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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 雁书迟(六)

作者:六眼鲱鱼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元光八年春,元京城内的春意还不如郊外繁盛。


    舟桥两侧风景如旧,但街道上的行人减少了许多。


    运河之上,一枚风筝低眉顺眼地趴在一只无人认领的小船舱顶上,但仔细一看,这风筝……啧,比去年落在枫雪楼对面的那只模样周正多了。


    枫雪楼旁,一名卖糖人的摊贩望着那枚风筝望洋兴叹:“唉,这会儿,来枫雪楼听曲儿的人都没了,弄得咱们生意也凉得很。”


    隔壁卖板鸭的老板娘抹了抹围裙,摆手道:“哟,还听曲儿呢,估计这会子审狱司热闹地盘算着抄家流放呢——你也悠着点,小心被等会巡查的听见你大嘴巴,把你当成相关人员抓进去!”


    太后仙逝,皇上下令禁止全国所有娱乐活动三天,东西市所有的瓦舍、以及几个大型酒楼都被叫了停。


    沿着舟桥的连接的主干道,顺着枫雪楼向北走两条街,便能看见一条小路,沿着小路向右拐至尽头,便到了审狱司。


    审狱司位于元京城的东北角,但距离皇城还有一定距离,属于是闹市区尽头处的一处冷僻之地——字面意思上的,一处不通风且踏进去会感到阴冷潮湿的“风水宝地”。


    肃穆的牌匾,方方正正的布局,以及比四周建筑物明显要高上许多的灰墙之上,挂着几扇黑黝黝的铁栅栏。


    幻海盟的灵玉运输的港口于这两日内被陆续查封,原因是进入元京城内的货物被查出涉及到大量境外走私……于是,一部分幻海盟的弟子都被关进了这里,等待审讯。


    此事关系重大,不仅牵连了仙门内门,一些两眼一黑摸不着北的外门子弟也被押了进来,幽暗的审狱司内,甚至还能见到一些被曾被虞太后垂青的……旧党官员。


    随着“砰——”的一声,审狱司的大门将一众伸冤的哀嚎声全都关在了身后。


    尽管这次全城出动的兵力不多,整个元京城的喧嚣都被关在了东北角的一隅,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根本不是一起牵涉众多的走私案——


    这是政变。


    宝运元年,成武帝去世后,虞太后扶持当时尚年幼的太子——也就是如今的天子荣熹上位,改号元光,并在元光年间一直垂帘听政,打压成武帝时期收到重用的新党,扶持旧党上位。


    而在虞太后去世后短短几天内,元京城内就发生了牵扯如此重大的走私案……很难不让人觉得,是天子故意为之。


    元京城内人心惶惶,来往于枫雪楼的文人骚客就地解散了,连吟诗听叶的雅兴也没了,只慌乱地望向自己身后……这场宫门放出的火有没有烧到自己的尾巴。


    元京城北面,一只彩雀啁啾,携走了后花园的春意,它好不容易翻出了深宫的高墙,却被一名在皇城外游荡的“好事者”捉住,折断了翅膀。


    “好事者”穿着裙装,赭衣猎猎,脸上还挂着玩味的笑容。


    “找到你了,小宝贝——”她对那只不幸被折断翅膀的彩雀道。


    被折断的彩雀翅膀内侧,隽着一处小小的划痕。


    “好事者”——郝珍珠看见彩雀上的印记后,露出了了然于心的笑容。


    “不虚此行,看来这一年没白等啊。”


    看来,这的确是去年元京会武结束时,溜入皇宫的那只。


    紧接着,她又从腰间的葫芦里倒出一颗种子——种子落地后快速结成一根藤蔓,爬上了深宫的城墙,仿佛它本就生长于此。


    另一头,西泠群岛,飞星剑派。


    项真在修行时感觉到一只彩雀误入了西泠湖,她当即拂袖,不一会儿,一柄泛着蓝光的长剑托举着一枚被淋湿的纸条飞进了屋。


    纸条上写了一行字:当今天子……有意与仙门合作。


    项真冷冰冰道:“机会终于来了。”


    与此同时,会心堂二楼,几乎与湖光山色融为一景的路千河察觉到,最后一批从西泠湖上空略过的雁群,比往年少了许多。


    与雁群一同到达的,还有一批迟来的信件。


    “来来来,我们来分一分……”


    司徒善和王思源收到消息后匆匆赶来,将路千河那本就狭窄的书桌挤得水泄不通。


    “哎……哎!你拿错了,这几封是我的。”司徒善不满道。


    “哦,拿错就拿错了呗,你瞎叫唤什么?”王思源鼓着腮帮子道,“喏,还你。”


    路千河安静地倾听着这场“日常闹剧”,等着那俩人闹够了再把自己的那份递过来。


    司徒善随手拿走了最厚的一份:“这封应该是乔兄的吧……那我先看这个。”


    王思源拆信的动作顿了顿:“你有没有觉得奇怪?这信,怎么比往常的要厚一点?”


    司徒善:“管他呢,先看了再说。”


    下一刻,同时打开信件的司徒善和王思源又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司徒善:“……什么?!”


    怎么会是这样?


    王思源:“不……不对!”


    我一定是看错了!


    二人同时倒转回去,将手里的信件再读了一遍。然后,各怀鬼胎地垂下眼眸……对上了视线。


    王思源:“你……你没事……”


    司徒善则是十分反常地“呵……”了一声,随即冷眼避开了王思源的视线,大刀阔斧地下了楼梯。


    王思源愣在当场,神情还有些不知所措,随即,她叹息一般看了路千河一眼。路千河轻轻点了点头,王思源也匆匆下了楼。


    原本热闹的小阁楼上,只留下了路千河一个人。


    路千河虽然没有偷窥他人信件的习惯,但通过方才这番诡异场景,也大致看出了点什么。


    比如,方才急匆匆下楼的司徒善和王思源,刚才打开的应该不是乔相宜的信——因为乔相宜每次寄来的信上都会被他偷偷戳上一个“小花”标记,但方才他俩打开的信封上明显没有,纸张也要更正式一点。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那应该是“家书”。


    以二人方才的反应来看,“家书”里可能发生了一件不小的事,甚至,同时牵扯到了司徒家和王家。


    所以司徒善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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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翻了脸,用那样的眼神看王思源。


    那么,想必是元京城内……发生了什么和时局变动有关的大事。


    想到这里,路千河也产生了点隐隐的忧心。他总觉得,这和他今天看到的“雁群变少”的不妙征兆对上了。


    雁群变少,是不是代表,有一些……没能飞出元京?


    四大仙门一半以上都在元京附近,那么,大周的时局变动,势必会牵连到仙门。甚至,这事可能从一开始就和仙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在近一年的修养闭关中,路千河查阅了不少关于大周的历史资料,他心中十分清楚:大周和月凉黎渊不一样——月凉和黎渊至今保留着敬重神祇的传统,乃至如今他们的朝堂之上依旧设有“国师”、“天师”这种颇具前朝遗风的职位,所以朔风门即使背负着叛逃的骂名,却依旧得到了敬重——因为他们背负着「景」神之名。


    但大周不一样,在大周的百年历史中,天子的分量比“四方之神”要重要的多,因为元京是有龙脉庇佑的地方,所以即使四大仙门玩出花儿来或者拥有富可敌国的实力,也最终只能选择依附朝廷。况且,这中间还有一些类似于成武帝仓颉山一剑“斩神”,重用新党发展经济之类的插曲。


    这种忧心催使他打开了乔相宜那封带有标记的信件——或许,已经错过了两次节气问候的乔相宜特意写信来也是为了告知这件事。


    路千河匆匆扫完前面几行——


    还好,开头一切如常。


    “哈……”他松了一口气。看来白露谷没有受到太多影响——不对,白露谷离元京虽然不算近,但也不算很远,不可能没有受到任何影响,难道是这货有意隐瞒?


    好像也不对……


    路千河又匆匆扫完后半段内容:如果是有意隐瞒,以乔相宜的尿性,会模仿跟司徒善说话的语气东扯西扯一些不着边际的琐事和见闻,不会行文那么简洁……咳,至少他以往给自己写的信是这样。


    目前看来……这封信,倒也算不上啰嗦。


    “那么……”路千河盯着结尾的字迹琢磨,“是送达的时间不对吗?”


    比如,它可能在路上耽搁了,来得有些晚,又或者,写这封信时,乔相宜还不知道元京发生了什么事。


    总之,这些情况都有可能。


    这样想着,路千河将将松懈的眉头又舒展不开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将信纸塞回原处,却突然感到了一股无名的香气……嗯,好像是从纸张的背面传来。


    他将信纸翻了个面——那上面粘着一枚类似“飞花帖”的两瓣白色小花,花的下方还附赠了一首诗。


    “万里人南去,三春雁北飞。不知何岁月,得与尔同归?”


    不知为何,看完那首诗后,方才还略显忧愁的路千河……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很平静温柔,甚至,脸颊处还有点火辣辣的。


    咳……他是收到了那张纸条才故意这么写的吗?


    “得与尔同归?”不大精通大周诗词的路千河心率有些失调: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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