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籍听此,放缓了神色,道:“先帝霸业未成之时,便是梁国公一骑当先,舍弃故园莼鲈进军虞州,留州失守时虞州安然如旧,便是从前不可一世的陈信也要忌惮三分,褚氏于大齐有恩,倒是寡人与父皇亏待你们。”
陈信便是瑞王,辛辞伤之父。
此话一出,褚玄晖更是长跪不起,君臣间说些瞧着亲密的客套话,见些虚礼,殿中他人心知肚明,陛下这是要启用褚氏了。
“朔北险要之地,邕州最为关键,便请玄晖赴任邕州,继祁归远之职,另外,羌、邢二州刺史皆已年逾半百,此番赵氏勾结草原作乱,重伤朔北元气,此二人竟密而不报,更不出兵镇压,实则可恨。”魏籍说着顿了片刻,低头沉思,“冯诠。”
“奴才在。”冯诠弯腰躬身。
见魏籍在案上舆图圈点勾画,冯诠一瞬讶异流露随即立刻会意,虽说掩盖及时,殿中众人却是看得清晰。
“奴才这就去办。”冯诠直起身欲将离去,却被魏籍再次叫住。
“将他带上来。”魏籍说道。
冯诠不敢擅作主张,迟疑一下道:“先前宫中侍奉去请,谁知他是百般推辞,手下不懂事,迫于无奈将他绑来,陛下您瞧是......”
“带上来,原模原样带上来。”魏籍放下御笔,摆手催促。
褚玄晖告了恩,又重新落座,却听魏籍继续说道:“朔北一战惨烈非常,玄晖与恭将军皆为见证,但骤然损失江、谢二人,寡人实是痛心,犹有许多细节百般思索皆不得缘由。”
“臣与褚将军见到烽火狼烟后便立刻动身,不敢说事无巨细,陛下但问,臣知无不言。”恭叔霖道。
谁知魏籍却挥了挥手,“你们二人不知全貌,又如何懂得寡人心结?带上来!”
话音落,内侍推开殿门,听得一连串的镣铐拖曳叮当,见是言栀步入殿中恭叔霖不由心中一紧,微微捏紧了圈椅把手。
褚玄晖亦是一怔,他与言栀虽为一面之缘,但仅此一眼便记下了他的容貌。
“参见陛下。”言栀语调平平。
“大胆!面见陛下竟敢不跪!”陆惟演拧眉怒叱。
“想必是镣铐加身,沉重非常,臣体会过这般滋味,并非不愿,实在是难以跪首的。”洛尘笑清冽温柔,声音第一回响起。
“洛相身为女子情有可原,但将士们所披甲胄之重岂是这小小镣铐所能比拟,何不是照样......”
“咳咳咳......”恭叔霖佯装咳嗽,抚膺长叹,“老了,陆大人请继续。”
言栀瞧见魏籍不虞面色,二人僵持不下,此时冯诠向他伸出手,正好顺势借力跪下,“参见陛下,陛下传召草民是为何事?”
“你本该禁足教坊,为寡人操练大典舞乐,却抗命跑去了朔北?真是好大的胆子。”魏籍目光森冷,轻笑一声令人脊背发凉,“罢了,寡人给你将功补过的机会。”
“陛下想问什么?”言栀木讷回应,眼神空洞无比。
魏籍不眨眼眸,直直盯望着他:“赵醒有没有通敌?”
“有。”
“通敌何人?”
“呼延臻。”
“呼延臻还是呼延灼?”魏籍侧目再问,阴鸷非常。
“呼延臻。”言栀没有思量,答得干脆。
魏籍揉了揉眉心,再问:“祁归远呢,通敌与否?”
“是,”言栀对上魏籍目光,“通敌了。”
“江潜和谢闻枝呢?”魏籍目光中蓦然闪过阴狠,“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
“通敌了,朔北境内,迫于赵氏之威,谁敢反抗?”言栀道。
“你是说此战是赵醒一人谋划,旁人皆为受其压迫,不敢不从?”陆惟演厉声问,指了指案上羌州上书的奏表,“羌州刺史黄大人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是祁、赵两军勾连,协同作乱,江、谢狂妄自大,野心勃勃,与其苟合,你莫不是想将诸般罪名推到一个死人头上就想大事化小?”
“什么羌州刺史,我不认识,”言栀偏首盯着陆惟演道,“朔北一战该死的都死了,罪名谁担不是担?还是说陆大人想让谁担这个罪?”
“你!血口喷人!你为江佞手足,又曾与谢氏共事,称兄道弟,莫不亲昵?又为裕都逃犯,你敢说自己没有参与其中!”陆惟演面目狰狞,直指言栀怒斥。
恭叔霖幽幽开口:“若往上数,陆大人的亲兄与谢岷称兄道弟,陆氏又抚养谢佞多年,您又是否参与期间?”
“我?我可是奉陛下之命率领南厉军北上平乱的!”陆惟演朗声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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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是否欲贪朔北之功。”恭叔霖扬眉碎语,眼神左右飘着。
“够了,陛下在上,明德殿岂是尔等喧哗之地?”严暄冷不丁道,他起身迈向言栀,居高临下望他,“本相只问你一句,虞州随军而去的火器营遽然爆炸,是何人所为?”
言栀并未抬首,只愣愣盯着手腕铁锁:“赵醒。”
严暄利落回首,向魏籍行礼道:“朔北一战死伤众多,罪魁并非刀兵,而是火器,据生还将士所说,大火烧了两天两夜,焦尸垛叠,面目全非,火器所毁,这于虞州而言亦是重创。”
魏籍忖道:“枢相的意思是?”
“千般罪过,只在赵醒一人!”严暄的精神异常矍铄,“事已至此,陛下深究原委始末并无意义,眼下当该收拾朔北残局。”
“枢相是想草草结案?”陆惟演不可置信,严暄蓦然回顾,盯得他心中发毛,陆惟演讪讪闭嘴。
一片寂静中,群臣皆侧耳等待魏籍下文,片刻,台上终于传来一句冰冷回应:“皇姐前不久上书,说道朔北战乱皆她一人,愿从此驻守边疆与百姓休养生息,朔北一日不宁,她便一日不回,甘愿一生徘徊边疆,只求寥慰心中罪过。如此引罪,寡人不禁潸然。”
洛尘笑微愣,不安地攥住圈椅上的小兽。
“朔北糜烂多年,先帝时,赵醒拥兵盘踞,但观其意图草原,于大齐无害,索性借其牵制呼延六部,想不到却是弄巧成拙,罢了,先皇有罪,寡人亦罪不可赦。言栀,你肯随军回京,寡人始料未及。”魏籍虚言几句,将矛头又指向言栀。
言栀念叨一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还能去向何处?何况我曾与故人有约。”
“什么故人?”魏籍双眸微眯,展露几分魏煦昭的影子。
言栀垂首轻哂:“沧海故人。”
魏籍一时错愕,却也立刻敛容,道:“先皇器重于你,寡人东宫为主时你亦是百般帮衬,如若往事一笔勾销,你可还愿效忠寡人与否?”
“陛下!”陆惟演直起身子,却被褚玄晖压住了手臂。
“承蒙陛下不弃......”言栀鼻尖酸楚,眼眶微微泛红,令人心生怜悯。
魏籍展颜解颐,合掌道:“好,寡人便复你通事令使之职,你可莫要让寡人失望。”