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月往马车车厢内一滚,那车夫扑了个空,身形失了平衡,楼月便扑出来一脚将他踹下了马车。
没想到这样顺利解决了二人,楼月松了一口气,觉得浑身都在颤抖,但她不敢放松,准备跃到马背上,想要骑着这匹马回去。
但这时忽觉马车一重,原来那武士虽脖颈被刺,但并不致命,他身形如猿,立刻疾奔而来追赶马车,竟追上了这辆马车。从后跃上,自马车顶跳下来,落在车辕上,一把掐住了楼月的脖子。
能被派来从众亲卫手中绑架一女子,这武士的武功绝对不低,楼月方才也不过仗着他未曾提防,才侥幸刺中。
被掐住脖子,楼月呼吸不过来,无力反抗,见那武士一只手从车辕上的包袱中取出了帕子,就要重新往楼月口鼻上覆盖。
显然他要重新将楼月迷晕。
楼月决不能让他得逞,决不能让自己再度成为别人要挟吴覆的把柄。
她心一横,不遗余力地挣扎起来,抬脚去踹那马儿的屁股——马儿吃痛,刚刚放缓的速度立刻提升起来,这时正好经过山路急弯,马匹狂奔,将身后的马车一甩,车辕上争斗的二人竟被直接甩了出去。
楼月被甩下了马车,在狭窄的山道上翻了几个滚,滚得她眼冒金星,只能伸手在地上乱抓,想要抓住什么好让自己的滚势停下来,只是地面空空如也,她自然什么都抓不住,这时却忽觉背后一空。
楼月心中一惊。
她滚下了山崖。
……
楼姑娘失踪,林山三魂出窍四魂升天,立即命众亲卫散开去寻找楼姑娘。但一无所获。
南山游人这么多,想在其中找到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林山心下突突的跳——他不过一个错眼,楼姑娘便失去了踪迹,便是贪欢赏景,也绝不可能这样快就消失了。
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楼姑娘自己逃走,故意避开了他们;要么……楼姑娘被歹人绑走了。
这两个可能性,无论哪个,若是找不回她,自己这项上人头就别要了。
林山再不敢擅专,令一个亲卫纵马去向君上汇报此事——他若是敢将此事隐瞒下来,等君上数日后回国都才告知,那他现在就可以准备投胎的事情了。
军营中夜色沉沉,吴覆却并未入睡,而是换了常服、带着侍卫视察军营。
吴覆常年身在行伍,无论是此前身在北戎,还是后来作为国君,他都是从行伍中一刀一枪厮杀出来的,绝非那不知兵事、易被蒙骗的君主。
他视察军营,不仅要看白日里军容是否严整,更要在入夜时看明哨暗哨、巡逻队伍是否齐备——夜间熟睡,警惕性低,若是夜里防范不佳,日后作战时发生夜袭,众将士极易惊慌,那么大军转瞬败退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往日里他率军作战时,不知靠夜袭这个手段攻克了多少次敌军大营。
巡了一圈,已过子时,夜风寒寒,吴覆往自己的营帐中走去,心想再有数日就回国都了,这时已过了子时,想来她早都睡着了吧。每每他夜里无法入睡时,总要屏退众人独自去清辉阁中看她,她睡颜安静又乖巧,和白日里那狡黠灵动的模样截然不同。
想到这里,吴覆那惯来严冷的面容上显出几分柔和来。
他从未将蓬莱宫当做自己的家,哪怕那里富丽堂皇,但于他而言不过是个住处而已。但她如今就在蓬莱宫,于是,他竟觉得自己像是有家了。
他刚回营帐,却见自己的亲卫风尘仆仆,匆匆进帐,扑通一声跪地,“君上!”
吴覆心中一紧,这亲卫是他留在楼月身边的,怎会忽然前来。莫非她有事了。
那亲卫跪地叩首,声音战栗,“君上,楼姑娘失踪了!”
吴覆腾一下站起,周身气势骤然一沉,几欲杀人,他喝令道:“备马,回国都!”
从视察的军营到国都,来时花了一天一夜的路程,回程时却只用了一个晚上。汗血宝马被跑出了血汗。
路上亲卫已说了事情经过,因此吴覆没有入宫,直奔南山而去。
天只有蒙蒙亮,南山中到处都是搜寻的侍卫,夜里燃的火把尚未熄灭,但这时忽然爆发出一阵惊喜的呼喝声:“找到了!”
如接力一般,这声音层层传来,终于响得漫山遍野都是,“找到了!”
吴覆一路疾驰赶到南山时,听到的就是漫山遍野的这句话。
他一路捏紧缰绳的手,这时终于猛然颤动了一下,像是整个人忽然活了过来一般。
吴覆高坐马上,一眼就看到了她——她刚被抬下山,躺在临时制作的简易担架上,一身骑装满是脏污。
吴覆跃下马,疾奔到她身边,见她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眉头紧皱着,不知昏迷前有多难受。
林山跪在担架旁不敢抬头,“君上,刚刚在密林中找到了楼姑娘,她应当已昏迷多时了。”他跪地伏身,惶恐战栗,“末将有罪!”
极冷的目光落在林山的脊背上,令这个彪形大汉开始颤抖,他以为君上要在这时朝他问罪。
但吴覆没有,他只是俯身将昏迷中的楼月抱在怀里,手背青筋暴起,显然他在控制心中的狂怒。他不能在她身边大发雷霆,会吓到她的,她不喜欢他这样。
吴覆声音冷极了,只吐出三个字,“传御医。”
要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么这些人要给她陪葬。
吴覆将她抱在怀里,心里这么想。
她说他要勤政、要温和、要脾气好,这才不是一个暴君。如果她不在了,那么,他才不会做到。如果她不在了,那么他什么都会在乎的,他会随心所欲地毁了所有的一切。
……
不知沉睡了多久,这一觉实在睡得黑甜,以至于滚下山崖的伤痛都丝毫没有影响她的睡眠。
楼月的意识从一片黑沉中渐渐上浮,但这一觉实在睡得舒服,连梦都没做,以至于她竟有些恋恋不舍,还想继续这样睡下去。
但迷药的药效终究还是过了,她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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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身上的疼痛——疼痛到处都是,四肢、脊背、腰臀,好疼啊。
被身上疼痛唤醒意识,楼月终于想起来自己昏睡之前的事情——她与那武士搏斗,然后摔下了山崖。
糟糕,身上这样疼,难道她摔骨折了?不知影不影响行动,方不方便逃跑?她有没有被那武士抓住?他们是不是要利用她来威胁吴覆?吴覆现今怎么样了?
一想到这里,楼月的睡意立刻消散,她一下子睁开眼,想要观察四周环境,看看自己境况如何。
可是,刚一睁开眼,她却对上一双满布血色的眼睛。
那双眼睛中瞳仁漆黑如墨,十分沉郁,因数日没有睡了,因此遍布红血丝,黑红相衬,竟让那双眼在阴沉之外,多了几分凄厉的神色。
那双眼正一眨不眨地落在她脸上,好像要第一时间等到她醒来。
那是……吴覆?楼月竟有些迟疑了,这个双目赤红的人是吴覆?他几天没有睡了?怎么比分别时瘦削了几分,侧脸竟锋利如刀。脸上胡茬都冒了出来,实在破坏了他严冷的气质,更别提那身黑色的国君常服皱巴巴的,几日没有换洗了?
此刻的他,往日精悍尽收,不像是一国之君,倒更像一头绝望困顿的困兽。
一对上她刚刚睁开的眼睛,吴覆先是怔了片刻,然后爆发出浓烈的欣喜。
“你醒了……你醒了!”吴覆回过神来,一下子俯身过来,他欣喜若狂,以至只能反复重复着“你醒了”这三个字。
御医说她滚下山崖,不知头脑有没有受到撞击,再加上曾被用过大剂量的迷药,因此昏迷是正常的。
只是当他问她到底几日才醒时,御医们却唯唯不敢言语,只含糊道说不定很快就醒,又说不定……
吴覆冷声让他们滚。
她若醒不来,他不会饶了任何一个人。
她会不会醒来?她是不是再度失魂了?她的魂魄是不是要离开了……
无数的惶恐,无数的不安,终于在重新看到她清亮的双眼、重新触到那苏醒过来的灵魂时,凝成了一句“你醒了”。
而后他又叫人:“传御医!传御医!”
伺候在旁的宫人们连连应是,一瞬都不敢耽误,连忙去请御医了。
楼姑娘昏迷这三日,君上寸步不离地守着,气势肃冷沉重,宫人各个屏息凝神,不敢行差踏错一步。
要知道因楼姑娘昏迷之事,秉烛姑姑已经挨了几十杖责,林山等一众亲卫也挨了一百军棍,行刑时国君令阖宫宫人前去旁观,他们挨完打,去了大半条命,立刻就被拖去了狱中。
如今见楼姑娘终于醒了,宫人们怎能不松了一口气,一时传御医的去传御医,倒水的倒水。
陷入死寂的清辉阁,终于重新活泛了过来。
楼月眨了眨眼,看了看吴覆,又转动目光看着周围的环境,认出来自己躺在清辉阁中。
看来她没有被绑架。
太好了,她没有再次成为吴覆的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