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云心越哭越收不住,楼月不得不制止了她,“别哭了,再哭外面的军士就要生疑了。”
这话一出,云心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压住了哽咽之声。
待抽噎稍缓,云心的震惊也稍缓后,她才不可置信地看着楼月,仔细端详着面前这个女子。
全然陌生的一张面孔,与西楼姐姐没有任何相似之处。相貌明丽,弯眉秀鼻,以及微微抿起的嘴唇。因面有病容,她整个人的气质,显出些清远与孤倔来。
但那双眼,瞳色偏浅,那样明亮又明澈,注视着自己时,好似真是姐姐注视着自己的妹妹一般,令云心一下子产生了极强的依赖之情。
“这是、怎么、到底、……”
云心一句话几顿几改,似乎因太过震惊,而实在难以说出完整的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楼月轻轻一叹。
关于系统的事情,她自然是无法说出口的,这是系统最严格的限制。
能说出她乃西楼公主,已经系统为了让她尽快完成任务、修正剧情,放松了对她的禁锢之故。
因此,她能说出口的,只剩含糊其辞:“我也不知怎么回事,总之,我前段时间才醒来,这具身体因病而死,我就成了她。”
云心的眼泪仍在簌簌落下,淌过她的脸颊,将被子都打湿了许多。
这热泪,让楼月为之触动。
她许多次感觉自己不过是此位面的一个过客,所有牵绊都是虚假的。但此时此刻,云心的热泪,云心将自己视姐姐与朋友的感情,好似绳子,将楼月漂泊无依的灵魂牵住,让她有了生根的感觉。
云心哭够了,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才终于想起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此地乃吴军大营,吴覆……吴覆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不,吴覆应该还不知道。今天上午自己才与他见过面,如果他知道的话,他绝不会是那个疯狂冷厉的模样。
而且,姐姐也只穿着粗布麻衣,乃仆从的打扮。所以,西楼姐姐还没有告诉吴覆此事,而是先告诉了自己?
于是她忙问:“姐姐,吴覆……你告诉吴覆这件事了吗?”
果然,云心见楼月摇了摇头。
楼月的脸上,露出迟疑又纠结的神情来,她道:“还没有。”
她还没有决定,到底是否要与吴覆相认。
七年前,自己与吴覆爆发争执,想要阻止他夺权,吴覆那愤怒又怨恨的眼神,至今仍印刻在楼月的脑海中。
更不用提,最后她竟然为了阻止吴覆,欲以短匕杀他。
任谁经过了这种矛盾,只怕最终关系都变成了泼天的仇恨。
更不用提,吴覆现在的黑化值是100%。100%黑化值的他,如今心中所思所想是什么,楼月着实看不清、摸不透。
他对她是什么态度呢?
是将她视作仇雠?那么何必相认,然后自投罗网。
是将她视作陌生人?那么也没有必要相认,相认只是徒找尴尬。
会不会他对她,还怀有少年时那种喜欢?不,这不可能。如今,他将云心囚禁、强取豪夺,这戏码分明如原书剧情一样,显然在没了她的影响之后,他的感情恢复了最初的设定。
自进入吴军大营以来,楼月时时思索这个问题,最终得出的结论,似乎都是——没有必要再与吴覆相认了。
可是……可是……可是分明通过自己的理性推导出了这个结论,楼月却总是控制不住地时时又在反问自己——要不要与他相认?
甚至到了此时此刻,当云心问起时,她的答案不是斩钉截铁地拒绝,而依旧是游移不定。
而听到楼月的回答,云心一下子抓住了她的胳膊。
吴覆还不知道此事。
太好了,吴覆还不知道此事。
那么,绝不能让吴覆知道此事!——云心将眼泪咽下,温情褪下,冷静回到了她的身上,她立刻做出了这个决定。
此刻的她,不是七年前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女,而是七年后经历了诸多风波的女子。
从前她是烂漫的少女,现在她是谢军首领谢寒的妻子。谢寒与吴覆作战,节节败退,原州城即将失守。
而西楼姐姐,或将成为战局的转折点。
她绝对不能让吴覆知道西楼姐姐的事情!
如今的吴覆,是一座冷漠的冰山,除了西楼姐姐的旧事能触动他之外,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触动他一分一毫。
他没有亲人、没有爱人,他孤身一人,没有任何软肋,没有任何人能胁迫他、能威胁他。
而他唯一的软肋,唯一的逆鳞,如今就在自己的面前。
云心紧紧地用手抓住楼月的胳膊。
这是吴覆的软肋,是他的逆鳞。如今就在自己的面前。
对自己,毫不设防。
时间的长河匆匆而过,七年的时间,足以让云心改变。
而只有楼月,还停留在七年之前,她茫茫然站在时间长河的小岛中央,以她七年前的热忱,对待着七年后的故人。
一切都变了。只有楼月没有变。
云心眨了眨眼,滚滚泪水落下,但这泪水不似方才,已没有了温度。
她现在出奇地冷静,她低声问道:“姐姐,当年你到底是怎么死的?是不是吴覆杀了你?”
这疑问一直在云心心中,始终不曾得到解答。西楼公主暴毙而亡,但没有疾病、没有外伤,就连太医都查不出来究竟为何。
楼月对云心的变化,尚无所知。
她自不能回答是系统的惩罚,她只是摇头,先为吴覆澄清了清白:“并不是他杀的我。当时……唉,当时情况比较复杂,我发现吴覆私下与北戎合作,很是生气,便与他起了争执。争执间,我便喘不上气了。你就当是我因情绪激动而死吧。”
云心怔了一下,“怎么会、什么叫因情绪激动而死……”这是什么死法,这实在潦草可笑。
但楼月却不太想多说了,被系统惩罚的那种痛苦,光是回忆一下,楼月都觉得难以呼吸。而且,与吴覆争执的过程,也实在不是美好的回忆。
于是,她只是摇了摇头,结束了这个问话,“就是这样的。我的死,与吴覆并没有关系。”
她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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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问,“难道这七年来,你一直以为是他杀了我吗?”
云心露出迟疑的神色来,“……半信半疑吧。”
半信,是因为西楼公主暴毙之时,在场的只有吴覆一人。他实在脱不了干系。
半疑,是因为吴覆这几年遍求天下能人异士,只为招魂,用情实深。
因此,云心其实也一直不敢确定,吴覆与西楼姐姐之死到底有没有关系。
听到这里,云心道:“那么,就算不是他杀了你,你也算间接因他而死。怪不得、怪不得当年他被投入狱中,无论何种刑罚加身,却始终不辩一言。”
他心中定是有愧的。
楼月闻言,不由得追问,“他……他被下狱了,还遭了刑罚?”
云心点头,“你死在他的帐篷中,现场只有他一个人,他自然是逃不了嫌疑的。”
楼月按了按眉心。
没想到吴覆竟因此入了狱,还遭受了刑罚。这时代的刑罚落后又残忍,不知他在狱中遭受了多少痛苦。
楼月更感心中愧疚了——她被系统惩罚,完全是她自己做出的决定。其实她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任由吴覆如原书设定一般与北戎合作。
可她做不到,她有自己的坚持,有自己的想法,所以,她做出了自己的决定,因此,也心甘情愿承受系统所带来的惩罚。
正如她昔年甘愿为了不推云心坠崖,而选择承受惩罚一样。
与云心无关,也与吴覆无关。全是她自己的选择。她并不怪谁。
但吴覆因她之死而下狱、而受刑,则确确实实是她的错误了。
楼月心中充满了愧疚之情,她忍不住想到前几日吴覆左肩中箭时,裸露的上半身那累累的伤痕——有旧日的鞭伤,有战场的刀剑之上。说不定,也有狱中留下的刑罚之伤。
于吴覆,自己实在是愧疚。自己欲阻止他夺权,又以死来陷害他,让他沦落大狱。
楼月在心中轻叹,竟一时生出了想要立刻与吴覆相认的冲动——就算他要报复,她也认了。
于是她追问道:“他入狱了,那后来呢?”
云心答:“后来……后来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竟然从狱中逃走了。然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又过了三年,父王病逝,王位交接不稳之时,吴覆竟忽然冒了出来,率兵攻击国都。”
云心低落下来,显然并不愿回忆起这段记忆,“然后楼国便覆灭了。”
楼月听到这里,想起自己自苏醒以来一直便萦绕在心的一个疑问——自己阻止吴覆与北戎合作,到底成功了没有?北戎乱华,是否发生了?
她极严肃地问:“云心,吴覆到底是靠什么起兵的?他有没有与北戎合作?”
云心如实答道:“他灭楼国,确实是借了北戎之兵。”
楼月的面色一变,立即追问:“那么……如今,中原大地上,是否是北戎乱华的局面?”
她七年前因此而死,她无比希望自己的死能改变原书中“北戎乱华”的剧情。
如果、如果吴覆真的能因她的剧透、因她的死而触动而改变的话,那她就没有算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