞和她透露的。至于学丞是怎么知道的，祁山乌还不知道。
“这个小球你先收着，里面有一小片和换魂有关的白玉碎片，应该对你后面要查那俩人有帮助。”
祁山乌打开看了一眼之后收起来，对刚才仇昴跻突然转变的态度有点儿捉摸不透，开口问话，说：“里面发生了情况？”
“具体的我还不知道怎么说，没有理清楚。”学丞拧着眉，“不过，现在的纪纯和以前的纪纯，可能不是同一个。”
“什么意思？”又来打破她才修好不久的世界观围墙了，“什么叫，不是同一个？”
“换句话来说就是，以前的那个纪纯……，”学丞啧了一声，最终还是决定说出口，“早已经死了。”
“哎呀，不过我也就是这么一猜，你这么一听。对你来说，目前是没有什么影响的，毕竟你认识的也就是这一个纪纯。”
学丞这句话的意思是，暂时不用跟秦子瑶开口。
但在祁山乌的印象里，学丞没有把握的事情一般都不会说。他既然说了，那几乎就是十有八和九了。
与此同时，病床舱内，辰琛的身上开始抽出一些白玉丝，这些白玉丝的上面分布着一些黄色的小斑点。随着不断地抽离，最终尽数落在旁边，绕辰琛一周，在他的身边渐渐碳化，化灰，最终消逝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