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老爷子不明所以,见他盯着年历看得目不转睛,还以为他生气自己没有,便解释道:“你小子瞎嫉妒什么?打小心思就重,不就一册挂历吗?瞧见内部试用几个大字没?这就是给我们老头子们发来看看的样品,还没定稿呢,等真印出来了你们战区也有,会有你一份的。”
凌峥嵘的下颚线绷得铁紧,显示着主人愤怒却克制的情绪。
“老头子觉得这么多年了,就属今年的挂历有点意思。海陆空的元素都集齐了不说,还威武地拿枪抵在敌特头上,啧啧,叫啥来着?”
小同志揣着手看得入迷,接口道:“领导,叫意境。齐干事说了,这种撞色和反差才最抓眼球,女同志拿枪抵在敌特势力的头上,表明了咱压根瞧不上他们。”
老头子跟着点头,“这女娃娃就露出了半张脸就这么强的气势,必然也是咱部队里的女兵。戏文里咋说的,对,巾帼不让须眉啊。”
凌峥嵘收回视线,一身的肃杀之气难掩,却没了方才那股要撕碎年历的凶气了。他抬手指了指画报,淡漠地开口道:“好看吧,爷爷。”
“好看,好看。这挂历上的小子你不认识吗?程老头家的那个大孙,哦,你俩差个三两岁吧,一前一后当兵走的。”
“满意吗?”
凌老爷子砸吧嘴,觉得不太对味儿,“啥意思?”
“这姑娘就是你孙媳妇儿,哦,现在就不一定了,毕竟被别人抱着呢。”凌峥嵘摸遍全身也没找到烟,他干脆起身从老头子的上衣口袋里摸了一盒出来拿在手里。
低垂的长睫根根分明,遮掩住里头烦闷又无处发泄的怒火。
凌老爷子猛地一拍面前的茶几,瓷盏被拍得跳起来,撒了一桌子的水。“你说说怎么回事?我孙媳妇儿怎么被别的男的抱着?给你戴绿帽都戴到画报上了去了?是个男人现在就去,把这小子给老子毙了!”
老头子四下摸口袋,然后对着小同志道:“去,把你的配枪拿来。”
“还没领证,人家反悔了,不嫁了,我有什么立场去管?”凌峥嵘扯着领口的扣子,觉得屋里的暖气太热了,热得他心闷气短。
“到底怎么回事?你刚才说守豫护不住她?他干什么吃的,不想抱孙子了?”凌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娶个后老婆就有后爹,老子给这个龟儿子打电话叫来,屁股底下的位置能干就干,不能干滚蛋!”
“老子跟你讲,这小妮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能要,娶进来也是个祸害!怎么能转脸就勾搭上程家的小子?啧啧,瞧瞧,还抱上了,还拍下来印下来,真是不知羞耻!”
“这画不能印,老子这就去给后勤部打电话!”
瞧着凌老爷子那个跳脚的样子,小同志撅着嘴不大赞同,嘀咕道:“话也不是这样说的,下面不是写了这照片的来历吗?”
“天才少女博士搭专机赴任时遭遇敌特势力伏击坠机,生死逃亡之际,与护送的海军军官联手杀敌,绝地逢生。”小同志仔细回忆着齐干事的话,摇头晃脑地背诵着。
“这副抓拍的照片,配色与构图就是神仙来了也拍不出第二张。柔弱的女性析用白的手握住冰冷的黑洞洞的枪,偏又靠在男性□□的胸膛上,背景是广袤无垠的夜空,灯光从敌特的背后射出,一切都堪称完美,又这么巧集齐了海陆空三军和敌特的元素,领导们定下来这幅图当挂历的封面,不仅看中了照片表面的美的元素,还有照片背后的深刻寓意。”
小同志兀自陶醉着,全没看见凌老爷子阴沉的脸色。他神情不善,就那么定定地瞧着凌峥嵘,混浊的眼珠子里透着锐利,“你这是要对小钟下手了?”
凌峥嵘坐在椅子上,手里的搪瓷杯很有年代感,印着一颗红心向党。
他没回答便是默认,凌老爷子火爆的脾气可忍不了这样的沉默,“你个狼崽子,毛都没长齐呢就想吃肉了。小钟虽说内务不行,打仗也不行,做人就更不提了,但他到底是救了老子营长的命,老子答应过营长,我有碗饭吃,就不得饿着他小子。你现在要搞死他,你叫我过几年去阴曹地府有什么脸见营长?”
凌峥嵘慢条斯理将手里夹着的烟点燃了放在烟灰缸里,还是没吭声。
老爷子砸吧嘴,气得直翻白眼。
“你……好好好,你现在是翅膀硬了,无法无天了。”
凌峥嵘原本低垂的眼皮子一抬,再度看向那挂历。他清了清嗓子,慢声道:“爷爷,你猜程骁面前的灯光哪儿来的?”
他顿了顿,眼底的寒意化不开。“钟如期勾结海雕国势力,绑架迫害孟图南。你想见她吗?可惜,她现在还在医院治疗,九死一生,堪堪是捡了条命回来。”
“岂有此理,好大的胆子敢卖国求荣,狗汉奸!该杀。”凌老爷子腾地站起来,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最恨汉奸,“你可有证据?”
“口供很详实,他与海雕国的高级谍报人员勾连很多年,又是拟战局口,牵扯很多人很多事,只坐实这一件可不够。但深挖的阻力很大,部队也不是办案子的,现在因为发生地和受害者都在第三战区,我们能管,一旦案件移交,只怕最后会重拿轻放,只逮住钟如期这么一条小鱼。”
他危险地眯起眼看向门外的黑夜,“深水之下,必有大鱼。错过这次机会,那些蛰伏在共H国高层的汉奸们又不知道要卖出去多少情报,害死多少科研人员。”
凌老爷子现在也顾不上什么营长不营长了,当即拍板道:“去开车,老子去搞把枪,现在就去把人毙了!”
“那倒不必。”凌峥嵘喝了口水,慢条斯理道:“现在不宜打草惊蛇。”
“那你来找老子干嘛?耍我?”
“你不怕没脸见老营长了?”
“他敢卖国求荣,老子毙了他是应该的。就是老营长在,也会亲自开枪的。”凌老爷子气愤填膺,桌子拍得啪啪响,“说吧,你要老子怎么配合打突围?”
“不是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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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说的吗?有你一口饭吃,就有他一口饭吃。那就叫来陪你吃饭吧,管他到死。”
“哎呀你个狗东西想害老子,对着汉奸老子怎么吃得下饭。”
凌峥嵘放下杯子要走,自他离开医院已三日,不知道孟图南怎么样了。趁着天色尚早,开快点过去还能给她带些吃的加餐。
凌老爷子瞧着这个孙子原本冷冽的气势忽然柔和下来,撇着嘴不高兴,“真是有了媳妇就够了,谁都不要了。叫小郑别做饭了,人家不稀罕在这吃。”
凌峥嵘都已迈出左腿了,左脚落下原地转个身又迈进来,冷着脸往餐桌旁一坐,一副大马金刀桀骜不驯的模样,“我不喝酒,晚上有事。”
“不喝酒叫男人吗?”凌老爷子使唤小同志去橱柜里翻出一瓶珍藏的茅台摆上桌,“你呀,就是不像个男人,娘们唧唧地媳妇儿才跟别的男人跑了,你瞧程家小子,那一身海军制服多霸气,模样也生得好,瞧着就是个正直的,这模样才最讨丈母娘喜欢。”
老头子气得直拍腿,“你说你,怎么就生了一张小白脸,俊成这样,都能给老子找个男人回来。”
凌峥嵘斜睨老头子一眼,老头子知道这个孙子最烦别人说他脸,忙给小同志使个眼色,小同志会意,拿出酒杯来摆上。
“她就一个人,程骁再招丈母娘喜欢也没用,没就没有丈母娘。”凌峥嵘居然真把老头的话往心里去了。
凌老爷子拿酒瓶的手一顿,讶然道:“孤儿?”
“差不多。”
“啧啧,那你这狗脾气得该,可不兴欺负人的。”凌老爷子想起老妻,冷硬了一辈子的心忽然变得柔软。“你奶活着的时候也没娘家,地主家的童养媳,长到十四岁准备办事的时候打起来来,她包袱都没收拾就逃走了。后来一直在死人堆里找伤员,久了就当了战地护士,啧,长得真俊,老子眼睛都被炸出血了,还一眼就瞧见了她。”
“背着药箱子从树林里朝我走过来,那么大的太阳在她后脑勺上杵着,我愣是一眨没眨。那怎么能眨眼呢,万一一眼没看住,人跑了怎么办?”
凌老爷子给自己满上酒,开始忆往昔岁月。不过今日这次,忆的是老妻。
“那时候狗B二团团长也看上她了,还有个战地的大夫,麻的,她可不少桃花债呢,那么多人等着当她相好的,气得老子举着枪追了二里路,要不是副手拦着,老子那天一准先毙了那个书生。”凌老爷子到现在了都还咽不下这口气,“滚他娘的先来后到,老子看中的人,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让。”
凌峥嵘夹了一筷子辣子鸡,慢条斯理地将骨头茬吐在碟子里,接口道:“那书生是谁?”
“当然是万恶的大地主家的狗崽子啊!去他-娘的童养媳,土地都分了,还啥地主不地主的?啥婚约不婚约的?屁,都新社会了,老子可不吃那一套!老子凭本事抢来的媳妇儿,谁说都不好使。”
嗯,神他-娘-的凭本事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